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送別亞非

送別亞非

樓蘭

蒙蒙細雨，開車上路。音響裏播放著刀朗的歌曲《北方的天空》，每當聽到那句“望著那映紅天邊的晚霞，我想那是天使的家”，我就不禁眼眶濕潤。想起了你——天使般的晚霞！這是你離開這個世界整整一個月的日子，你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家。在這個叫作“天鵝點”的地方，你的親人、朋友、同事、學生、網友們聚集一起，最後一次為你送行，送你去你的新家。

我帶上一束自家栽種的白菊花。知道你喜歡種花，在你病重時，我曾經想帶上幾盆鮮活的花草去看望你，但你卻匆匆離去。看著在冬季仍然盛開的白菊，就像見到純潔、堅強、開朗、歡暢的你。現在，這束白菊花放在了你的照片旁。



追思的靈堂，即便在陰雨天也沒有絲毫陰鬱慘然氣氛。明快的裝飾色，五彩的玻璃窗，豔麗的鮮花朵，金色的十字架……你一如既往，帶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俯瞰著座席上的眾人。你的軀體，雖已經在那方小小木匣內隱居安息；你的靈魂，卻依然在親友人叢中遊走周旋談笑風生。



你親愛的丈夫，主持了你的告別追思。你寶貝的小女兒寫了悼念文字。你過去的同窗，近年的網友，獻上深情的懷念。人們的描述，令你的形象依舊栩栩如生——具有美麗靈魂坦蕩個性的賢妻良母好老師。回憶起你的幽默樂觀，聽眾們的唏噓聲中夾帶著由衷的歡笑。



你教過的學生們，視你這尊師如慈母，對你是那麽崇拜愛戴。你的教育界同事同行們，要以你為榜樣，效力於你曾為之嘔心瀝血的中文教育事業。



你遠在祖國的年邁父母發來悼詞，白發人送黑發人，對愛女的追思感人肺腑。你的一部分，已經隨著母親魂歸母國。海外漂泊勞碌二十多年，你終於可以落葉歸根，回到你出生的地方休息了。



冒著細雨，人們來到你的墓碑前。蒼天也在為你哭泣，在這冬季裏灑下溫暖的雨絲，滋潤著鮮綠的草坪。我將這束白菊放在你這天使新家的門口，讓它陪伴著愛花的你。你的一生，濃縮在這五個詞中：教師、作家、譯者、妻子、母親。在你看似尋常普通的人生中，閃爍著獨特非凡的光輝，曾經照亮多少人的心靈——你的親友、鄰居、同事、學生、讀者……



雖然門口近在腳下，但它通向你遙遠天邊晚霞絢麗處的新家。冬雨中，這神聖的地方充滿朦朧的美麗，哀怨的溫馨。你終於能在這裏徹底休養生息，而無需再操勞奔波。別了，美麗的晚霞，親愛的亞非！



這天夜裏，下了一天的冬雨，變成了紛飛的白雪，覆蓋了你的墓地和那束潔白的菊花。你飄然來到我的夢中。我知道，因為你終於遷入了天使的新居，飄蕩在人世間的靈魂有了安息之處，是來向朋友們作最後道別的。你告訴我，既然認得了你新家的門，有空就來看看哈。我答應，有朝一日，當我去看你的時候，一定會帶上特別為你準備的禮物，那時候，咱姐兒倆再說說心裏話。

2009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