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大院 (一)夜夜夢回的家園

又夢幾回記憶中的護城河，河邊綠樹成蔭，河上橫跨一座古色古香的木製吊橋，橋兩端猶見古城牆的斷壁殘垣。老人說，古城牆上的千年淚土是治療水土不服的良藥。出外求學時，外婆常常包一把老土塞進行李箱，往返學校的時候，時有嘔吐腹泄，隨捏一撮放入茶杯中，療效甚佳。也許，這千年鄉土飽含曆年滄桑,蘊涵幾世愛恨情愁，所以融得開遊子的離愁別緒。

小時候，常在河邊玩耍，飛揚的柳絮落滿肩頭，槐花飄灑的季節，常常帶回家一身泥土混著淡淡的槐香。喜歡在吊橋上奔跑，清脆的腳步聲依然在記憶的長廊回蕩。

那時家就在這古城深處，街邊一顆參天梧桐，院門口有茂盛的石榴樹，當果實結滿枝頭，長長的枝椏累彎了腰，每次走過樹下，總忍不住扶上一把。院子中間一顆棗樹一顆花椒樹並肩而立，棗樹高大挺拔，花椒樹委婉婀娜，靠近院牆還有一顆桑樹，夏日裏，鄰居阿婆常在樹下乘涼，知了在樹梢唱鳴，當夜幕降臨，蛐蛐也來唱和，更有螢火蟲，甲殼蟲在院子裏飛繞。

隨著時代的變遷，這天然童趣早已消失殆盡，房子變大了，院子變小了，院子裏的樹不見了。回家探親時，一座座高樓民舍林立，遍尋不見舊日風景。登高望遠，歎世事無常，春去秋來，不知掩藏多少風流。

近來夜夜夢回，遊走在古城中，又看見了阿婆慈祥的笑臉，下世多年的老父親似乎也在樹下教小弟下棋，媽媽的聲音從屋子裏飄出來，還看到一個小女孩，手捧一個穿著花衣服的小蟲，正低聲呢喃，象是與小蟲交談。那會是我嗎。醒來時嘴邊仍掛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