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步老師

高中時代

四月中的一天母親告訴我，教過我二年高中語文的步老師過世了，享年73歲，百度一下才知道步老師生前已是上海語文教育界的泰鬥式的人物。在感慨之餘，不禁回憶起高中歲月。高一的語文老師記得姓龐，臨近退休的年紀，估計當時早已無心教學，我們又是理科班，龐老師更是不用盡心盡力，母親回憶說，家長會上很多家長提意見，學校雖則很替龐老師緩頰，但暗中積極尋找更為年輕稱職的語文老師，就這樣，到了高二，我們的語文老師就換成了年輕儒雅的步老師，我還記得他總是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上課時有時好像不是在講課，而是非常投入地沉浸式地在講演，我還記得在講課的間隙時，他時常若有所思的神情，現在回憶起來，步老師是我見過的老師中最具中國文人氣質的一位。有一次步老師用蘇州話朗誦柳永的雨霖鈴-寒蟬淒切；再有在一次考卷中出了一題：紅樓夢金陵12曲中，王熙鳳的曲詞是什麽？記得我當時很興奮，因為我知道這道題班上沒有幾個同學能夠答對，我寫下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害了卿卿性命。

隻可惜我不曾得到過步老師的親自提點教誨。如果步老師從高一起就教我們班，估計我們女生詩社也不會被教數學的班主任強行解散；我的高一自由命題的暑期作文：論李清照詩詞裏的“愁”，也不會得到龐老師的如此批語：是你自己寫的嗎？還是哪裏抄來的？我還記得讀到此批語時的得意。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期的我，差不多處在中國同齡少女綜合素質的頂端，前程無量。如今塵埃落定，不禁唏噓。就世俗的標準而言，我恐怕是一個失敗者；然則，我又何曾隻是一個世俗中人呢？我的生活和精神世界始終簡單平和，充實豐盈，這難道不就是有意義與趣味的人生嗎？何況命運的天枰終於向我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