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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蠶:紅河穀

(2005-08-10 10:43:55) 下一個

紅河穀

小蠶

北美女人

北美女人後花園>>>



“要記住紅河穀你的故鄉,
還有那熱愛你的姑娘......”


默默在心裏哼著這首歌,去看紅河穀。不是異邦的,卻是自家家園裏的一條叫紅河的河水衝刷出來的河穀。驅車從昆明出發,兩個小時以後就可以看到它了。

初識紅河,給我帶來的是意外。
紅河,果然是一條紅色的河。不過,它的紅不是想象中的如血如火,而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雲南高原紅土染成的泥紅。

山是綠的,綠得滴翠。青山紅水,別是一番景象。
想象中的紅河,應該比這更壯麗一些,更戲劇性一些。此刻,紅河靜靜流淌,紅濁但不洶湧,甚至有些土氣。

這土氣,讓我想起了那些山歌,那些鍋莊,打跳。我突然意識到,獨特而不喧囂,這是地地道道的雲南。這紅土,紅水,綠樹,青山,濃濃的鄉音,濃濃的鄉情。

車到山頂,海拔計指示:一千八百米。盤旋而下,耳膜如同飛機降落般生痛,到穀底時,海拔驟然降至一百四十米左右。據說,這裏最高的地方海拔兩千多米,最低一百二十米。這巨大的落差,分明告訴人:大山,拔地而起近二千米,或者說,河穀,切入地下一千多米。明白了,這便是紅河穀那含蓄的氣度和豪氣,它的壯麗必須親臨其境去體會。紅河穀大山的語言,不是峭峻的陡崖,奇巧的怪石,它默默敞開自己的襟懷,告訴人,什麽是大,大山之大。



小店



公路邊排滿了賣甜白酒的小店。隨便逛進去一家,主人拿出新釀的米酒免費讓我們嚐鮮。中午以前,還可以吃到新蒸的糯米飯。就著一碟味道純正的辣蘿卜,吃下一碗新糯米飯。女主人一邊從壇子裏為我們盛米酒,一邊和我們談笑,全然是農家在款待遠方客人。生意不成人情在,買賣隨意。一頓免費品嚐,已是飯吃得半飽,米酒吃得微醺 。 雲南人的實在,熱情好客,可見一斑。

最好吃的一頓飯,是路邊農村的一家水鄉小店。因為在公路邊,整個村都把原來的水田改作了魚塘。魚塘上架起小樓,種上花草,好一個稻香水榭。小木桌,小板凳,小窗外,是半畝魚塘,一角青山,三兩茅舍,幾從翠竹。青魚,間或有一兩條紅魚,白魚,成群結隊在窗下的水池中戲水。遠處雞鳴狗叫,真是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

茶上來了,是一種味道獨特的苦茶。據說有清熱解毒的功用。
湯是用磨碎的新鮮花生和瓜煮成的。據說是當地的特色菜,花生漿濃濃,瓜湯淡淡,雖然不習慣那股生花生味,可是並不難吃。

幾樣小菜,一碟清炒芋葉,一碟青椒炒野生青頭菌,一碟新鮮糯玉米漿餅,加上幾碟其他魚肉,一行五人一頓飽餐,花費竟隻是六十來元人民幣。不想走了,不想走了!真想就在此住下,過世外生活。




元陽



司機姓白,是一個熱情的傣族漢子,愛好攝影。
也難怪。到了元陽,你不得不愛好攝影。這裏舉辦過無數的攝影大賽,有國際的,國內的,地方的。出版過很多本攝影集,大開本,小開本,精裝本,平裝本。小白就是上一屆元陽國際攝影大賽優秀獎得主。他的導遊路線完全“跟著鏡頭走”。

這裏最有名的是滿山的梯田。山有多高,水有多高。
初看元陽梯田,一片蔥綠,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上鏡的風景。臨穀樹下停著一輛越野車,一群攝影家架起若幹架大大小小的攝影機,“守株待景”。幾分鍾以後,我漸漸明白他們在等待什麽。這裏山高穀深,垂直氣溫相差很大,山穀間小氣候變幻無常。幾分鍾前大霧彌漫,一會兒又雲破天開,山穀裏常常飄著各種雲朵,光線不斷變化。冬春兩季,梯田裏蓄滿了水,這裏滿坡滿梁的梯田成了成千上萬麵小鏡子,在變化無窮的光線裏,元陽梯田成了天地之間一個巨大的萬花筒,吸引著人們觀此不疲,畫此不疲,攝此不疲。

很久以來,一直認為山水是有靈性的。這裏的山水之間蕩漾蒸騰著一種秀美,引誘著人喊一嗓子,唱一嗓子。然後等待那座山,那道梁和你對話。總是期待著那時來時往的霧,帶來點什麽,帶走點什麽,迷迷蒙蒙,看不清 也說不清。

一個哈尼族小姑娘走了過來,幾分鍾以前看見她和小夥伴唱歌給遊客聽,掙點零錢。拂去她身上由遊客們帶來的城市灰塵,小姑娘純得像一塊水晶,清澈透亮。她的小弟弟餓了,向我們討玉米吃。遠處是她的媽媽,背著弟弟,手裏拿著幾套哈尼服裝,租給遊客穿。我們把手裏的食物盡數塞到小孩手裏,為她照了一張像。自從有人發現了元陽,越來越多的遊客來到這裏,據說最近還在這裏拍了一部電影。這裏村民也漸漸學會了賺遊客的錢。看著小姑娘那明澈如水的眼睛,禁不住要在心裏歎息,在心裏祝願,願那純清永駐。




