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靜地等車中,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兩聲,對我來說覺得很象爆炸聲,聽到最後一聲時我緊張地身體明顯地一顫,但看那些軍人,隻在第一聲時有人向發聲的地方看了看,對第二聲第三聲他們動也不動。第三聲完時,見立在我前麵的一個高挑的軍人回過頭來,對我笑笑,說聲“Nothing”
我很驚奇,他沒回頭看如何知道我緊張?而且他為什麽沒有對其他乘客說而專門回頭對我一人說?可見以色列人在平靜的外表下觀察是很細致的,我內心一陣感激,感謝他對我這個陌生人的細心與友善。
不久車來了,有秩序地上車,一路沙漠,一個半小時後到了死海邊的一個SPA。SPA內是溫泉與一些休閑場所,海邊離SPA還有幾百米距離,有一輛旅遊小火車來回不停地在兩者之間運行,遊客可搭這車或步行去海邊。而有名的死海泥池就在SPA和死海中間處。
我換好衣服,搭上車,有些迫不及待了,在車上一直往海邊望。不一會到了海邊,見死海上白霧朦朦,雖有微風,但欣不起死海波浪,死海在正午太陽的照射下平展展靜悄悄的無一絲生命跡象,有股陰陰的死氣。
遊人很少,諾大的一片海麵隻有幾個人立在海中。走下海,好象走在一鍋稀麵糊裏,用手摸摸海水,滑溜滯凝,有點象熔化稀釋了的麥牙糖,腳劃過引起的波浪蕩不遠,一會就沒了。
海床很淺,走了百來米遠海水才到腹部,海底無沙,隻是些一小塊一小塊的東西,不象石子,應是結晶了的鹽塊,有淩角,腳踩上去刺刺的很不舒服,所以剛才下水不久又馬上回去穿了雙拖鞋再下海。
海水也不尉蘭透明,盡管才到腹部,卻看不到海底。遠處海對麵隱約可見沙漠中起伏的光禿禿山巒,那是約旦。收回目光側身向以色列這邊的海岸線望去,寸草不生的沙漠與靜靜的死海,兩片死亡地帶相接相頷,天空無鳥飛過。
輕輕地仰天躺在海麵,手腳放開一動不動,大大高於一般海水比重的死海水把我幾乎一半的身體托出海麵,肉體的重量在這裏好象不算什麽了。
翻轉過身,試試遊泳看,發現還不太容易,因為海水的浮力把半個身體托在海麵上沉不下去,隻有盡量仰起頭來才使嘴與鼻子不會浸入海水裏,否則將是非常難受以至受傷,尤其是眼睛,如滴入一滴海水,就會刺痛得眼睜不開,需要馬上衝清水。我的手指前幾天輕微劃傷處也傳來陣陣刺痛。
過一會上岸走在海灘,腳所踩之處不是沙,而是一顆顆白白的在太陽下有點亮晶晶的鹽,如把其它海的海灘叫作沙灘,那麽這兒隻有把它叫作鹽灘。死海水就是過飽和的海鹽水,因死海區域無河無雨,無淡水注入,而水分子又每天從海水中蒸發,所以鹽的比例越來越大,到一定的程度,鹽在海水裏就達到了飽和狀態,這時水分子再蒸發,鹽就開始結晶,水蒸發多少鹽就按比例結晶多少,這樣一直下去直到水蒸發完,這時海就消失了,隻留下一海底的結晶鹽。中國青海有處幹枯的海鹽床就是這樣來的,幾萬年前那兒還是一片海。
現在還存在的這個死海,照這樣下去,遲早總會消失。身旁的一個以色列人,開二小時車專程來泡死海水,對我說:“每次來總覺得死海又小了些”。站在死海邊細聽,似乎可聽到鹽“吱吱” 的結晶聲。
離開死海步行去泥池,塗死海的千年黑泥也是一項來死海必不可少的項目。死海黑泥據說有許多療效,對冶療關節炎皮膚病療效非常好。黑泥在死海底經千年沉積下來,細膩滑溜,也與海水一般地鹹。塗完後在太陽底下慢慢曬幹,再衝洗掉,不過隻這麽一次療效應不怎麽明顯。
過後就回SPA泡溫泉,水溫三十五至四十度之間,硫磺與鹽份的比例非常的高,人也可漂浮在水麵上不會下沉,隻是比死海水浮力稍微小一些,如溫泉水濺入眼睛也是極其的刺痛難受,剛下溫泉時我就因為不了解情況,濺了點水在眼睛裏,痛得我趕快衝到清水嚨頭邊衝刷。
