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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豈堪容易想
江嵐
每次都是在搬家的時候,才想起這個紙箱。
在國念書,工作,十年來生活漂泊無定,似乎總在輾轉不停地搬家。心中總覺得缺乏安定感,一切日常起居的需用因此都維持在最簡單基本的程度。個紙箱封存著平日不常用的雜物,多年來除了被搬來搬去之外,很少打開,也很少引起我的注意。
這次搬家是自己買了房子,應該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了。是才有了閑情和餘暇把這些紙箱逐一打開來,動手整理。
從前喜歡的衣服早已不合身了,過去的專業書和許多零星的心愛小物件也大半黴,變得麵目全非。
忽然在某一個箱底,翻出一本厚厚的冊子。米色的封皮上沒有字,沒有任何記號,卻令心髒猛然緊縮地一痛。
這是當初你在四年之中寫給我的全部信件。和你分手以舍不得燒掉,親手將它們按時間順序編號,裝訂成冊。帶著它飄洋過海,顛簸流,不敢輕易翻閱。在年一年的奔波忙碌中漸漸淡忘了舊事,也淡忘了它的存在。沒想到至今依然完好無損,靜默在此處,代表過去的一切未消逝,而是儲存在我生命的某處,蓄勢待發。仿佛掩藏在灰燼底下不滅的火,隻需一縷微風輕輕吹過,便可以在不可預料的一刻驀然燃成燎原烈火,毫不留情地燒灼我自以為早已麻木了的心。
呆坐在地毯上,我捧著這厚厚的一冊,凝注著米色封皮,往事沉渣泛起,象清晨的睡蓮浮出水麵,在朝曦中逐漸逐漸分明,逐漸逐漸清晰。我的目光穿透歲月,變得迷迷蒙蒙。
那時候,那時候啊,我們都還青春年少。偶然間你相遇,看見你的那一瞬間,心潮澎湃,地轉天眩。以至你解釋了好遍,都沒明白你的名字到底是哪三個字。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傻,所以你就笑了,拿過我的筆記本,將你的名字寫在上麵,一筆俊逸瀟灑的行書。從此那筆跡,那名字就刻上了我的心版,難以磨滅。
十幾年前的通訊業不象今天這般發達,對剛上大學的我們,手電腦等等都是罕物,電話也既貴又不方便。除了寒暑兩個假期能夠短暫相聚,平時信件往還便是唯一聯絡感情的方式。那些寫信的深情,寄信的迫切;那些盼信的焦灼,等信的煎熬;那些無信的落莫,收信的狂喜;那些讀信的感慨,背信的癡迷在整整四年伴隨著日升月落,循環往,編織出我們初戀時動美麗的心事。在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之際,一頁一頁,揭開了我們青澀生命的序幕。
你是我到今天為止所認識的人當中,天賦極高,絕頂聰明的一個。但凡你真心投入,無論做什都能夠做得比其他人更出色。就戀愛而言,你表達感情的方式獨特而尖銳,那些點滴的小片段即使是這多年以回憶起來,依然是不減當年的心動魄。
所以事過境遷之,一般人尋常的言語行為很難再讓我感動。
一見而鍾情,再見而傾心,我曾經那樣渴望一生一世你相伴。然而麵對愛情,怎就那傻呢?我苦笑。傻到把你的深情,你的縱容,你的關統統當成自己予取予求,任性跋扈的憑,不懂得將心比心,可而止;傻到盲目地相信靈犀相通,不懂得兩個凡人的思想在這默契的認同過程中會出現很大的偏差;傻到企圖將你的性格改變成為我理想中完美的模式,不懂得求全責備對你其實是一很大的傷害。
就是因為當時太年輕,太無知吧,居然將橫亙我們之間的鴻溝一寸寸自己親手掘開。如膠似漆,山盟海誓竟落得勞燕分飛,天各一方,分手其實不是突如其來的結果。最一次去見你,我的眼淚怎也止不住,是一決心已下,無法回頭的悲傷。隻能放棄了,我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那絕望,才會對那夜的你格外留戀。你心也明白的,是吧?不然那夜你不會那樣出奇地沉默。
此,我們之間就音訊渺茫到如今了。
突然很想知道,我寫給你的那些信,如今在哪?是不是也正遭遇著被冷落遺忘的命運?或者是早就沒有了隻言片字可尋?當往事偶爾從你腦海中掠過,你是否也會為那一段失落在光陰的故事心痛惋惜?如果有人提起我們之間的過去,你是否會說一點也想不起?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遍,我想,一定不要那樣肆無忌憚,那樣粗枝大葉,那樣幼稚狂妄,一定要好好愛你,好好嗬護我們相知相惜的緣份,和你走到天地老。
隻是,隻是啊,我歎息,如果可以重新活一遍,還會不會再遇見你?
我說此刻很想再寫一封信給你,希望不會惹得什人生。關過去我可以一句都不提,隻是好奇這些日子以來,你變了沒有。
你變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