哈尼山寨



哈尼族,總人口一百二十多萬。是古羌族由西北遷徒而來,分布在雲南的紅河流域無量山,哀牢山一帶。哈尼人姑娘的服飾很漂亮,滿頭銀飾,衣服的領口,袖口繡滿了各色花邊。姑娘們腰裏圍著兩塊挑花帕子,很是招眼。

箐口寨坐落在穀底的一片開闊地上。

相機在手,不由得跟著鏡頭走。



寨子裏放眼望去,都是“作品”。一色青灰的石頭,院牆,房頂,夾雜在深深淺淺的綠色之間,那青灰,是蒼涼的石色,泛著花白,那綠,卻是綠得生機勃勃。石板路,蘑菇房,小橋下淙淙流水,一幅幅勝似油畫。兩個臉上寫滿滄桑的老太太一麵編製花邊,一麵閑聊。沿著青石板路走入寨中,對麵小樓上哈尼女人正在掃地,潑水,數落孩子。這邊,一位大嫂正費力地把黃豆上到糧架上。雞鳴狗叫,肥豬滿地跑。村民們對我們視而不見,我們好像是一夥隱身人闖入了一個世外桃源,時光倒流幾個世紀,這裏人全然不知今夕是何年。我們不由放輕了腳步,靜靜地像收獲草莓一樣把這些摘入鏡頭。



孩子們來了。哈尼打扮的女孩們尤其可愛,鑲花邊的大襟衣服,有的還帶著鑲滿銀飾的繡花帽子。幾個孩子遠遠地看著我們,眼睛直直的。我們掏出一些零錢給了他們,他們立刻歡天喜地跑到村中的小攤子上買糖。幾個小女孩在門前玩著一種古老的抓子兒遊戲,忽站忽蹲,十分投入。一條小溝從村中流過,小男孩從門洞裏出來,蹲在溝邊就方便。呀,清清的溪水,成了他天然的抽水馬桶。



村口,一個哈尼漢子在耙水田,水牛隨著他的籲聲緩緩而行。遠處,青山綠樹,好一幅青綠農耕圖。大概是快歇餉了,幾個漢子趕著水牛,背著地裏順便捎回來黃豆,慢悠悠走進寨子。牛蹄踏在青石板路上,踢踏,踢踏。

真覺得有些怪異。好像中了什麽巫術,完全失卻了時間。我們在景中,卻在局外。






燕子洞



提起燕窩,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一幅圖畫:大宅院,紅銅火爐,老太太斜依炕上,丫壞奉上細瓷小碗:“太太請用燕窩湯”。

到了燕子洞,和燕窩相關的是另一幅圖畫。
燕子洞,洞高好幾十米。洞中緩緩流著一條暗河,二十餘米寬。洞頂上黑壓壓盤旋著成百上千的雨燕,雨燕比普通燕子略小,群居。每年都在燕子洞築巢。洞內的崖壁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燕巢。時下正值孵卵時期,燕子來來往往出入其中。走在洞中,不時會看見不慎從窩裏掉下的雛燕。洞口被人們用作天然的祭祀場所,掛滿了佛匾。

方圓好幾個彝族村寨靠在燕子洞采燕窩為生。男孩子從十來歲開始,就拜師學攀岩,幾年後出師開始采燕窩。每年隻有八月燕子離開以後方可開采。

采燕窩是一個絕活。身手靈巧的彝架漢子,徒手攀上洞壁,從懸崖高處采集燕窩。很多時候甚至是倒掛在洞頂的絕壁上操作。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方圓幾十裏地,隻有十幾個人有本事采到燕窩, 每年都有人摔死。每年春節,有掛匾比賽,把佛匾掛上洞口。一是練兵,二是采燕窩資格考核,三是祈求神靈保佑。

燕子洞過去曾被軍事機關占據,作為天然防空戰備倉庫。現在被開發為旅遊景點,和國內許多石灰岩溶洞一樣,洞內的鍾乳石柱和石筍被打上彩色燈光,起了各種俗不可耐的名字,把遊人的想象力連同遊興一同框進了旅遊產品的包裝箱。

在洞口看了一場徒手攀岩表演。由十幾個采燕窩人中的兩位演示。
時代變了,彝家漢子們不僅要用命去換取燕窩,供有錢人延年益壽,還要冒生命危險,飽遊人的眼福。我坐在這個現代羅馬鬥獸場的階梯座兒上,看著那位毫無安全保護的措施的彝族青年在絕壁上爬上爬下,心裏很不是滋味。

錢真有那麽萬能嗎?它真能在彝族男人的生命,女人的眼淚,孩子的期盼,千千萬萬雨燕的家和有錢人的一碗羹湯之間劃上等號?

燕子洞,徹底改變了我腦子裏的那幅圖畫。燕窩,一個瘦小的彝族青年在絕壁上伸出戰抖的手,摘取雨燕的巢,絕壁下,他年輕的妻子閉上了眼睛,繃緊心弦,祈禱上蒼。歌聲響起,這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彝族祈禱歌,原上蒼保佑所有的攀岩人!





紅河,靜靜地流。

“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
不要離別得這樣匆忙……”

離別紅河,是一個傍晚。夕陽,染紅了半壁天,紅河逶迤西行。是啊,太匆忙,一天一夜,看到的隻能是浮光掠影。 紅河穀的深厚,要花長長的時間去解讀。

別了,紅河穀,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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