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遇
明迪/文
認識陳月已有些年頭了。她是我的朋友當中最受爭議的一個，因為她漂亮膽大，也因為她“豔遇”多多。決定和她聊聊並不是為了趕時髦或打聽她的私事，而是我總覺得她其實是一個表麵風光內心孤獨的人，估計她一定很想找個人談談。
“是的，我一直很想和你談談我這幾年的生活，你有時間聽我細說嗎？”果然如我所料。我讓她盡管說，並告訴她我的手機有很多免費的長途時間。
“用中文？你準備翻譯一邊嗎？”
我說我本來就打算用中文寫出來，盡管我中文不太好。
“你還記得方塊字啊？實不相瞞，我來美國後除了開頭兩年偶爾給家裏寫信用過中文，後來就再也沒碰過中文了。我老公喜歡吃中國飯菜，但他對中國文化沒有興趣，我兒子不想學中文，我也懶得去逼他。你知道我們這裏中國人很少，我幾乎快忘了母語，當然不會完全忘光，但我覺得自己英文比中文強一點點，嗬嗬，又在吹牛了。說實話，我早已從“邊緣人”的感覺中走出來了，我這人隨遇而安，沒什麽太大的理想，隻想好好過日子。”
“你別謙虛了，你早說過想打進主流，現在感覺如何？”
“空虛。”
空虛＋虛榮心
陳月停頓了一下。“你知道我從小就有點崇洋媚外，來到美國後就沒想過要回去，我覺得我生來就是做美國人的，在中國顯得有點“超前”。我覺得中國人都不喜歡我的性格，以前的朋友都躲著我，其實我也不在乎這個。我說的空虛感是與生俱有的，因為空虛而想得到別人的理解和承認，慢慢就有了虛榮心，有了虛榮心就想混點名堂出來，有了一點小成績就想得到更多的認可，虛榮心也就越來越大，永遠無法滿足，所以心裏總是空虛的。再就是，盡管我在老美堆裏混，見到同胞我還是感到很親切，但別人總是離我遠遠的，所以我更想混出點名堂來，但中國人對我還是不屑一顧。如果老朋友都不買我的賬，我不是白混了嘛！這是感覺空虛的第二個原因。其實無所謂打不打進“主流”，美國本來就是一個移民國家，隻是時間上的先後問題，像我這樣嫁給第五代英國移民的，自然而然地容易擠進中心一點。我並不是說嫁給中國人不好，而是我的性格中國男人不欣賞。哎，我說得很亂，表達不清楚，還是從頭說說我來美國後的經曆吧。”
陳月喝了一口水。我想起與她同係不同級的那段日子，每天課後我們一起在樂隊排練，她吹長笛，是管樂隊唯一的女生，不像我們弦樂隊女多男少。印象中她周圍蒼蠅不少的。看來旁觀者不一定清。
“當初申請美國學校時是胡亂申請的，哪個學校錄取就去哪裏，所以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到了中部。你還記得吹黑管的建國吧？我和他真是冤家路窄，這麽大個美國，這麽多學校，我居然和他先後到了同一個學校。在國內時我那麽崇拜他，他對我愛理不理，在美國他想找我說話我連正眼都沒看他，這叫做現世報（仇）！他從經濟係畢業後去了哪裏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其實也沒什麽仇不仇的，隻是我到了美國以後想法變了，審美觀和價值觀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這不能完全怪我，環境造成的。說實話，我並不完全是為了綠卡而找美國男朋友，我是出於生理上的好奇，想知道他們的床上功夫，嗬嗬。算了，不開玩笑了，你知道我說話一向很隨便，所以別人都討厭我。其實 我也沒什麽直接對比的經驗，上大學時我交過幾個男朋友，別人都說我風流，但我的第一個美國男朋友知道我來美國前還是處女，這是鐵的事實。其實這種事在美國是應該感到很羞恥的，美國人覺得經驗越多越好，中美差別有時候令人哭笑不得。”
“第一個”和第一次
