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曆史發展變革 為未來培養母親—女童軍的故事(二)
·樓 蘭·
二十世紀末,美國發行了一套“世紀慶祝”郵票,以每個年代即十年為一組,精選了反映該年代大事跡的郵票,可以說是一套二十世紀美國簡史。1910年代的郵票組的背景圖畫,是當年的童子軍在紐約第五大道進行“喚醒美利堅”大遊行的場麵,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為鼓舞人民鬥誌而舉行的。這組郵票中還有一張標明了美國男女童子軍的成立,注釋中說:“美國男童軍成立於1910年,美國女童軍成立於1912年。兩個組織都向少年們介紹各種戶外活動,旨在增強自信心和機智性。”這說明,童子軍的成立,已被列為美國重要的曆史事件。回顧一下女童軍的曆史,有助於我們了解這個組織的今天與未來。
*世界性的少兒運動*
童子軍運動(THE BOY SCOUT MOVEMENT)於1908年在英國正式開展,其發起人是行伍出身的羅伯特.貝登堡(ROBERT BADENPOWELL),他的本意,是讓男孩子們不一定從軍卻也能接受業餘組織紀律性錘煉並在娛樂中學習各般技藝,既使嬌生慣養的貴族或富家子弟受到鍛煉,又讓貧窮孩子有平等參與活動的機會。所以一經開展,反映熱烈。
1909年,剛誕生不久的男童軍在倫敦白金漢宮舉行遊行時,已有一萬一千男孩參加。貝登堡驚異地發現,還有相當數量的女孩子參加這項原為男孩打造的運動,她們並自稱為女童軍(GIRL SCOUTS)。他因此決定為女孩子們另外成立組織,並製定適合她們的活動內容。在那年十一月的“童子軍總部通訊”上,出現了“女童隊”(GIRL GUIDES)的稱呼,貝登堡是根據當年印度的一支著名督導服務隊為其命名,以表示與強調紀律和軍隊化活動的男童軍有所區別。他還認為針對女孩子的運動應有女性來領導,1910年,他請自己的妹妹對男童軍章程進行修改以適應女孩之用,並成立了英國女童隊協會,由其妹妹擔任主席。
而女童軍運動之所以能蓬勃開展並在全世界普及,卻應歸咎於一段由“泰坦尼號”般的海上浪漫邂遇而導致的偉大姻緣。
1910年,被封以爵位並已從陸軍退休的貝登堡全身心投入了童子軍運動,他周遊世界參加各種童子軍活動。就在環球之旅起始時開往西印度的客輪上,他遇到了一位年輕姑娘。對這位正隨父親旅行名叫奧列芙的姑娘來說,這次海上相遇更是改變了她的一生。在枯燥的遠途航海中,她發現全船上唯一有意思的人就是那位“童子軍漢子”,與他相識,使她“如夢方醒,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盡管年紀相差三十二歲,他倆卻有著共同的興趣與人生觀,更巧的是,二人居然有同樣的生日:2月22日(這一天後來被定為全球童子軍的“懷念日”)。
這對一見鍾情的男女,於1912年在英國結婚。奧列芙自認識貝登堡之時起,就成了他推廣童子軍運動的誌同道合者,她與丈夫一起到世界各地參加野營、遊行等活動。而且作為女性,她更將推展女孩子的活動當作己任,她還鼓勵成人協助女童軍開展計劃,奠定了此組織靠誌願義工運作的基礎。1916年,她被選入童子軍指揮官辦公室,1918年,二十九歲的奧列芙成為女童軍首席指揮官。她建立了主要由婦女運作的國際性女童軍議會,作為與各成員國聯絡的協調機構。1920年,來自十五個國家的代表團參加了在英國牛津召開的女童軍首次國際大會,並正式成立全球性“世界女童隊與女童軍協會”。奧列芙.貝登堡夫人(OLAVE BADEN-POWELL)當選為該國際組織總指揮。
貝登堡夫婦堪稱“童子軍之父母”,而且夫妻倆一直共同在世界各地進行推展工作,男、女童軍既互相獨立並各有自己的組織、綱領、資產和活動,又並駕齊驅彼此借鑒,得以在全世界迅速發展。1931年,全世界的女童軍人數已超過一百萬,同年,女童軍在瑞士的第一個國際營地中心開幕。1939年,第二個國際中心在英國倫敦開放,國際性的野營活動相當活躍,僅那年在匈牙利舉辦的一次夏令營就有四千多名女孩參加。
