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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隔膜難消
如同前麵曾提起的,丁夏的祖先曾擁有一座豪宅,豪宅的大廳已被太平天國軍所毀。丁夏的祖屋就是這豪宅的一所翼房。
翼房是兩層樓,分樓上兩大間,樓下四小間,爺爺睡樓下一小間,其餘三小間各為客廳、廚房與廁所。後母與丁燕丁鷹睡樓上一間,另一間堆柴草。朱老師獨睡一床,丁燕丁鷹同睡一床,丁夏跟爺爺同睡。
因為丁夏與丁燕無利益衝突,所以開始時朱老師對丁夏雖不親切,但也不苛刻,這或許是不想對這個可能的未來女婿過份。女性自有份男性沒有的獨特的吸引力,又是生育過一女兒的成熟女人,丁夏與朱老師生活不多久,就左一句媽媽右一句媽媽叫得甜,前腳跟後腳,朱老師走到哪,丁夏就跟到哪。
丁夏與親生母親生活時間不久,記憶已漸漸模糊,之後經這樣顛沛流離地在外生活三年,幼小的心靈無所依托,現與這位朱老師一起生活,還叫她媽媽,丁夏那尋求溫暖與慰籍的心就緊緊地貼了上去,一雙小手也常拉住朱老師的衣角不放,直把朱老師當作自已的親生媽媽,隻是朱老師很少撫摸他,也從不問寒問暖地關懷他。
村子裏的嬸嬸阿姨們,私下裏常偷偷對丁鷹丁夏說,“多叫媽媽,這樣你媽媽才會喜歡你們,才會照顧你們” ,盡管朱老師對丁鷹有種天然的同性排斥,又由於丁燕的關係,對丁鷹有諸多的苛刻,但丁鷹仍是媽媽長媽媽短,對朱老師很恭敬。丁鷹對自己終可回家鄉生活,受一些委屈也無怨言。
早晨雞叫三遍後,天剛朦朦亮,丁鷹就起來燒水煮飯,吃完早飯洗好碗,丁鷹與丁燕一道在晨光中去上學,爺爺去地裏幹活,傍晚放學回來丁鷹又是燒水煮飯準備一家的晚餐,之後洗碗掃地撿菜忙到上床,有時爺爺與丁夏幫些忙,朱老師則自個兒批改學生作業,或輔導丁燕學習。
還算和睦的一家子,在這平靜的日子裏一天天過去。朱老師與村人的關係,不好也不壞,貝仙霞留下的許多新的衣服,大部份也被朱老師拿出來穿。爺爺越來越老了,漸漸幹不動重活,但在自留地裏還可以種點蔬菜。丁根茂每月寄三、四十元的生活費來,再加上丁根茂的哥哥每月供養丁夏爺爺的二十元,這樣的生活在當時的農村算是很不錯了。
村人對丁鷹丁夏非常好,一直都很同情這對姐弟,有時在路上碰到,會塞給他們一點零食,如一點瓜果或自做的糕點等。有時也會問,“你們夢到過媽媽嗎?”,這一方麵是對丁鷹丁夏這姐弟倆的關心,一方麵也是對已逝的貝仙霞的懷念與婉惜。以前貝仙霞與村人的關係非常融洽,大嬸長大叔短的,嘴甜又熱心助人,比不大吭聲,有點陰陽怪氣的朱老師好相處多了。
可就是奇怪,家裏媽媽的遺物雖隨處可見,如媽媽的小花陽傘,媽媽的衣服,媽媽的幾雙皮鞋等,但丁夏就是沒有想到媽媽,也從沒夢見過媽媽,也許這幾年來東奔西顛的生活,已挫掉了他的嬌氣,比一般同齡人早熟,知道想也無用,所以也不去想了。
真的是忘記媽媽了嗎?有天,朱老師站在客廳中,丁夏靠上去,雙手抱住朱老師的腿,頭正好頂在她的小腹處,朱老師從上往下冷冷看住丁夏,說,“你要鑽進來重新生過嗎?”。
丁夏倏然放開雙手,有些害怕,心裏某個角落突然有與年齡不相配的警悟,知道了朱老師的潛意識裏,隻接受親生孩子的依賴,對不是親生的孩子,總是有隔膜與排斥。
丁夏在心底深處喊,“不!不!不!我是我,我是我媽媽的孩子,我不想變”。與生俱來的自尊,使丁夏不想舍棄已逝的生母,通過重生,以得朱老師的歡心,一刹那間,丁夏心裏也油然升起一絲對朱老師的排斥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