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要“野”
獨善齋主
2005年6月
“我在倫敦,我還活著。”
“我在布達佩斯,我還活著。”
“我在布拉格,我還活著。”
……
一個月來,兒子像個幽靈,背著個大旅行包,在歐洲遊蕩。
除了幾封讓老媽心花怒放的伊妹兒,連個電話都沒打。
兒子大了,兒子野了!
大的老子管不住了,野的像個男子漢了!
出國時,兒子才三歲。老爸老媽是窮學生,百般無奈地把他丟在國內。再次見到兒子時,已經六年之後,一個能皺著眉頭發表自己意見的小大人了。
插班進了四年級,一句英語都不會,第一天下學後笑眯眯地匯報說:“他們說的我不懂,我說了一大堆,他們也不懂,所以我們很平等。”
朋友們勸我們教兒子幾句英語,否則連廁所都找不到。我們笑笑,一句都不教,由他去!而且還規定,每天要閱讀中文書,每天要用中文寫日記,在家裏不允許講英語!
為了鞏固培養兒子對中文的興趣,買來金庸全集,兒子成了金庸迷。若問他韋小寶有幾個老婆, 他會一個不落地報給你。給爺爺祝壽寫了一封信,落款時來上一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問他從哪兒學到這祝詞,回答曰:“金庸!” 老爸說:“再續上三個字,‘福如東海常流水’,下聯呢?” 兒子眼珠一轉:“壽比南山大王八!”
小學畢業,兒子捧回了最高學術獎。校長微笑著告訴我們,學校還要刊印兒子的詩集。
十二歲那年,兒子報名參加了加拿大空軍童子軍。盡管當媽媽的有些擔憂,我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和興趣。假如我們的孩子是個丫頭,或許會寶貝一下,嬌慣一點,而這是個小子,就得往野裏帶,沒有磨練,不吃點苦,哪來的出息?為了激勵兒子,我們送給他一句話:持之以恒!
從練走路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兒子在空軍童子軍整整六年,一直幹到退役。單調枯燥的隊列訓練,野蠻殘酷的野外生存,豐富多彩的夏令營,驚心動魄的飛行訓練。六年裏,兒子學會了忍耐與服從,懂得了紀律與約束,理解了團隊與榮譽,培養了良好的心理素質,磨練了強壯結實的體魄,掌握了獨立生活的技能。在他還不到開汽車的年齡,就拿到了滑翔機和單引擎飛機的駕駛執照。當我們看到兒子像鳥兒一樣在藍天中翱翔,想必和天下的父母一般,又是自豪又是擔心。
和一幫女孩子們跳過高中畢業舞之後,小鳥出巢了。五年大學生活,上學實習(coop)連軸轉, 兒子幾乎一直在外,一年裏隻有幾天回家相聚。
自打兒子離家後,我們突然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一晃兒子大學畢業了。麵對著斯坦佛大學、多倫多大學、滑鐵盧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麵對著微軟和亞馬遜公司的錄取合約,兒子說,讀書讀夠了,工作幾年再說。一如既往,我們尊重他的選擇。
就這樣,兒子在上班之前,一個人去了歐洲,開始用一個男人的目光,打量這個世界,尋找自己的生活。
而我們,兩隻守在空巢中的老鳥,默默地注視著他,默默地為他祝福。
ZT: 兒子(十三歲)的作文:《野外生存訓練》節錄
天空,被厚厚的雲層遮著,已看不見它所含有的美麗的蔚藍色。 在天和地之間,飄著細細的雪,雪花小而密,漸漸地給廣闊的大地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毛毯。
在一所高中的廣場上,集合著一群頭戴棉帽,身穿棉襖的孩子們。這就是我們空軍童子軍,準備開始三天兩夜的野外生存訓練。
加拿大灰狼童子軍基地是我們野營的地方,我們使用的睡袋和帳篷全是軍用設備。雖然我們吃的軍用幹糧多種多樣,如奶酪麵條、扁豆香腸,但我覺得隻有最後的水果罐頭好吃。
我一開始以為野外生存會很容易,後來我才發現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每天都要頂風冒雪地到不同的地方訓練,到了晚上又累又困,鑽到睡袋裏就睡著了。
我們每天晚上都要生一堆篝火,同學們輪流看著。一夜,晴空萬裏,天上的星星閃閃地向我們眨著眼睛,大家都圍坐火堆旁。突然,一人喊起來:“快看呀,北極光出來嘍!” 我抬頭一看,哇,真漂亮,真宏偉啊!有時候它們分成一組組的,現在跳舞;有時候又連在一起,構成一條明亮的綠帶;有時候從帶子中間分開,形成一個“人”字;有時候又像波浪一樣,上下移動;顯得爽潔而壯觀,飄逸而典雅。帶領我們的上士說,他在對講機上的口令就是“AURORA(極光)”,拉丁語中的北極光是“AURORA BOREALIS”,意思是“美麗的光”。
兒子寫的十四行詩:
Pilot
Oh, how dost thou feel
To dream and to fly
With larks and singing
Birds in the sky.
To soar and roam
Over the buffalo's home,
And climb forever high.
Oh, what dost thou think
To spiral and to dive
Into where mere humans
Seek to survive.
To spin and stall
Where the altitudes fall,
Admiring our precious lives.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論壇
轉貼須經作者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