第二次世界大戰打斷了童子軍的國際交流,女童軍世界總部在紐約設立了辦公室,以便在歐洲遭戰火之時仍能在大後方堅持工作。而貝登堡勳爵此時身體欠佳,夫妻倆移居非洲肯尼亞,奧列芙在照顧丈夫的同時還幫助肯尼亞的女童軍開展活動。貝登堡先生於1941年1月8日病故。其夫人繼承丈夫遺誌,無怨無悔地將自己畢生精力完全獻給了世界女童軍運動。她受到各國元首的接見譽滿全球。1957年,她參加了位於墨西哥的第三座女童軍國際營地中心的開幕式;1966年,第四座國際中心在印度落成。世界女童軍運動的發展,不僅體現在其設施的不斷擴大,更表現在其成員國日益增多遍及全球,女孩與成人會員的數目更迅速上升。
直到其生命的最後幾年,貝登堡夫人才減少了環球旅行,但仍在家裏會見各國女童軍代表。1977年6月25日,她以八十八歲高齡壽終正寢,受到全世界千百萬人民的哀悼。而貝登堡夫婦的精神仍繼續被國際性的童子軍運動發揚光大。
*美利堅雛菊遍地開放*
美國女童軍的創始人朱莉婭.歌頓(JULIETTE GORDON)生長在喬治亞州薩文那 (SAVANNAH)的一個多子女家庭,當時正逢南北戰爭,作戰雙方陣營中都有她家的親屬。在非常時期長大的朱莉婭乳名“雛菊”(DAISY),她從小活潑好動,熱愛大自然和動物,喜歡戶外遊戲、手工、藝術等各種活動,她想像力豐富,甚至自己創造遊戲和自編自演戲劇。雖然上學讀書對她來說似乎不容易,她卻喜歡繪畫課。她曾提出的輟學要求被重視子女教育的母親所拒絕。當地學校隻開到八年級,雛菊姐弟便被送到外地的寄宿學校讀高中。她畢業回到故鄉,此後結識並嫁給了英國人威利.婁(WILLIE LOW)且隨丈夫移居英國,她在那裏認識了許多名人,包括童子軍運動的發起人貝登堡。 她的婚姻並不幸福,後來又因事故幾乎失聰,健康狀況也不佳,但她未因此而放棄從事自己想做的事。
朱莉婭自己沒有子女,卻一直樂於幫助青少年。她在英國認識了羅伯特.貝登堡勳爵,他對她講述了童子軍的理念,而且說當時已有六千多女孩子參加,並在自己的妹妹幫助下建立了女童軍。她立即被女童軍運動的理念深深吸引,並毫不遲疑地投身進來。她在蘇格蘭幫助建立女童軍,那裏的女孩貧窮而無上學機會,通常得到工廠當童工。朱莉婭找到一位會織布的婦女,請她向女孩們傳授技能,然後把織出的布匹拿到市場銷售,再用賣布獲得的錢開辦了雞蛋生意。此生意大獲成功,女孩們可以用自己的收入來補助家庭並且不用再到工廠做苦力了!此後她又在倫敦等地組建分隊,她希望世界各地的女孩都能參加這個有益的女孩組織,並立誌要將女童軍運動介紹到自己的祖國美利堅,她也從籌劃之時起就為這個未來的美國兒童組織製定了一視同仁的發展原則。
1912年3月9日,朱莉婭與其表妹談起效仿英國女童軍開創一個組織的設想,她興奮地說:“快來!我要為薩文那和全美國的女孩們做些事……讓我們今晚就開始!”幾天後的3月12日,朱莉婭組織起18名女孩,在其故鄉喬治亞州薩文那,成立了美國第一支女童軍小隊。這一天就成為美國女童軍的誕生日。
盡管最早的女童軍小隊產生於白人中產階級社區,朱莉婭在一開始就奠定基礎,使其日後能發展為一個全國性包容性的多元化組織。根據她當年製定的原則:“為了所有女孩”(For All the Girls),1912年美國女童軍成立之初的組織憲法寫道:“我們保證,女童軍運動將向所有遵守女童軍誓言與守則的女孩和成人敞開大門。”
朱莉婭成立此組織的初衷是要發揮女孩們的能動性,因此如果成人領隊們有了新的主意,她都會建議他們先征求女孩們的意見,因此美國女童軍的活動內容都以女孩們的興趣需要為基礎並加以完善,也形成此團體既有組織紀律又講民主自由的特點。其當年自下而上的發展也與美國的建國方式有同工之妙,即各地女孩可在成人領導下自行建立小分隊,在當地分隊和會員人數達到一定水平時則可建立高一級的分會。在她的積極推動下,這種組織得到廣大女孩及家長的擁護,迅速遍及全美國,1927年朱莉婭去世時,全美國已有十六萬八千名女童軍了。1930年,美國女童軍的女孩和成人會員已達二十五萬。雛菊在美利堅國土上遍地盛開,她的夢想終於成真!
