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曉:生日詠歎

生日詠歎
子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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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盼望著過生日，因為生日裏有奶奶做的香噴噴的肉絲麵，媽媽寄來的渴望已久的彩色鉛筆，姑姑送的繡著花兒的燈芯絨罩衣，姨媽買的帶著蝴蝶結的新皮鞋......

生日裏，總可以見到大人鼓勵和期待的眼神：長大了，成大孩子了！真的長大了，都成大姑娘了！

更重要的是，生日裏有自己的期盼：
今年可以上幼兒園了，坐在綠色的小木椅上聽老師講故事，和小朋友一起做遊戲......
明年可以上小學了，象個大孩子，不要大人接送，背著書包一個人去一個人回，坐在明亮的教室裏，寫字，算算術......
後年就是中學生了，象電影裏演的，可以在星光下，燃起篝火，盡情高歌：“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們編織你們，用青春的金線和幸福的瓔珞，編織你們！”

１８歲的生日是在焦急等待中度過的，等待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期盼著走出媽媽的視線，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大學裏，還是喜歡過生日，生日裏有媽媽的長信，妹妹的賀卡，同寢室姐妹的蛋糕......生日裏有男朋友的溫情，心上人的祝福......大熱天，蹦迪也是不可少的，跳躍的音符，眩目的燈光，灑不完的汗水，揮不盡的青春歲月。

當然，期盼也是無窮盡的：
期盼假期早點到來，可以無拘無束地看自己喜歡的閑書......
期盼早日畢業，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想象，真刀真槍地去改造世界......
期盼早點自食其力，可以無羈無絆地到各地去旅遊......
期盼早點成家，和心上人共同建造愛的小巢......

２５歲第一次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因為這一年，有了女兒，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續......
所有的長輩在忙著慶祝新生命的誕生的同時，也沒有忘記給我一份生日的祝福，那是最最熱鬧的一個生日。曲終人散，媽媽說：“這回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要飛了......”媽媽的眼裏，顯然閃爍著晶瑩......

那一年，漂洋過海，開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搭建自己的巢，開始學會用並不太硬的翅膀，為雛鳥遮風擋雨。從那一年起，女兒的生日成了盛大的節日，自己的生日便得了健忘症......

再次想起自己的生日，女兒已學會做繽紛的賀卡“媽媽，生日快樂！” 已懂得點燃生日蠟燭，在跳動的燭光中邊彈邊唱：“Happy birthday dear Mama, Happy birthday to you！”

搖曳的燭光，溫馨的晚餐，暮然回首，似乎從前的期盼已成現實，似乎曾經的夢想，可以成真的，均已成真，不能成的，也亦永遠隻能是夢想了。

沒有了期盼的生日是困惑的，乏味的。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畏懼吃蛋糕，畏懼那一支支五彩的蠟燭-----數量在一支支增多，隨同眼角的皺紋；曾經多少次嫌時光走得太慢，可一眨眼，蠟燭的長度已在搖曳的燭光中一寸一寸地縮短；閉上眼睛，許願的一霎那，仿佛總是看見蠟燭在流淚，為了什麽呢？為了許願人曾經的瀟灑？為了吹燭者已逝的年華？......

生日又要到了，一樣地困惑，一樣地鬱悶......

今天早早下班回家，打開信箱，航空公司發來郵件：這個月出遊，機票可以優惠；美容室寄來快函：這個月光臨，化妝品可以打折；連服裝店也發來賀卡：“恭喜你！生日快樂！為自己買一身新衣服吧！”

午後的一場暴雨，驅散了連日的炎熱，花和蔬菜都是綠油油的，連草地都發出醇醇的清香。坐在院子裏，悠悠地讀著這一封封的祝賀，一份份的邀請。看雨後放晴，晚霞映紅天邊，忽然釋懷了，既然年年歲歲歲月如梭，又何必空歎歲歲年年年華似水！

不如認了吧！到美容室吹一回頭發，做一次麵膜；去服裝店試一件衣服，買一條裙子；找航空公司定張優惠的機票，陪著愛人，帶著孩子，去領略一下異國的情調......

蛋糕一定要吃的，蠟燭是一定要點的，願也是一定要許的：

願父母健健康康，
願女兒快快樂樂，
願愛人平平安安，
願朋友美美滿滿，
願生活從從容容，簡簡單單......

從此，生日不再困惑......

從此，生日同樣精彩......

青春可以不再，但熱情不可以不在：“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們編織你們，用熱情的金線和幸福的瓔珞，編織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