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聖誕夜

今晚是聖誕夜(zt)

 

晚會
　　說是晚會，下午就開始了。12月底的北方，寒風，枯枝，清冷。節日的
概念跳躍在紅紅綠綠的禮品盒裏，在閃著燈光的樹上。
　　夏天的湖已作白霧白冰，夏天的熱鬧屬於往生前世，隻有冬天不肯南歸
的鳥從它的上空飛過。草地上的一片綠茵也成為記憶，現在它一片枯黃，
在無神的冬天裏沉睡。風吹起黃草兒瑟瑟擺動，與老太婆們幹燥的頭發一起
搖曳起舞，那是否為抽空了血肉、瀕於凋謝和新生前的抒情？冬天，你淒然
而又快樂！
　　冬夜裏月兒更明亮。清洌的早晨裏，金色的陽光更寶貴，然而，沒有太
陽陰雲四起的下午呢？
　　主說，Let there be light.
　　人說：Let’s have a PARTY!
　　於是，Go to a party……
　　站在主人家暖融融的客廳裏，對著窗外高樓下灰暗的雲和腳下的江水，
飲一杯深於血色的紫紅汁液。飲罷，再斟再飲，聖誕歌曲回旋著, O come,
all ye faithful, joyful and triumphant, O come ye, O come ye……
　　歡聲笑語深處又是一年過去，又一年將要來到，年複一年。客廳裏隻有
歡樂，而裸露的樹枝意識到了時間的腳步，在溫和的歲末顫抖起來，送別與
迎接匯合時的輕微振蕩。向遠看，冬天的河長長地流著，西風明目張膽，嗚嗚
低吟著，把流年更換。
　　幾個可愛的童聲隨著音樂唱起來：Joy to the/joy to the world…

藍色的夢
　　深藍色的玻璃花瓶。它默默站在窗邊的暖氣木台上，整整一年。它身邊
是木雕長頸鹿，從隔著一片海的遙遠的地方買來，它身上有綜色的塊斑，它
總是抬頭向上。
　　意氣昂揚的長頸鹿身邊是漆成深棕色的象棋木盒，一起閃著木頭的的光，
玻璃花瓶因為鄰居的純厚，顯得更加玲瓏。去年此時的聖誕節，深藍色玻璃
花瓶被匆匆購來，它的來臨一如它的出生，幾聲讚美之後是華美的冷清。它
站著，聚起藍色的憂鬱。
　　一日，神話的煙霧四起，彌漫了夢的空間，夢中男主人無限感慨地說，
謝謝你，這是我得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女主人喜問，最好的禮物？是啊，他說，
就是這個花瓶。我喜歡藍色。這個禮物是我出生以來最想要的。女主人立時
笑容滿麵，過去的一年中他看著花瓶，無動於衷，原來……補償的願望在夢
實現。夢笑了。它熱了一下，也愁了一下。啊你，冬天裏來到的藍色花瓶。

聖誕樹
　　暖氣氤氳的室內因它而有了絲絲鬆香。采燈掛上去了，銀雪掛上去了。
綠色的鬆針燦爛起來。剩下的是各種小掛物，靜靜地躺在紙盒箱裏，裏麵有
紅色的仿綿絲圓球，蘋果，木製的小屋，還有贈送的水晶魚……它們在紙箱
裏沉睡了一年，等待著一年中這輝煌的幾天。它們等著，抑製著心跳，可是
屋裏的人隻從它們麵前走過。
　　它們等到了前天，又等到了昨天，今晚是聖誕夜。
　　聖誕夜的白天裏它們的等待更加殷切，漸漸的，它們增長了時間一樣的
自信和悠然。已經是正午了，陽光灑滿大地，鬆樹的清香四散，盒子內的小
掛物們如高手決戰前屏氣凝神，儀態萬方。屋內的人仍是反複地路過著紙盒
子，最後，這些走來走去的人沉不住氣了，什麽時候它們才能被掛上？聖誕
樹上沒有裝飾品如何算數？When? When? To be or not to be? 這是個重
大的問題！
　　且慢，人又在心裏說，不要煩惱，不必慌張，白日裏的負重終究會被抹
去，隻需暮色輕柔的紗，黑夜溫和的吻……爐火與蠟燭的光芒下，所有的問
題都將一次次成為風的歌，自行化解。

　　聖誕樹用它的清香表示快樂。沒有披掛，今年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