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心情寫食—焦糖布丁蛋糕

 

悠然的心情寫食—焦糖布丁蛋糕

新的一年一晃就過了4個月，轉眼就到了爸爸的生日。算來已經二個生日沒有陪著他過了。其實以前在國內，逢到老爸生日也不過是媽媽做一桌子好菜，我買個不值錢的小禮物或者小蛋糕什麽的，一家三口就在家裏過了。還是出國以後，離開爸媽遠了，每到逢年過節的就開始特別在意了。人不能到，就想著給爸爸個什麽禮物吧。先生提議，可以去以前他常常送花給我的網站訂個蛋糕送給我老爸，可是我覺得好像沒什麽誠意，而且網站的蛋糕比商店賣得貴很多，老爸一定說我不會過日子了。於是想著不如自己給爸爸做個蛋糕吧。老公在旁邊說，難不成做了快遞去中國啊？我說可以拍照給爸爸看，重要的是讓他感受到我的心意，至於實惠嘛，隻有給你了。

    心動不如快行動。於是，首先要確定做什麽蛋糕才合適。奶油蛋糕太花哨了，不符合老爸質樸的本性，香蕉蛋糕又太簡單了，不能體現老爸的內涵。突然看到焦糖布丁蛋糕，最上麵是一層糖液，恰似老爸給我的甜蜜親情；中間是一層雞蛋布丁，香鬱而不甜膩，像老爸內斂含蓄的性格；底層是鬆軟的蛋糕體，蓬鬆軟綿，似老爸柔軟而寬廣的內心。簡直是專門為老爸而存在的蛋糕，就是它了。
於是按著方子備齊材料就開做了。做的時候那些關於老爸的往事不禁又湧上心頭。

    老爸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人，但是當初他還是更想要個兒子。據媽媽說，當初看到我這個閨女，老爸著實是有點失望的。我出生後的整整一個星期，老爸都沒有一下班就回家，而是在廠裏和同事打羽毛球到天黑才回家。回來了也不太抱我喂我吃東西什麽的，都是媽媽和奶奶輪流照顧我。後來有一天，好像是媽媽和奶奶都騰不開手，就讓我爸看著我一會兒，就那一會兒的功夫，我老爸看我這個小東西居然還挺好玩的，就看著看著給喜歡上了，還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老爸心地善良，對誰都好。奶奶生了6個子女，老爸是最小的一個。我最大的姑姑和老爸相差18歲，所以我那些表哥表姐好多都隻比我爸小10來歲，從小都是跟著我爸一起玩大的。老爸在那群孩子裏威望很高，一直到現在，他們還管我爸叫好舅舅，就連當時那些鄰居的小孩子，如今自己都做了父母的，看到我爸還跟著一起叫好舅舅。

    雖然排行最小，可是老爸一點都不嬌氣，還特別能幹。老爸那雙手真是無所不能，他和老媽結婚時，自己打了全套的家具。後來，買了台縫紉機，照著裁縫書居然就能做出好看的衣服來。我從托兒所一直到初中，所有的衣服幾乎都是老爸做的，還都做的很有心思，特別好看。記得在幼兒園的時候，我常常被老師圍著研究我的衣服是怎麽做的，有時候當場研究不透，還要借回去做樣子。我媽媽的一些同事凡是有比我小一點的孩子的，總是在我才穿上一件新衣服的時候就已經跟我媽媽打招呼了，“等你女兒這件衣服穿不下的時候就給我女兒穿”。老爸還燒得一手好菜，以前過年年夜飯都是在家吃的，老爸總是冷盤熱炒點心湯水一樣不少的整出一大桌來。雖然不用自己動手做，但是我還是很喜歡提問那些好吃的菜是怎麽做的，所以那些做菜的理論我從小就累積了不少，也為我現在自己做菜打下了基礎吧。

    在我印象裏，老爸隻打過我一次，還打得特別厲害。應該還是上小學前，那個時候媽媽請她的一位書法很好的朋友教我寫毛筆字，有一次我耍小性子，不好好寫，還在紙上亂塗一通，等老師一走，老爸就發火了。扒下我的褲子，照著我的屁股就是幾巴掌。我們家住的是石庫門的老房子，據當時住在樓上廂房的堂哥說我的哭聲和討饒聲從客堂間傳出來，整棟樓都聽見了。讀書以後，老爸就再也沒打過我，無論我犯什麽錯，他再生氣，都是先自己氣一會兒，然後耐心的給我講道理。他總說，女孩子大了，不能打的。

    我跟老爸感情很好，一直到我工作了，和同事間講起老爸開口閉口都是“阿拉爸爸。。。阿拉爸爸。。。”。為此還曾經被一個同事嘲笑過，“人家都隻說爸、媽，我就叫老爺、老娘（上海話），就你那麽大的人了還阿拉爸爸、阿拉爸爸的”。

    我要結婚的時候，老爸更是為了我的婚事忙開了。因為先生一家都不在上海，我一個女孩子什麽都不懂，於是從訂婚紗照，婚宴酒店，婚禮當天的司儀、攝像、攝影、化妝師、喜糖，老爸都全程陪同我挑選、決定，婚宴上要用的煙酒更是獨自全部辦妥。婚紗照做好了，老爸陪我去取回來。發現製作上的問題，老爸又陪著我去交涉，直至拿到滿意的照片。那段時間，我突然發現老爸兩鬢平添了白發。隻是我沉浸在做新娘的快樂裏，看過也就忘記了。婚禮後沒多久，我的赴美簽證下來了。老爸變得有些沉默，卻依然陪著我買行李箱，為我打點行裝。怕我的行李超重，還借了杆大秤，邊裝行李邊稱分量，結果我的行李在機場過秤的時候都是剛好32公斤。離開上海的那天，老爸忍了很久，但是我入關的時候，還是看到一向堅強的老爸哭了。這是我第二次看到老爸哭，第一次是10年前奶奶去世的時候。

    到美國後，為了方便和我聯係，老爸50多歲，愣是學打字學上網給我寫mail，生日的時候和老媽一起做電子賀卡給我；學玩msn，自己裝攝像頭和我視頻及語音聊天。每個周末，老爸都守候在電腦前，等著和我跟他講講話，盡管隻是些我今天吃了什麽，或者我又買了件新衣服，老爸都聽得津津有味。我總是看到攝像頭裏，老爸永遠都是對我笑著。偶爾，周末的晚上我要出去玩或者有什麽事，老爸總是體諒的叫我去忙自己的事情，說隻要知道我一切都好就好了。

    去年秋天，終於可以回國看爸媽。明明告訴他們我的飛機6點半才到，心急的老爸愣是拉著媽媽5點就等在了機場。也許是老爸感動了老天爺，我那天的飛機提前到達，5點15分就降落在浦東機場。回國的日子總是短暫，很快，和老爸老媽又天各一方，老爸又重複著每個周末守候在電腦前的日子。守候過新年，春節，元宵，和彼此的生日。

    想著想著，蛋糕的香氣由烤箱益處，彌漫在整個房間裏。拿出蛋糕，靜靜的等著它涼透，然後到扣出來裝盤。晚餐後，邀先生一起品嚐老爸的生日蛋糕。果然，透明的糖液如同老爸給我的清新甜蜜的父愛，中間的布丁香甜爽滑，仿佛老爸溫和的性格，底層的蛋糕鬆軟綿密，像極老爸柔軟的心。拍下照片，放到msn上，明日，老爸一上網，就能看到女兒遠在萬裏外為他做的生日蛋糕，縱使不能品味在口，一定能體味在心。一如老爸，即使不能在我身邊日日相伴，卻永遠在我心中最溫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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