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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號房間住了一周便被調到旁邊的六號房間。醫生說如果我們堅決反對,他們並不可以強迫我們搬的,但又說,我們這個病房也是當時醫生們想了一些辦法來讓父親得以及時遷入的。我去那裏看了一下,也還幹淨整潔,便同意了,畢竟父親在住院期間我們很想在各方麵好好配合醫生。當今的醫生和病人之間的關係總體來說是不好的。比如這棟嶄新的大樓,醫生的辦公室區居然是有門禁的,病人及家屬不可進入,醫生護士們要刷卡才能進去。母親好奇,問了一下,醫生說那是預防醫鬧保護醫生的措施。這安保堪比銀行的安保標準了。
搬到六號病房,父親的病情在慢慢好轉,但情緒非常不穩定,醫生說可能是病情引發的,我們百般安慰,但沒有什麽效果。那時候才知道,一個家庭要支撐一個重症病人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心血和代價。我想,這幾乎是每個人每個家庭都必然會麵對的,這也是生活的一個部分。
六號房間的病友是一個八十七歲的老頭,開始因為脊椎病住了進來,但畢竟年紀大了,後來又引發了各種別的病情,已經在醫院住了近一年了,近一二周情況惡化,拚力搶救才暫時逃過一劫。他的太太八十五了,最近二個月居然天天住在醫院裏,在二張凳子上睡覺,精神看上去還不錯。老人的女兒說老頭是老太的精神支柱,隻要老頭還在,老太大概就能撐下去。隻是我想,老頭的身上插了管子,整天昏睡,這樣的存在對於老頭來說是不幸中的幸運,還是折磨呢?老人之間的情感固然讓人動容,但如果是我,我不會讓我的愛人因為我需要精神支柱而承受痛苦;相反,我寧願自己去承受失去的痛苦。當然,我並不知情,所以也無從判斷。
醫院就像一個龐雜卻完整的社會縮影,在這裏可以看到人間百態。我最喜歡的,是一個病友的護工。她是一個長得高大壯碩美麗的來自山東的婦女,大概40歲左右。她一個人護理五個病人,這是最繁重的工時。她總是任勞任怨,很樂觀坦然的樣子。顯然,生活的重擔並沒有壓垮這個勤勞的婦女的心誌。有一天晚上,我要回家了,看到她在電梯口小憩片刻,翻看手機,隨意和她聊了幾句,居然還是她勸我別天天起早貪黑的累壞了身體。而她自己對現在的辛苦似乎毫無怨言不以為意。我撇見她手機裏一張可愛男嬰的相片,估計是她的孫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