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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子新說】對亞裔學生的固定看法
—雅非—
一個去年高中畢業現在大一的學生打電話找我,說老師,我遇到麻煩了,想跟您聊聊。這孩子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美國人,長得也是半中半美的,在我眼裏煞是英俊可愛。我說,來吧,今天放了學我在教室等你。方便起見,權稱他“小良”吧。小良來了便說,老師我兩個星期前被鎮上警察逮捕了,淩晨時分和一個朋友一起,在車裏吸了點大麻。我一聽不好,便開始了跟他的長談。他求我寫封信給負責審理此案的地區法官,說明他作我學生時的良好表現,說明他這次隻是一時糊塗,實屬初犯,以求寬大處理。過了一兩天,小良的媽媽又邀請我去她家,詳細跟我談了小良這次犯法的詳細過程。
小良媽媽對小良情況的講述中,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說,在申請大學的時候,小良在他的college essay中寫道:作為半個亞裔學生,我也受到周圍人對亞裔學生的種種固定看法的影響。這些固定看法之一是,亞裔學生在各個方麵都是優秀的,甚至是十全十美的:在家裏聽父母的話,在學校聽老師的話。他們智商高、數學好、SAT分數高,還具有相當的藝術修養,吹拉彈唱,多項全能。我不想做這些固定看法的犧牲品,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想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我想,錄取小良的那所大學一定是在小良的文章中看到了小良的誠懇和他的苦苦思索,願意為他提供機會,幫助他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聽了小良媽媽的講述,我想到的是,啊,那些對我們孩子的固定看法!作為父母,我們不是很驕傲我們周圍的人這樣看我們的孩子嗎?我們的所作所為不是一直在加強周圍人對我們孩子的這種固定看法嗎?可我們當中,畢竟有孩子成了這種固定看法的犧牲品。我們難道不應該調整一下我們的固定做法嗎?
“優秀亞裔學生”這種固定看法的犧牲品應該有兩種:一種是以弱小的肩膀扛著這個“優秀亞裔學生”的牌子,在它的沉重壓力下扭曲地成長;一種就是小良這樣,為反抗而反抗,有意識地選擇走向“優秀亞裔學生”的反麵。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就悟到:一、教子要先叫他們快樂、幸福,要用愛先叫他們快樂、幸福。要不讓他們感到逼迫。反抗來自逼迫,沒有逼迫就沒有反抗。逼迫愈甚,反抗愈烈。反抗愈烈,他們我們為他們選定的方向愈遠。二、教子要教他們做他們自己,而不是教他們做我們或者做別人。換句話說,就是要教他們作他們自己要做的人,而不是教他們做我們或者別人認為他們應該做的人。即使是我們要他們做“優秀亞裔學生”,也要想盡辦法讓我們的目標成為他們自己的目標。
當然,對小良和他的父母,我這都是馬後炮了。不過,我也不是完全地空談。我這就去為小良寫那封證明信。我這就去在我的信中告訴法官,小良不過是個為反抗而反抗的孩子。假使我們毫不留情,就可能真的把他推倒“優秀亞裔學生”的反麵。假使我們寬容一點,就可能給他機會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亞裔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