*老照片講述的曆史*
美國女童軍成立之初就奠定的為不分貧富種族所有女孩和成人服務的宗旨,並非僅是空口承諾,該組織確實一直在為此進行著艱苦卓絕的努力。盡管由於社會環境和時代變遷的限製,有時這些努力似乎成效甚微,但為女童軍的發展而前赴後繼的一代又一代社會活動家們,以其遠見卓識堅信,自己的努力最終會為後代、為美國和全世界帶來巨大收益。
回顧美國女童軍創立、發展、壯大的曆史,就會發現該組織近一個世紀以來都走在時代的前麵。同時也應理解,這樣一個為兒童服務的非牟利組織,能夠頂住社會阻力,堅持真理與正確方向,是多麽不容易。
二十世紀初的美國,種族和性別歧視還相當嚴重,婦女尚沒有選舉權。但正因如此,要求變革和反抗的呼聲日益高漲,有關社會團體應運而生。有色婦女俱樂部全國協會、猶太婦女全國議會、基督教女青年會等女性社團先後湧現,領導美國婦女進入新世紀。
美國女童軍的創立,將重點放在培養下一代堅強女性,著眼未來,更具有高瞻遠矚的洞察力。由於服務孩子的特點,女童軍在製定發展方向和開展活動時,要考慮十年二十年之後社會對如今這些女孩的要求,必須作時代的先驅和預言家。在美國婦女尚無選舉權時,女童軍就向其成員進行有關選舉的教育,熟讀選舉規則的女孩可獲得相關的女童軍成就獎章。當1920年美國婦女終於獲得參選資格時,女童軍組織已為向女性推廣選舉知識而立下功勳。
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美國在曆史上曾發布過許多嚴重種族排斥的移民政策。在1790年的美國公民歸化法中,規定隻有白人可成為美國公民。1882年的排華法案,使華人成為國會首先開刀的一個族群。1909年,國會宣布亞裔無資格成為公民。1922年一項針對日裔的法案,則要取消嫁給“外國人”的美國婦女的公民資格。1924年頒發的一項更嚴厲的限製令,禁止亞裔移民的配偶入境美國,而歐洲移民的妻子和家屬卻可無限額入境……
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早期,是美國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冰封時期,國會還頒布過一係列針對黑人、土著印地安人、中南美洲人和其他亞洲移民的限製政策。一方麵,美國需要大量移民勞動力來為其築路業、製造業、農業等服務;另一方麵,又剝奪這些為美國作出貢獻的移民們入籍和家庭團聚的權利。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在這種腥風血雨的局勢中誕生的美國女童軍,一開始就承擔著逆潮流而上的開拓者重任。但作為一個非政治性的兒童團體,女童軍的任務並非直接針對眼下的不平等進行鬥爭,而是通過對女孩進行平等權利教育,期待在未來改變局麵。
美國黑人的政治待遇,直到1960年代著名民權鬥士馬丁 路德 金博士付出血的代價,才得到基本改善。然而美國女童軍早就在黑人社區中努力推廣其活動,當年女童軍的“有色人種”會員中,黑人占多數。1920年代末期,女童軍執行委員會采納了吸收更多黑人女孩參加活動的策略,並專門為“有色人種”義工領隊提供培訓課。在那“種族隔離”甚囂塵上的時代,女童軍的曆史卻充滿為抵抗政治氣候所做的推廣多元化努力。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裔移民飽受歧視並被關進集中營。現任美國聯邦交通部長的日裔峰田曾回憶當年說,他被迫脫下男童軍製服,隨家人搬入集中營。而在此嚴酷局勢下,美國女童軍仍為集中營內的日裔女孩找到參與女童軍活動的變通之道。盡管當年全美國的亞裔女童軍人數很少,根據記載,二戰期間亞裔女童軍人數反而有所增加。
