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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村莊(第五章第二節: 丁鷹丁燕)

(2006-03-18 01:24:57) 下一個

第二節   倆姐妹

 

 

丁夏的老家丁宅在土改後稱為丁宅公社,下轄幾個生產大隊,一個生產大隊由幾個自然村莊組成,丁夏所在的生產大隊叫信華大隊,由下新屋、下於市與上朝溪三個自然村組成,丁夏的祖屋就在下新屋村。

 

丁宅公社辦有一初中,稱為丁宅中學,這也是幾年前丁夏的媽媽曾在此授教的中學。公社裏的每個生產大隊都辦有一所小學,信華生產大隊的小學就叫信華小學。全縣有三所高中,分別稱為虞宅中學,中山中學與浦江中學,均勻分散在縣境內。

 

朱老師進門半個月後,丁根茂回去了雲南三線工地。在這半月裏,丁根茂重溫了久違的夫妻甜蜜生活,同時,通過熟人關係,把朱老師的民辦教師職位,從原來的小學,遷移到了丁夏老家的小學----信華小學。

 

一對成熟的中年男女,經喪妻與離婚,拖兒帶小獨自生活幾年後,都嚐到了生活的艱辛,喜無人共享,憂無人分擔,茫茫長夜往往是輾轉反側,孤枕難眠,對重組家庭既怕又無限渴望。現經半個月同床共枕的的蜜月生活,早已是如膠似漆難分難離,生活再次露出了笑,溫暖了雙方曾一度冰冷的心懷。

 

送丁根茂走的那天,雙方含情默默步履難移。去汽車站的路上,朱老師依依不舍地對丁根茂說:“真想跟你一道去” ,一股暖流湧向丁根茂心田,不覺一陣迷醉。

 

汽車緩緩起動時,丁根茂拉開車窗,對慚慚遠去的朱老師喊: “等我!年前我一定調回來!”。

 

丁夏傻傻地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客車載父親漸行漸遠,刹時,以前在雲南生活的一幕幕情景飛速地在腦海裏閃過,突覺無限留戀,心底裏想追車狂喊:“爸爸!等等我,我與你一道去!”。但喉嚨裏怎麽也喊不出聲,隻覺鼻一酸,眼裏似要流出淚來。

 

丁根茂走後不幾天,學校也開學了。六十年代末,小學招生還是在春季,七十年代才改為秋季九月,為了這一改動,當時一些小學的年級還多上了半年,拖到秋季才畢業,以銜接也改為秋季招生的初中。這多上的半年就稱為過渡班。

 

丁鷹由於在江西大姑夫家,已誤了一年的上學時間,所以與小她一歲的丁燕,在春節過後,一同上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學期。

 

信華小學是間很小的學校,建在下於市村子旁。前後兩排單層房子,由二米高的沙石灰牆圍住,每排房子有三間教室和一間小辦公室,教室門口是一條走廊,小辦公室就在走廊的盡頭處。在第一排房子前有一小廣場,作為學校操場用。

 

全校總共六間教室,剛好給小學六個年級用。信華生產大隊人口不多,每個年級小學生四、五十人,剛好組成一個標準班。教室裏長方形的課桌與長方形的凳子供兩人用,丁鷹與丁燕坐同一桌。而朱老師也在新學年裏,在信華小學執教二年級的語文與數學。

 

兩小女孩,一月前還是陌生人,現在卻在同一屋簷下,吃同鍋飯,睡同張床,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形影不離,命運的按排,非常人可預知。

 

小時的丁燕,講話聲音細柔輕脆,鶯鶯燕燕聲裏真似隻小燕子在歡叫,很是可愛,隻是反應不快,兩眼無神,上課時不能集中精力,經常呆坐,不知是在神遊還是在發傻,盡管放學後朱老師用盡全力給她補課,學習成績也隻是中下。

 