“我剛開始的獎學金不多，我爸的老朋友資助了我一點。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是電腦係的研究生，長的很帥，家裏很有錢，我和他出去都是他掏錢，他樂意，我更樂意。我對他說我多麽想同美國女人一樣負自己的那一半，不過我以後賺了錢一定還他。他說美國男人要是真的喜歡上一個女人是很樂意花錢的，他說他很喜歡東方女人的溫柔，我說我並不溫柔呀，他說他更喜歡我的熱情。他對我很體貼、也很有激情，我們的第一次很浪漫……說來奇怪，以前在國內和那幾個男朋友在一起時，每到“關鍵時刻”我都“急流勇退”，他們說我在玩弄他們，其實我是害怕，中國人太看重處女膜了，我也聽別人說如何如何痛……我以前是壞名聲在外，其實根本沒幹過“壞事”。那幾個男朋友你都知道，是挺出類拔萃的吧。我現在覺得我那時的虛榮心很可笑。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想通過男朋友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且交一個甩一個挺開心的。最後那個建國不知是出於清高還是想報複我一下，對我很冷淡，大傷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覺得有點抬不起頭來，幸好我是我們年級最早出國的，總算挽回一點麵子。”
“都說初戀情人難忘，在美國的頭兩年我卻把以前的男朋友忘得一幹二淨，第一個美國男朋友成了我的“初戀”，從生理上來說也確實如此。開始我們一直挺好的，愛得很投入，對做愛從來沒有厭倦過。但我和他年齡太接近，性格有點合不來。８９年我去東岸一星期，去談一個別人給我介紹的翻譯項目，回來後發現他找過別人。這就是美國人，稍微分開一下就忍不住，而且他不相信我沒找別人。我和他大吵，吵得很厲害，我罵他是動物，他說我莫名其妙。吵也沒用，後來就分手了。分手後我馬上去找以前通過他認識的一個電腦工程師，這人很快成了我的第二個男朋友，然後就成了我老公。他比我大１０歲，很遷就我，像我這種性格的人也確實需要一個能遷就我、照顧我的人。我和他結婚後改了姓、辦了綠卡。畢業後我在一個社區大學教了一陣子書，然後在一個地方搞點翻譯，他升主管後就讓我辭職了。然後我們買房子、生孩子，過起普通美國人過的那種生活。”
“我生孩子那年在家什麽也沒幹，請了個小保姆。我老公白天上班，晚上看孩子，半夜孩子哭了都是他起來照看，中國男人肯定做不到這點。我生孩子那段時間脾氣特別不好，他一點也沒怪我，孩子未滿月就帶我們去夏威夷。雖然帶著小孩旅行比較累，但我很開心，情緒好多了。回來後他鼓勵我寫東西，說我寫的不比美國人差，然後幫我聯係發表和出版。現在想起這些我還是挺感激他當時對我的那番耐心和鼓勵的。”
陳月停頓的功夫，我想起許多好朋友生孩子後得了“產後憂鬱症”卻得不到丈夫的理解。美國醫生常勸丈夫鼓勵妻子產後出去旅遊或做點有趣的事，此病才會不治而愈，否則會拖延很長時間甚至留下後遺症。很多男人抱怨女人脾氣不好、愛發牢騷、“更年期提前到來”等等，而沒有想想自己能做些什麽來幫助妻子度過難關、培養一點共同愛好、調節一下夫妻生活。
我老公
“我常拿我老公和以前認識的中國男人對比，越比越覺得他好。他掙錢養家不說，還想盡辦法討我歡心。白天他不管多忙，一回到家就問我和兒子幹了些什麽、想去哪裏吃飯、周末想去哪裏玩等等。我以前稿費不多，所有開銷和零花都是他的錢，但他卻使我覺得我過得很有尊嚴。我們之間性生活也很協調。我並不是對中國男人失望了才找美國人，而是真的覺得美國男人很細心、很體貼、很尊重我、很在乎我的感受，這是我一到美國就感覺到了的。話說回來，我來美國後也沒認識幾個男的，有性交往的在結婚前隻有一個。”
“很多年以來我老公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他在我眼裏很完美，我一直很崇拜他。後來他在那家電腦公司做到了副總裁的位置，當然是很多副總裁之一，但他沒什麽背景，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爬上去的。像我這樣學文科的，不懂電腦，又是個家庭婦女，所以覺得他特別了不起。”