在美國女童軍總部的一份出版物《通向未來之橋--女童軍多元化曆史》上,有很多珍貴的老照片,記述了美國女童軍注重發展少數族裔成員的曆史。
一幅老照片上有兩個亞裔女孩,其中較年長的一個穿著美國女童軍早期的製服。下麵的說明是:“此照片刊於1920年2月號的女童軍雜誌《集會》(THE RALLY)。當時的圖注寫道: ‘HELEN BANTA何花(HO FAR)問朱蓓(CHU BEK),當她年齡足夠大時能否成為女童軍。朱蓓是紐約晨星華人團體之女童軍的成員。’”
該刊物上的另一幅照片,是1930年代在美國舉行國際女童軍活動時,來自不同國家的幾名女孩的合影,其中代表美國的女童軍也是位亞裔。
這些曆史資料都說明,美國女童軍在誕生之初,就設立了為各族裔女孩服務的目標。而且早在上世紀二十年代,紐約的唐人街就有活躍的華裔女童軍隊伍。
2004年5月,紐約華人曆史博物館在其年度頒獎餐會上,表彰了紐約唐人街兩支曆史悠久的男童軍和女童軍小隊。我在該博物館見到了1920年代這些男女童子軍們在唐人街活動的曆史照片,照片中當年的孩子們如今多已作古,但他們的傳統仍然代代相傳,當年的小隊番號至今保留,如今的小隊成員男女孩子和成人義工仍然以華裔為主。這兩支男女童軍小隊成為紐約地區曆史最久的依然活躍的童子軍集體,享譽主流團體,是華人社區的驕傲。
*一個野營地的今昔*
了解了世界與美國女童軍發展曆史,人們可能會詫異,這個主要靠誌願人員運作的非盈利性少兒組織,為什麽能有那麽龐大的資產與資源為女孩們提供豐富多彩的活動場地與機會?例如上麵提到的分別位於歐洲、美洲和亞洲的四個世界女童軍中心,為各成員國的女童軍們提供了宿營、學習與交流的場所。而且各國乃至各州各省的女童軍還都有自己的產業。這些資產的積累,除了奧列芙.貝登堡夫人以其名望與不懈的努力所贏得各界愛戴與支援外,還靠了全世界各地許多人的熱情工作與慷慨資助。下麵就是個有代表性的例子。
位於麻州渥賢市(WALTHAM)的雪鬆丘營地(CAMP CEDAR HILL),是大波士頓的“愛國者徑女童軍分會”擁有的營地資源之一,也是該分會的女童軍博物館、商店和辦公室所在地。此地既離波士頓都會區不太遠因而交通方便,又有郊區清靜安寧的風情。然而甚至一些經常路過此地的人都沒想到,在居民房宅與大學校園隔壁,居然還有這麽一片有林有丘有池塘的美麗野營區。經常在此活動或工作的人則形容:“雪鬆丘是離人間煙火最近的一個營地,而深入林中又仿佛到了世外桃源。”此地是夏令營的熱門處,且常年都有女童軍各小隊乃至外來社團借用場地辦活動。說起這片地產如何落入女童軍之手,要歸功於波士頓地區兩位不平凡的女性。
1854年,一對波士頓夫婦買下了雪鬆丘的地產,丈夫丹尼斯.瓦潤(DENNIS WARREN )從事造紙業,妻子蘇姍是位牧師的女兒,她希望離住在渥賢的娘家近些,以便請父母幫助照看孩子,便在隔壁購置地皮建築房屋。經過多年經營,這片二百餘英畝的莊園除了種植各種農作物外,還建築了華宅、穀倉、馬棚、牛圈、農舍等,一派人畜興旺。蘇姍喜歡侍弄花園,而為做生意常出差歐洲的丈夫則每每帶回名貴樹種栽在家園內,使此地花樹掩映,別具風情。
