追逐夢想(5) -- 忙忙碌碌過日子，天南海北拚事業

在外貿工作的最初幾年，LG從做單證學起，跑車皮，蹲港口，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外出差。 

另一方麵，市裏的各項重大外事活動，比如發電工程的談判以及簽約，他是回回必到，有一次，伊斯蘭教的一個國家代表團到我市訪問，並洽談黃牛養殖及牛肉出口事宜，當時LG正在外地出差，外事辦派出的翻譯水平有限，一時間談判陷入僵局，市長及外事辦主任親自致電，讓LG火速趕回，LG星夜兼程，到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就直奔會場，夜裏他打電話回來說，那些伊斯蘭教徒繃了幾天的臉，今天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晚上他還要與有關人士研究一下明天的談判事宜，估計會很晚，就不回家了。 

LG被譽為市裏的首席翻譯官，每年的外賓新年招待會，他義不容辭地服務於市委書記市長左右。其實，這翻譯官的活看起來風光，但也不是那麽容易，首先，這官場好比是個流水席，好像國家有規定，高官不能在同一地方幹太久，怕造成獨霸一方的局麵，市裏的高官走馬燈似地換著，一個人一個風格，眾口難調，要服務得領導滿意，這裏邊學問也不少，再者，坐在飯桌上，無論哪個人開口說話，作為翻譯官有義務把話告知聽眾，話題也許涉及方方麵麵，而有些話，還需要根據當時的情況應對，不可直來直去，稍不留神，傷了某人的麵子事小，若是傷害了外賓的國家尊嚴，那是萬萬使不得地。 

說起來很好笑，兒子是90年9月出生的，懷孕的時候，LG就盼著是個兒子，畢竟他在農村長大，重男輕女的老思想還很頑固，而偏偏我們住的家屬院內，一百多戶人家，除卻老人們不算，單說這獨生子女的人家，隻有三五個男孩子，而女孩子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個，號稱老丈人樓。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LG一定要帶我去看他一做B超檢查的朋友，我拗不過他，就隨他去了，由於胎位不正，那位朋友很努力也無法看清，讓LG痛苦不堪，他說，一定是女孩子了，若是男孩，朋友一定會說的，因為是女孩子才會說看不清。又後悔不該住在這院內，抱怨風水不好。住在一個院的幾個朋友，見了他就開玩笑，說是要他出任新一任老丈人協會會長，他回說，我不是你們單位的人，不稀罕當你們的會長，幾個朋友就笑著戲言道，既然住在這個院內，當不當的就由不得你了，會長是自動交接的。早我兩個月生了兒子的同事，媳婦還沒出院，那天在家屬院門口碰到LG，開口就要跟他攀親家，把LG氣得說不出話，回到家跟我直嚷嚷：咱能不能爭口氣，生個兒子！ 

LG說，其實去醫院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接受女兒的心理準備，等在產房門口時，丈母娘還在教育他，待會兒出來，看見是女孩子，你千萬不能拉著臉！兒子的出生，讓LG喜出望外，他許願說，從今往後，我要把你們母子倆捧在頭頂過！ 

LG還是天南海北地到處出差旅行，並沒有太多時間兌現他的承諾，91年新一任市委書記點名讓他隨團去英國訪問，走之前他抱著兒子告別時，兒子用不清晰的稚幼的奶腔叫了一聲爸爸，把LG樂得抱著兒子不肯鬆手。 

92年初，國家經貿部在報紙上刊登啟示，麵向全國招聘人才，凡是在外資外貿企業工作三年以上，本科以上學曆，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下，職位在科級以上的人員，均可報名參加由國家經貿部統一出題的考試，考試合格者將由國家安排培訓，並有機會參加由聯合國出資，保送發達國家各大公司，參加一到三年的實地培訓，意在為國家的外資外貿行業培養傑出人才。 

看到這一啟示，LG很高興，他說他的機會來了，許多年的不懈努力應該不會白費。一切符合條件，報名很順利，全國範圍內的公開招聘，我相信報名人數一定不少，不記得到底有多少，估摸著怎麽著也在萬人以上吧，然而最終隻錄取60名。成績隨後也是在報紙上公布的，LG果然不負所望，以優異的成績殺入了前60名。 

接下來，去上海財大接受為期兩個月的培訓，到了那裏，一了解情況，LG有些泄氣，他打回電話說，60人中有一半以上擁有博士學位，課程表發下來一看，全是經濟方麵的知識，對他來說幾乎都是新東西，而這60人中有很多原本就是經濟專業的研究生博士生，自己可能不是對手，更糟糕的是，此次培訓施行嚴格的淘汰製度，每門課程都由外籍老師執教，學一門考一門，每考一門重新排一次名次，到最後，前30名派出國，後30名卷鋪蓋回家。我就安慰他說，不要有負擔，既然知道自己水平差得遠，就當作參加國家的免費培訓吧。 

七月八月正是炎熱難耐的季節，緊張的學習，巨大的壓力，LG打電話說，不少人受不了，每考完一門，就有放棄的人跟大家告別，LG說，他吃得少，睡得也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但是成績仍然不太理想，我一直說著鼓勵的話，並再三告誡他，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然而，LG說不到最後一刻，他不言放棄。 

每考完一門，他就打電話告訴我現狀，我看到他在一點點地進步，剩下兩門課的時候，他的排名已經上升到第三十五名，他說他要好好拚一把，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最後一門課考完，LG興奮地告訴我，他的排名是第二十九位，過關了。我很為他驕傲，在單位裏爭取了一個去上海出差的機會，打電話讓他等我兩天，我想陪他去上海玩玩，就當作為他慶賀。 

上海財院的園區內靜悄悄的，很難想象那個炎熱的暑期，曾是灑滿血汗的戰場，兩個月的時間，並不很長，LG瘦了很多，我知道他走了多遠的路。看見我，LG抱著我就哭了起來，起初，我以為是激動是為兩個月的浴血奮戰的發泄，接下來才聽他說，原來考完之後，所有通過的人都被致電去原單位政審，必須原單位簽字放人才有效，而LG所在的外貿局，以此人我單位另有安排，不同意外放為由，一票把LG的努力槍斃了。隨著LG一路走來，我想我能夠理解他心中的痛。 

陪著LG在上海杭州玩了幾天，他低落的情緒稍有好轉，想當初蜜月旅行時在上海，手頭拮據，轉了幾天，就買了一把各色各樣的鈕扣當做留念，這一次，LG說，我要給你買幾套漂亮的衣服補償。 

人的命呀，有時候不服還真不行，起起伏伏，一波三折，LG這不服輸的倔強脾氣，曆經磨煉和摔打，想想也不是什麽壞事，未來等著他的，誰知道還會有幾多風雨幾多拚搏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