“後來我漸漸認識了一些別的男人，有在圖書館裏認識的各行各業的人、有在寫作班上認識的寫作朋友、有聯係出版時認識的人，總之我的世界慢慢變大，覺得很多人都很有才華，和他們很談得來，再後來就和個別人有了更多的接觸。因為我不上班，時間和機會都很多，總而言之我有了一些小小的“外遇”，但都不是特別認真的，也沒發展太深，那時我還是覺得我老公是最好的。我老公什麽也沒發現，我們關係還是特別好，不過結婚久了，他不再像開始幾年那樣誇我漂亮、能幹，所以當我在外麵聽到別的男人說我很有魅力，我就一下子“上鉤”了。說來也很好笑，美國人結婚前交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性經驗，結婚後就比較安定下來。而我們大多數中國人婚前性經驗少，接觸的人也不多，所以結婚後有時還是會經不起異性的誘惑。不過我去洛杉磯參加那個新書發布會時，還沒有任何外遇。”
乘她喝水的空當，我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大約是９７年吧，她來ＬＡ為新書促銷，我為她開了個 ｐａｒｔｙ，把老朋友都叫來了，大家唱歌聊天，沒把她出書當回事。她麵色黃黃的，可能是剛下飛機的原故吧。她那混血兒子倒是長得非常可愛。她老公雖然比她大１０歲，但看起來並不老，中等個，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以想象得出他在家裏如何體貼她。三年前我看了陳月的英文網站，做得很漂亮，相片上的她，一襲高領旗袍，曲線優美，婀娜多姿，比袒胸露背更性感、更迷人。從網站上得知她除了寫書還辦寫作班，挺像那麽回事兒，於是我讓她談談她的寫作班。
“其實辦寫作班是因為一個很偶然的原因。有一次我和別人在電話上聊寫作體會，我老公看我說得頭頭是道，就建議我在家裏開個ｗｏｒｋｓｈｏｐ，與更多的人交流。自從兒子上學後，我在家閑著無聊，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再加上我參加過一些寫作 ｗｏｒｋｓｈｏｐ，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我就登廣告、裝模作樣地辦起寫作班來了。
由於我結婚後改了姓，別人看廣告時並不知道我是外國人，我在客廳擺出我的學位證書、出版的書、再加上我從國內帶來的一些玩意兒，還挺吸引人的。隻要有人上門，我一般都能花言巧語把人家留住。學生有時多達七、八個人，有時少至一人，有時沒人。沒人來上課時我就自己寫點東西。
我基本上寫的都是兒童故事，我兒子現在上初中了，我打算寫少年讀物，等他長大了，我再寫點成人也感興趣的東西。文革對我影響不大，我不想寫國內的經曆。在美國每天都有人出書，但要想出名還得碰運氣。我不想出名，人一出名就會被人罵，我神經脆弱，受不了，所以還是在小地方滋滋潤潤地過日子吧。
寫作班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中年人，業餘愛好寫作，興趣範圍包括兒童故事、旅遊見聞、有關日常生活的隨筆散文等等，大家在一起交流作品，互相提提意見，我再裝模作樣地提些建議。在美國為業餘愛好花點小錢的大有人在，而且很多是為了交交朋友，有時候大家一起出去吃飯，有時候有人單獨請我吃飯，我一概來者不拒，不就是吃頓飯嘛，有什麽可怕的。我老公也曾鼓勵我多交朋友。來這裏的人多半是事業有成的，這幾年我認識了各種各樣的人，還蠻有意思的。我覺得在這一點上，美國男人和中國男人大不一樣，中國男人生怕自己的老婆有異性朋友，我雖然沒嫁過中國男人，但聽說過不少這樣的事。我老公看得很開，我的異性朋友中有幾個很出色的，他還和他們交了朋友呢。反過來也一樣，他如果和女同事吃中飯，我也不反對。”
寫作班裏的外遇
“半年前有一個很特別的人出現在我的寫作班上。這人３５歲就退休了，手裏有多項投資和房產，當然這都是後來知道的。美國的退休概念和中國的不一樣，不受年齡限製，什麽時候賺夠了錢什麽時候就可以退休，所謂６５歲退休領養老金隻是對普通人而言的。我住的這個小鎮上就業機會不多，但富人卻很多，相比之下這個人隻是一般化。他吸引我的地方並不是他的財產而是他的相貌，他長的高高大大，金發藍眼，說話特別好聽。他比我小卻結過三次婚，有三個小孩，最大的快１６歲了，也許是婚前生的吧，這在美國很常見，我沒多問。據他說他兩個前妻的生活撫養費一個月各一萬，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和現任妻子剛分居，她不怕他另有女人，反正大不了她落得個拿同樣撫養金的下場。