瓦潤夫婦共有六個子女,除大兒子因病早逝外,另外四個兒子都畢業於哈佛學院。唯一的女兒寇妮莉婭(CORNELIA LYMAN WARREN)也聰明過人,但她雖然通過了哈佛的入學考試,卻因當時的哈佛還不收女生而隻能私下拜兩位哲學教授為師。她常隨父母遊曆美國各地以及歐洲、埃及、墨西哥等,還到巴黎學習音樂並掌握了流利的法語,她也是個出色的騎手,如今懸掛在雪鬆丘女童軍博物館中一幅由法國畫家繪製的肖像畫的黑白照片,就展示出身著騎馬裝的少女寇妮莉婭的秀美英姿(此畫原作存於威斯理女子學院的戴維斯博物館)。
多才多藝又美麗動人的瓦潤小姐卻終身未婚,兄弟們都另立家業,她則一生以出生地雪鬆丘為家。她與侄兒女們非常親近,每位晚輩結婚時她都送架鋼琴作為禮物。她更將畢生精力用來奉獻社會及建設父母創立的雪鬆丘莊園,她曾經營過牛奶廠,在尚無消毒設備的年代,她對工人的衛生要求極其嚴格,因此雪鬆丘農場的牛奶信譽良好並獲得合格證書。她還按照從歐洲學來的維多利亞花園風格,栽植了一個樹木構成的迷宮,成為一個特殊風景點,吸引許多遊人慕名前來。她除了在家中廣交名流外,還經常將雪鬆丘開放給教會、學校、社會服務等團體舉行公眾活動。她作為慈善家在當地被廣為人知,尤其對教育和社會服務事業感興趣,她曾任威斯理女子學院等若幹學校的理事或執行委員,還共同創立過一些救助人民的慈善事業。她的生活與幫助青少年獲得成就及幸福密切相關。她居住在雪鬆丘老家直到1921年6月4日逝世。在遺囑中,這位沒有子女的老人願將這片地產貢獻社會並委托給了一家慈善機構安排歸宿。
1923年,寇妮莉婭.瓦潤地產信托委員會將雪鬆丘贈送給了麻州女童軍,包括其上的主要房產和七十五英畝林地。其餘土地分別送給了相鄰的百特利學院以及渥賢市,以圓了其主人生前希望將其貢獻給教育、兒童和社會服務事業的心願。而女童軍之所以能獲得這份寶貴禮物,還虧了另一位知名女性的幫助。
麻州最早的女童軍分隊成立於1913年,美國女童軍創始人朱莉婭.歌頓還親臨出席。兩年後,一位名叫海倫.斯多若(HELEN STORROW)的女性在參加會議時結識了女童軍,並立即被其吸引且投身進來。她的丈夫是位名律師,波士頓查裏士河邊著名的“斯多若車道”(STORROW DRIVE)就是以他命名的。斯多若夫人也是位巾幗名流和社會活動家。在她和許多義工的努力下,麻州的女童軍發展很快,在1919年時已有會員三千多人,占全國會員總數的十分之一,經全國總部批準,麻州成立了美國第一個州女童軍分部,並由斯多若夫人擔任總指揮,次年,她又被選為全國女童軍的第一任副主席。
斯多若夫人還曾資建了全美第一所女童軍領袖培訓學校。由於早年女童軍活動中野營占有重要地位,她努力為麻州女童軍分部尋找屬於自己的營地。熱愛戶外活動的她不僅在女童軍中任要職,還是麻州野營地委員會成員和雪鬆丘營地委員會主席,在審查了當時麻州的二十餘片露營地後,她認為雪鬆丘營地的麵積與建築以及其臨近波士頓的地理位置都非常適合女童軍,經過向瓦潤信托委員會申請並獲得批準,麻州的上萬名女童軍幸運地成為了這片房地產的擁有人。1923年5月11日,貝登堡夫婦親自參加了雪鬆丘營地交接儀式,童子軍之父對麻州女童軍們說:“女童軍對我來說遠比男童軍更為重要,因為在她們中間有著未來的母親!”這句話成為指導國際女童軍運動方向的名言。
