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民夢園

閑雲任漂浮,神魂係故土;此生似無鄉,心安即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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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花樂

(2006-12-14 17:35:26) 下一個



                        栽花樂

       熱帶島國高原小山城,風景雅麗,盛產鮮花。不必是富裕,家

中也 案上長年擺 有鮮插花卉,記憶裏彩豔姿倩滿室生春的花兒,

總讓愛心 蕩漾歡怡。近處姐夫家後院小花園,更是芳菲競妍,嫣

姹爭榮,成了童 年我之樂園。

     然而,好花不常開,美景不長在。

        六零年,島國風雲突變,排華惡潮中,我家和姐夫家先後返國,

被 安置於粵中一華僑農場。那時國家經濟極端困難,社會物質極度

匱乏。 場裏按人頭分配自留地,用以種菜自給。姐夫真夠浪漫天真,

愛花癖好 難改,竟將南洋帶來的花種栽滿自留地。結果,別人地裏,

一畦畦綠油 油各色青菜,唯獨我家盡是豔美奪目馥鬱誘人的鮮花。

一時博得鄰裏們 幾分欣羨幾分調侃的讚賞,姐夫自是沾沾自喜,仿

佛他才懂得享受生活;我固然也樂開了懷。可畢竟“民以食為天”,

每日瞧人家菜地摘鮮下鍋, 自家卻得掏腰包買菜,姐夫始覺賞心悅

目須是填飽肚皮之餘的風雅閑事。於是痛下決心演出壯士“葬花”

改種菜一幕“滑稽劇”,揮起大鋤,忍痛將美不勝收的花兒一股腦

兒除去。當年同樣愛花的我,到底少不更 事,一味“憐香惜玉無情

緒”地袖手旁立。這樁樂美不切時的事,農場 裏一時傳為笑談。

     茲後近二十年,貧寒生活裏幾乎與花事絕了緣。頂多田疇旁觀

賞那 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山丘上欣歎那遍坡紅豔豔的野杜鵑。尤

其十年文 革浩劫期間,誰願冒“剝削階級情調”之不韙擺弄花草?

直至八十年 代之後,調到城裏工作,溫飽之餘,房舍陽台才有了盆

栽。花影的點綴 搖拽,令生活亮麗起來,家室添溫馨,心懷甜蜜多

了。

  如今,移居加州核桃溪,清麗的環境,寬裕的前庭後院,較之

高樓 陽台,更是栽種花草得天獨厚之所。原屋主留下的花木多有乏

善之嫌, 我夫婦倆又賦閑在家,於是抖出“敢教日月換新天”的氣

慨 , 痛快地大展 手腳幹將起來。興之所至,常常“晨興理荒穢,帶

月荷鋤歸”。先是煞 費力氣把幾棵欠雅的樹砍倒,連根刨盡。接著

平整土堆,移植叢雜,修 剪蕪穢。之後,三番幾次偕女兒驅車園藝

超市,選購一批批花苗,精心 栽植起來。多年沒舉鋤運鏟,連日耕

作,累得腰酸腿疼,心下卻無怨無 悔,倒常以“養身莫善於習動”

的古諺自我勖慰。栽花容易,管花才難。 淋水、蒔草、鬆土等繁瑣

花事,成了每日當務,孜孜樂為不怠。

      入春以來,屋前花地群芳爭妍,繽紛絢麗。後院碧水泳池邊,

也高 低參差繡滿花草:多彩天竺葵、素雅菲洲菊、猩紅玫瑰 ……

綻放的,含 苞的都有,院牆上更泛滿淺紫的牽牛。辛勞種出滿園春

色,汗水澆來滿 心歡樂。設若遠在大洋彼岸垂老的姐夫,得以親睹

我一院芳華,料當歡 慰且生滄桑之慨。近地戚友光臨,見我家“花

木成畦手自栽”,欽慕中 讚賞有加。當此之時,忘了花開花落,無

虞時近黃昏,心魂飄忽,悠哉 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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