溫泉的水溫正好,泡在裏麵前十分鍾還是挺舒服的,不過支持不了多久,超過半小時就有點暈暈難受,需要上來休息一下。在溫泉水池裏碰到一對從美國專程飛來泡死海溫泉的老夫妻,老婦人告訴我,他們每年的這時總會飛來此處泡溫泉,她老伴原來有關節炎風濕病,病重時連走路都困難,到處看醫生都無效,後經朋友介紹來此一泡,病好了一大半,多來幾次後病基本上全好了,最後還一臉無奈地說可惜美國沒有這樣的溫泉。老婦人教我泡半小時後應上去休息十五分鍾,喝喝水,躺椅上躺躺,然後再下來泡半小時,這樣循環反複一天連續泡三次,連泡三天,這樣效果最好。
我當然沒有他們老夫妻有這樣大把退休時間,而且也無病要泡,所以泡了兩次就不泡了,上來打聽過路的去以埃海關Elat的巴士時間。SPA下午五點關門,而我的車要六點半才經過這。
當時正是傍晚時分,由於剛泡過海水與溫泉,覺得渾身舒坦,在這一個半小時的等車時間裏,坐在路邊巴士車站的椅子上,看黃昏漸逝,沙漠裏蒼茫四下。
所謂的路邊停車站,就是一個遮陽用的亭子外加一木條椅子。馬路上無人影,隻有偶爾車駛過,夜晚的沙漠風吹來,有些涼爽。晚上,就我一人立在荒郊野外,沉寂的大地,《Lonely Planet》,這書名起得太好了,孤獨的星球孤獨的我。
車晚一小時到,在這一小時裏,我一直反複思考今晚如無車來我怎麽辦?試試攔過路的車嗎?去向何方?
舒適的空調車唰唰 往前飛駛,不久來到一停車點休息,發現這就是幾天前從Elat關口坐巴士去耶路撒冷時的一個停車點,舊地重遊,布設風景依然,可惜人已全換了,“那晚坐在這吃雪糕的女孩現在不知怎麽樣了?” ,我不自禁地想,不覺有些悵然。
記得一名人說過:“你不可能過同樣的河兩次” ,是啊,地理的河可回來再過,但時間的河卻不回頭,過去了就永遠地過去了。我的以色列之行,我走過了今後就不可能再有同樣的心情看到同樣的風景與人物,所以它是唯一的,我會珍惜。
二小時後又來到另一個停車點,同樣的,就是幾天前那晚我所來過的那個,特意走過去看看那中國女人,她還在那兒賣三明治,再次看到我,開心的表情明顯地寫在臉上,可惜時間不多,交談了不幾句我就離開了。
晚上十一點鍾到Elat關口,走在以色列海關前黃色路燈光下的步行道上,在以色列這三天的所看所遇一些片段,象電影一樣在海際快速閃過,“再見了以色列,再見了耶路撒冷,再見了死海” ,一邊默念,心頭不免掠過一絲留戀,也許今生我不會再來了,站在關口回頭遙望,遠處約旦邊城與以色列的Elat城燈火一片燦爛。
進關、出關又進關,兩個關口就我一個人在通關。終於又回到了埃及,看到了埃及警察,一個對我說了句“Welcome back” 。
到長途車站,已無車去開羅或亞曆山大港,也不見一個遊客,隻有一些出租車在拉客,經討價還價,四百磅連夜去開羅,行程四百公裏,要開五個小時。到開羅後準備搭火車去亞曆山大市,在以色列已化了過多的錢,從今起要盡量節省。
注:
↑候車廳裏一半是要搭車回營的軍人
↑在Spa(聽起來好象“死吧”) 前的車站下車,指示牌上寫著“這兒是世界上最低的地方”
↑死海與沙漠,兩死亡地帶直接交接
↑死海邊的鹽灘
↑漂浮在海麵的我
↑身塗死海千年黑泥,立在太陽下我向死海方向眺望
↑溫泉池中仰天而躺我也不下沉
↑長途汽車停車處買雪糕的商店,就是前次同車的那個以色列姑娘指給我看的那家商店。商店仍在可這位姑娘此時不知在何方了
↑站在以色列關口,對自己說“再見了以色列,再見了耶路撒冷”。右邊黑暗處是紅海,上麵一線燈光處是以色列Elat市鎮與約旦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