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奇遇記：今天你給了我快樂

 梧桐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我應邀到一個公司的總部去麵試。 該公司坐落於郊區的工業園區。中午時分，公車上的人越來越少，隻剩下兩三個乘客。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白人，和藹可親的。 記得上車的時候， 我低著頭忙著掏票驗票，抬頭起來時不期然迎上了一張笑臉。在這陌生的大都市裏，習慣了毫無表情的麵孔，那雙熱情的眼睛，真使我有些意外， 趕緊回了個燦爛的笑， 道了聲謝， 便匆匆往到後排去了。

     公車駛進工業園區，我有些坐不住了，上前向司機問路。 司機說，別擔心，還有3站路呢，到了我叫你 。 接著司機又說， 你知道嗎， 你今天好漂亮。是嗎？謝謝， 我開心地笑了， 心裏的緊張頓時就沒了， 開始輕鬆地和他聊起天來， 告訴他我是來麵試的。司機知道我從中國來，便自豪得說， 他有中文名字，然後用他的中文發音，聽起來像是“柔石”， 他用英文解釋說意思像石頭一樣， 我才知道是”若石” 。 若石興奮地說他在學中文， 明年要去中國旅遊， 要去爬長城呢。

     談笑間我到站了，若石說你的麵試一定會成功的。又說， 如果他年輕一些， 他就一定會在這兒等我。我再次開心笑了， 謝過他下了車。

     麵試結束後來到公車站，發現下一班車還要等好一段時間， 便拿出地圖研究附近有無其他的公車經過。 這時仿佛聽到 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到這個城市還沒多久， 認識的人不超過十個，更何況在這荒郊野外的。 我狐疑地望過去，馬路對麵停著一輛轎車，車裏的人正向我招手呢， 是若石！我真不敢相信。

     若石大聲問道，麵試怎麽樣？ 告訴我麵試你的是誰，他要是不錄取你， 我就去揍他一頓。 他又說， 剛才是他今天最後一趟班。他下班了取車時， 想起剛才忘了告訴我附近還有一個車站， 有另兩個公車可乘， 不用等那麽久的。他說， 來， 我帶你去那個車站。你要是錄取了， 以後就知道怎麽坐車來上班了。

     當若石載我到那個車站時，那趟開往烈文治市中心的公車剛剛離開。 若石問我在中心還要轉什麽車， 我說要轉430回本拿比。 查了查時刻表， 430此刻正從烈文治市中心發車。若石說， 沒關係，我正要去北邊， 我帶你走捷徑， 在半路上等它。我說不好意思這麽麻煩你的。 若石說沒關係，我正要去北邊見一位朋友， 順路的。

     在路上若石告訴我， 他上過中文課， 已通過二級考試。可以說一些中文了。 我問， 可以寫嗎？ 若石說， 寫中文字太難了。 他說， 不過我知道“茶”怎麽寫，一片草 一個人的下麵一棵樹。 說著從他的錢包裏拿出一個卡片，說這是老師寫給我的中文名字，潘若石， 因為我的名字在匈牙利語中有像石頭的意思。

     說話間，到了430 公車的必經之路，不遠出看到430車正停在前麵的車站。若石一個U字轉彎，帶我到下一個車站。 下車時，我真誠地道謝， 若石用中文說， 不用謝， 我很開心，今天你給了我快樂。

    公車正駛過來， 若石迅速離開了車站。我沒來得及對若石說，今天是你給了我快樂，謝謝你給我陰霾的心帶了溫暖和陽光。

     很多日子過去了， 若石的那句不通暢的中文一直纏繞在我的心， 我常常會問自己， 今天我給了人快樂嗎？

    大多的時候我們所注目的中心一定是自己， 我們的心中常常是計較今天自己得到了什麽，常常為所得的太少而不開心， 甚至產生苦毒和怨恨。我們很少想過對他人給出了多少。

    若石和他的那句話提醒了我，走出自我的中心，溫柔地對待周邊的人。你的一個目光，一個笑容，一點點舉手之勞， 都可給他人意想不到的快樂和幫助。在你帶給別人快樂的同時， 也同時給了自己一份快樂。

    今天你給了人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