從那以後,雪鬆丘營地在麻州乃至全美國的女童軍活動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在二次大戰期間,這裏還用作女子防衛隊的軍訓基地。女童軍並靠自己的力量逐步增建了木屋、遊泳池等設施,無論在三十年代的經濟大蕭條期,還是二戰或嬉皮運動年代,雪鬆丘都是一片樸素安全健康的女童軍遊樂場。
如今,麻州共有六個女童軍分會,僅大波士頓分會就有包括雪鬆丘在內的六、七個營地,北至新罕布舍州的山間湖畔,南到鱈魚角的湖海之濱,地理環境的優美連一些商業性的露營地都望塵莫及。除此之外,許多市鎮還有女童軍屋可供女孩們過組織生活或舉辦活動。美國女童軍總部和全國的三百多分會,在全美各地擁有一千四百餘處營地資源,還有辦公室、校舍等產業。這每一處由女童軍擁有的房地產背後,都有一個類似雪鬆丘的動人故事。
至今,還有不少人(一些人甚至並不很富有)在生前或死後願向童子軍這類兒童組織貢獻產業或資金。例如膾炙人口的歌曲《天佑美國》的作者留下豐厚的稿費遺產,他在遺囑中表示將其全部捐獻給美國男女童子軍。這體現了美國人民的善心,也說明童子軍運動眾望所歸,人心所向。何況捐贈人本身既有免稅好處又會垂名千古,像瓦潤家的幾個兒子雖然都哈佛畢業事業有成,卻隻有把家產捐獻給了女童軍的瓦潤小姐被後人口碑傳頌留芳百世。這就是為什麽許多美國人樂於捐助教育與兒童事業,以及童子軍這樣的非牟利組織得以獲得強大資源的原因。
*男女有別及與時俱進*
不過,與男童軍相比,女童軍還遠稱不上財大氣粗。要說曆史淵源,男、女童軍如同一母所生年齡相差無幾的親兄妹,但重男輕女的習慣在全世界都難免。而且直到如今,有錢有勢有名望的人中,男性仍是大多數,他們許多人童年都有過童子軍的經曆。一旦請他們捐助,這些人對曾使自己受益非淺的童年組織定會慷慨解囊,一擲千金,所以美國各地男童軍的產業與資金更勝過女童軍。經過女童軍培養的傑出女性雖也大有人在,但更多的婦女在捐贈財力上仍比不過男性。因此非盈利的女童軍組織也得處處精打細算,並通過各種方式來籌集資金。有時因經費原因,不得不削減項目設施來降低開支,其所有營地也保持著儉樸實用的特色。例如因為維護費用過高,雪鬆丘營地的原瓦潤家華宅在1940年代被拆毀,而那片著名的樹木迷宮,也不得不在1960年代被砍除,這確實讓女童軍和當地社區人士惋惜不已。
女童軍發展曆史中的另一阻礙則是人們思想中至今仍存在的男尊女卑意識,男童軍的會費比女童軍貴,其他花費也較高,但家長們卻毫不吝嗇,父母們通常樂於讓兒子去參加男童軍活動以發散過剩精力。但女孩子參加女童軍的願望卻被一些家長冷淡,反正她們呆在家中也不調皮搗蛋。例如有家美國人有四兒一女,四個男孩都是男童軍,父母也忙著為他們義務服務,但唯一的女兒想參加女童軍卻沒如願,原因是家長再抽不出時間來陪她參與女孩活動。這種作法無疑會對孩子心理形成傷害,不管子女中男孩多還是女孩多,他們都應有平等的地位。尤其女孩子的性格通常已比男孩靦腆,家長就更應主動鼓勵她們參與各種活動,而不能再潑冷水。對於來自鼓吹了數千年“三從四德”的國度的華人而言,送女兒們參與美國主流團體以培養符合現代需要的個性就更顯得重要名。