而丁鷹天資聰穎,學習成績優秀,性格也強悍,很象個男孩子,很快被老師看中提升為班長。她的急智與口才也堪稱一流,總有講不完的故事。經常在吃過晚飯後,幾個村中同齡人相約來到她家,請她接著講昨天未完的故事。丁鷹的故事張口就來,而且每次講的故事情節,絕沒有相同之處,吸引得一班小孩癡癡的,定要每晚聽她講一段故事,才可安心去睡覺。

 

丁夏也是聽得癡癡的,看這剛剛生活在一起,仍有點陌生的姐姐,在煤油燈光下滔滔不絕的樣子,丁夏有時一邊聽一邊在想:“她從哪裏知道這麽多事,從哪裏聽來這麽多故事?是在大姑夫家?還是在昆明?”,因為隻有這兩個地方,丁夏與丁鷹是分開生活的。丁夏每次問她,姐姐總是神密兮兮地不說,經多次追問,有次終於漏了嘴,姐姐說這全是她瞎編的。

 

姐姐的故事具體說了多久,丁夏記不清了,大約半學期左右吧,在這前半學期裏,朱老師剛搬來下新屋村,剛與丁根茂的父親、丁鷹與丁夏生活不久,摸不清對方的脾氣與底細,雙方都還客氣,到了下半學期,情況就有了些改變。

 

無論朱老師如何教導,丁燕的成績仍隻是中等,再高就上不去了,而丁鷹不用輔異,成績在班裏總是名列前茅,做母親的看到這種情況,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們兩人吃同樣的飯,睡同一張床,上同樣的學,成績相差這樣大,智商的高低也就一目了然了。朱老師覺得臉上很無光彩,這不是明顯告訴別人,自己的女兒比丁根茂前妻的女兒來得差嘛。

 

朱老師以前隻聽到過貝仙霞的名,相互不認識,更沒見過麵,而且貝仙霞現在早已不在人世了,但在朱老師的心裏,仍是對她有份濃濃的妒意,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比丁鷹來得差。於是,經常在丁鷹與小夥伴玩得興頭上時,朱老師會叫她掃地、洗碗、洗衣等,不讓她有一刻的空閑。丁鷹手腳麻利,以為幹完活了可以早點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然朱老師總會有辦法找出活來,叫丁鷹不停地做,有時實在沒有了,就會脫下身上一件衣服,叫丁鷹洗。漸漸地,丁鷹的朋友已不來找她,也越來越少了。

 

丁夏清楚地記得有天晚上,朱老師吃完晚飯出去串門聊天,丁鷹趁這點空隙,趕快拿起語文課本,湊到在客廳裏丁燕的書桌前,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專心朗誦課文,因為期末考試就要來了。朗誦不多久,朱老師回家來,看到這情形,厲聲責罵丁鷹:

 

“你這樣大聲,不會影響別人學習嗎?”,朱老師走過去拿起女兒丁燕的練習本看,發現半小時了,竟然才歪歪扭扭地抄寫了沒幾句課文,氣不打一處來,當然這氣不向丁燕發,朱老師一把奪過丁鷹的課本,往旁邊一扔,對她叫喊:

 

“碗洗了嗎!”

 

“洗了” ,丁鷹低聲回答。

 

“菜撿了嗎!”

 

“撿了” 

 

“洗腳水燒了嗎!”

 

“還…沒有”,丁鷹有些膽戰地回答,低著頭,快步向廚房間走去。

 

晚上撿的菜是給明天早飯準備的,洗腳水隻是燒給朱老師與丁燕的。丁夏,丁夏的爺爺與丁鷹晚上隻用冷水洗腳,這一方麵是為了節省柴火,一方麵農村人都沒有用熱水洗腳的習慣。

 

朱老師的責罵聲,驚動了在一樓睡房中休息的爺爺,丁鷹向廚房間走去時,爺爺來到了客廳,看到了朱老師厲聲訓斥孫女這一幕,爺爺丁文鍾不言語,朱老師也當作沒看見,過一會爺爺回去了自己的睡房,許久後,丁鷹收拾好朱老師的洗腳盆,準備去睡覺時,聽到爺爺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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