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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初中畢業時的紀念,三個好朋友,三張清純稚幼的笑臉。看著這張老照片,一個人坐在燈下靜靜地發呆,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有歡樂,有憂愁,有辛酸,也有無奈 …
外婆有一棟老房子就在學校門口,征得媽媽同意後,三個人興高采烈地收拾了一間房,各自從家中搬了去。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共用一張桌子,一個臉盆,一個水杯,和一麵小鏡子。一起學習一起玩耍,說不完的悄悄話。直到上了高中,由於三人分到不同班級,她倆人也各自回家,時而還相約在那間老房子裏見麵。
高中畢業後,我去了外省讀了理科大學,年齡最大的惠學了園藝,而最小的麗入了醫學院,她倆人同在省城相距不遠,還常常見麵,令我甚是羨慕。
記得大三時,惠來信約我去她學校。那年五一放假,我立馬乘火車回了省城。惠看上了一個男同學,倆人眉目傳情,薄薄的窗戶紙眼看就要捅破,她拉我來幫她把把關。麗和我坐在農學院的校園裏,順著惠眼睛示意的方向,偷偷地觀察著那個帥氣的大男孩在球場上奔跑的身影。過後,麗和我都點了頭。而那個帥氣的大男孩最終成了惠的丈夫,幾十年風風雨雨,一直陪伴著她嗬護著她。
大學畢業那年,惠來信講,麗病了。實習的間隙,我告了假趕回省城看麗。多年來,由於麗年齡最小,我們三人在一起時,我和惠常常讓著她,更由於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養成她任性小心眼的壞脾氣。自從人了醫學院,她與每個同學都合不來,也因此,除了我和惠之外,她沒有一個朋友。與女同學合不來,她便與男同學交往,而她父母極力反對,假期裏,若是男同學去了她家,一定被她父母趕出來,她也因此沒少挨父母教訓。幾年下來,麗變得不太正常。惠說,麗常常發脾氣,在學校罵同學,一個人自言自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根本無法學習。見著麗時,她拉著我和惠,孩子般地依賴和信任,對我倆的勸告一一點頭應承。麗媽媽也因此辭了職,在醫學院附近租房子陪著麗一年多艱難地熬到她畢業。
畢業以後,惠留在了省城,我和麗相繼回到我們出生和成長的城市。第二年的秋天,麗的父母來找我,麗又犯病了。第二天早上,當我趕去麗家的時候,她母親正在好言哄她起床。見我進去,她立馬坐了起來,高高興興地聽任我幫她穿衣梳頭,並惡聲惡氣地對她母親說:“出去!這兒沒你什麽事。” 看她母親抹著眼淚出去,我勸她不要如此對待父母,她申辯說:“你不知道,我沒病的時候,必須做個孝順女兒,在單位要看別人的臉色,可一但我有了病,就不用顧慮這些。所以,我常常希望自己犯病。” 她的申辯著實讓我吃驚,也令我擔憂。我相信她沒病,隻是太過壓抑需要適當的發泄。我陪她去了精神病醫院,專家診斷的結果是:麗患有精神病,必須住院治療。過後許多年裏,麗就在家和精神病院間來來往往,我倆常見麵,有時我去看她,有時她來看我,若是她住了院,我就去精神病醫院看她,把她從醫院帶出來,我倆在醫院外散散步,再給她買些好吃的。麗說:在我麵前,她從來沒有病過。
在她父母的一手包辦下,麗結婚了,麗的病被她父母瞞下了。大強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從小父母雙亡,是殘疾哥哥把他養大的,又一直供他碩士畢業。麗的父親在老家很出名,家族在當地也很是威望。麗的父親托人向殘疾哥哥提親,承諾替殘疾哥哥還清曆年欠債,幫大強安排一份好工作,哥哥自然滿口答應。婚後的麗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倆個人常常來找我,我不斷悄悄告誡麗,不可任性要珍惜,更囑托大強,要多忍讓麗。然而麗的病還是瞞不過去,大強為此幾次三番跑來找我,一肚子的苦水,無處訴說。我真的為麗擔心,很清楚大強和婚姻對麗意味著什麽,可我的勸解和擔憂卻又那麽蒼白無力。經過近兩年的折騰,麗還是離婚了。大強遠去深圳。這段姻緣傷害了每一個人,更傷了麗。離婚後的麗又住進了精神病院。出院後麗變得很沉默,大劑量的用藥使得麗象膨脹的氣球般走了樣。她的思維緩慢,失去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一直到我出國前,麗依舊常去看我,每次隻是說:你忙你的,我坐坐就走。
幾天前,與惠通電話,談起麗,不免唏噓感歎,算起來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三個人麵對麵坐在一起交談了,不知道麗會不會也象惠和我一樣,在心的深處有一絲牽掛,一份思念,一段刻在心頭抹不去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