一些有經驗的女童軍領袖們認為,雖然許多時候參加童子軍與否需取決於孩子本人的意願,但家長若隻被動順從而非正麵引導還是沒藎到責任。例如有的女孩尤其新移民後代隻憑表麵印象,認為女童軍得穿製服、賣餅幹,有點“傻氣”,甚至連到底有些什麽活動都不問就表示不願參加。女孩子通常較顧麵子,注重外觀與別人看法。而許多男孩卻不太在意表麵形式,隻要聽說有好玩的就願意加入試試。從這點來說,還真是“男女有別”,在對子女一視同仁的平等前提下,家長要根據孩子的性別性格來區別對待,對回避與人接觸不太願參加活動的應該多鼓動甚至推一把,對什麽都敢試的有時反而得適可而止。美國女童軍的創立宗旨就是要讓女孩獲得與男孩同樣平等的機會,家長們不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使她們錯過良機。有一位女童軍地區辦公室負責人,她小時候並沒參加過女童軍,後來卻很有點怪家長當年太由著自己任性而失去了一段寶貴經曆,她希望女兒們不要再留下人生遺憾,這成為她為女童軍這個非牟利組織服務的動力。
男女童軍到底是血緣相同,無論在世界還是在美國都具有同等威望,在方針、資源與活動種類上也有許多共同之處,但又根據男女孩子不同的特點設計具體活動方式。女童軍就針對女孩子的特點來培養,且因主要由女性來組織運作更具有人情味女性味,純女性組織也更方便對女孩進行特殊的女性教育,如性啟蒙、母性培養、防止虐待和性侵犯等。
女童軍的發展史,是一部走在時代前麵培養未來母親的曆史。正如童子軍之父貝登堡所說,今天的女孩子都是未來的母親!這不僅指生理上作母親,更主要是指要將女孩們培養成具有母愛和母親般偉大人格的女性。美國女童軍的創始人朱莉婭.歌頓並沒生育過子女,但卻創立了一個養育了千千萬萬女孩的偉大組織,難道她不是一位偉大的母親麽?女童軍的成人義工中更有很多沒有子女甚至沒結過婚的女性,踏著朱莉婭.歌頓的足跡,為培養女孩們奉獻著母親般的愛心。
有專家認為,無論從生物學還是社會學角度,女性對人類起的作用要比男性大得多,因此,培養女性素質也更加重要。從曆史上看,不同國家文化都對女性設定了更嚴格的道德標準,或者說是更多的束縛,比如說男主外女主內等。若從正麵看,其目的是提高女性素質,並保護女性少受危險傷害。但產生的負麵效果卻是將女性置於被動地位,從而造成女性的地位低下和男女不平等。因此進入現代社會後,很多國家出現提倡男女平等的運動,也不乏有矯枉過正的,如女權運動,中國當年提倡的“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半邊天運動”更走了極端。實踐證明,按這些偏激的女性解放觀念不能培養出健康成功的女性,反而造成人格的缺陷。
美國女童軍作為一個成熟而有遠見的女性組織,一直冷靜地觀察國際國內局勢,不受偏頗潮流誤導,堅持為未來培養高素質母親的大方向。因此美國女性中懂得如何做女人的,遠多於中國半邊天時代成長的女性。華人們常討論如何培養孩子,尤其女孩,其實,像女童軍這樣曆史悠久的少兒團體,早有一套適合女孩健康成長也適合家長成人掌握的方法,能夠使孩子大人受益匪淺。
華人們常對童子軍組織有一種疑問,就是其是否具有宗教性,還有人認為這些兒童組織是以宗教方式對孩子“洗腦”,這完全是一種誤解。不可否認,任何組織都要有一種信仰——即相信其宗旨,成員們才會有歸屬感。但組織信仰不等於宗教。從童子軍運動發展史可見,這個組織並無宗教目的,這與“基督教青年會”(YMCA)不同。不過,美國是個基督教立國的國度,至今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人口信奉基督教,而且很多教堂為男女童子軍等少兒組織提供免費活動場地,但利用教堂場地活動並不意味著就有宗教性。女童軍組織包容信仰各種宗教或不信教的女孩和成人,其活動項目和培養目標也不具有宗教內容。然而,為了照顧到信奉不同宗教的孩子家長的需求,美國男女童子軍也與各種教派合作,由宗教團體設計基督教、天主教、佛教、伊斯蘭教、猶太教等數十類宗教獎牌,供有宗教信仰的會員選擇。例如紐約等地的佛光山童軍團就選擇了與佛教有關的一些活動,童子軍們參與這些活動可以獲得佛教徽章。
凡參加美國女童軍者,必須宣讀“女童軍誓言”:
以我的榮譽擔保,我將盡力:
服務上帝和我的國家,
永遠幫助他人,
並遵守女童軍守則。
有關“上帝”的誓言在美國無所不在,入籍宣誓、政府人員就職、學校早請示等都可聽到,不信奉上帝者恐怕也沒幾個人因此就拒絕成為公民、當公務員、或讓孩子上學。而美國女童軍仍然考慮到非基督教徒的心情,在誓言下麵加上了注解——可以根據自己的信仰用其他詞(安拉、釋加默尼、人民、社區或我自己的靈魂等)來取代“上帝”——就旨在讓所有人解除對宗教的擔憂。
關於童子軍組織的另一種疑問,是其是否帶有軍事色彩,也因其名稱帶有“軍”字。從童子軍運動的初衷來看,貝登堡當初確實希望孩子們能夠在一個非軍事組織中受到類似軍隊的紀律性熏陶,因此采用了統一製服及類似於軍隊的層級編製。這種製度在各國童子軍中延續,但該兒童組織本身卻與軍隊無任何關係,更不是什麽“軍隊少兒預備役”。童子軍的強調組織紀律性和生存技能培訓等,的確曾在第一、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發揮過重要作用,也為包括軍隊在內的各行各業輸送過成千上萬人才。至今,童子軍組織仍然注重紀律,一些小隊活動時仍遵循傳統儀式和製度,這可能會使有些人不習慣,但在過分自由散漫的美國這未嚐不是好事,孩子們應該從小有機會受到遵守紀律、懂得服從的教育。
然而,如今的時代,究竟不同於二十世紀初,尤其為女孩服務的女童軍,一直在根據女孩們的興趣愛好調整形式與策略。近年來更提倡以靈活多變的方式開展活動,開發了很多新科目,最有代表性的一是介紹各族裔多元文化的內容,再者是針對十一至十七歲少女的新方案Studio 2 Be。女童軍成員不一定穿製服,也不一定按規定時間和團隊參與活動,內容形式也打破傳統,這確實吸引了不少少數族裔及新移民孩子以及青春期妙齡少女。
時代在前進,一個曆史悠久的組織不能背著傳統的包袱固步自封,必須要適時修正教育目標、引進和開發新鮮的活動項目,以吸引新時代的女孩,也有利於培養符合現代化需要的新女性。美國女童軍是個在觀念上與時俱進、在內容上推陳出新的組織,因此才能長期保持活力。(有關女童軍的組織結構與活動特點留待下回論述)
進入二十一世紀,根據2000年人口調查結果,美國以拉丁裔和亞裔為主的新移民人口增長迅速,美國女童軍也及時調整服務方針,提出了口號:For Every Girl,Everywhere.即“為了每個地方的每個女孩”(或稱“哪裏有女孩子,哪裏就有女童軍”),以著重向少數族裔及新移民社區推廣服務。回顧美國女童軍的創立史,就可知道,美國女童軍時隔近九十年後提出的口號其實並非新創,隻不過是重新翻版此組織創立時之初衷而已。
經過九十多年的風風雨雨,盡管美國服務女孩的團體組織像雨後春筍般湧現,女童軍的龍頭老大地位仍無可動搖。從曆史邁向未來的女童軍既保持著優良傳統,又破除了刻板教條的形象,正以繼往開來、日新月異的姿態接受新時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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