開始我認為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後來接觸多了才知道他另有苦衷。人啊，接觸多了就容易產生感情。我現在不相信什麽異性知己了，那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話。異性之間有了特殊關係之後而不能繼續交往下去的是很難保持友誼的。我現在既恨他、又想他，既愛他、又想忘掉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以前不恨男人是因為沒有真正愛過誰。”
我見過兩種“外遇”，一種是“內外有別”，有了情人也不影響家庭生活；另一種是“兩敗俱傷”，每次外遇都動真感情，離婚、再婚、再外遇、再離婚地循環下去。陳月父親屬於前者，但願她不要走上後者的道路。陳月父親是醫生，個子高高的，很瀟灑，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一看就是歸國華僑，常遭到周圍女護士的騷擾。陳月多次告訴我她瞧不起她媽，她媽是個護士，相貌平凡，脾氣暴躁，不知道是憑什麽追上了她那有錢又有貌的父親。記得以前我還勸她不要這樣看待自己的母親。
陳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因為她也提起了她媽。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我很討厭我媽吧，現在我發現我自己和我媽差不多，我也很看重男的貌和才（財），我討厭我這一點，但又改不了。以前我對我老公很滿意，也很喜歡我們一起買的房子。自從和這個人來往以後，我發現我和我老公的生活方式已經很落伍了。“外遇”帶我出去玩時出手特大方，他說錢花光了還可以再賺，反正他還年輕。我和他走在一起時可以感覺到周圍的目光，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這麽說你可能會瞧不起我，其實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主要是一開始我被他的信打動了。我們常常通伊妹兒，開始還討論與寫作有關的事，後來就是寫信了，然後就是寫情書。他的信都很短，但很感動人。有時候我們白天見了麵，晚上他還是照樣寫信。”
“我老公從來不看我在網上幹什麽，晚上他要麽陪兒子、要麽就忙他自己的事，他現在不大關心我的事了。有時候他很忙，忙完了倒床就睡，完全不象以前那樣“多情”。可能中年夫妻都是像這樣生活吧。但我受不了，我永遠需要愛情，永遠需要性愛，我像一個永遠吃不飽的小孩子一樣希望得到大人不停的關注。自從我爸媽突然得了癌症雙雙去世，我特別需要別人的關愛， 而且我這個人精力旺盛，每天都想幹“壞事”。我想我是缺乏安全感，隻有愛情才能給我帶來一點安慰。說真的，自從我父母不在以後我什麽都不在乎了。”
陳月見我不說話，問我是不是該停下來了。我忙說沒關係，我平時不喜歡打電話聊天，手機的免費時間常常浪費掉了。於是她接著說。
還是虛榮心
“我的感情出軌和我老公現在的狀況也有關。前不久他失業了，是的，你沒聽錯，他失業了！開始他還到處奔波想馬上找到工作，但經濟這麽不景氣，像他這種年紀和背景的高不成低不就，找起工作來特別難。他現在已經灰心，每天待在家裏，想自己開公司，又怕賠本。他已經快５０歲了，我不知道他以後還能幹什麽。美國社會真是無情，不管你做到多高的位置，一旦你沒多大價值了，就會被人一腳踢開。早知如此，我應該讓他自己辦公司的。很早以前他就想出來自己幹，我堅決不同意，我說我們一家人就靠他的穩定高薪，自己幹多冒險。哎，都是我害了他。
我和我老公感情疏遠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失業，或許我們當初的感情基礎本身就不夠牢吧。我剛結束一段感情就投向他，和他結婚太匆忙了一點，但當時並沒覺得草率。我爸來參加了我們的婚禮，對他很滿意，我也覺得他是十分理想的白馬王子，是我的美國夢的全部所在。如果僅僅是為了綠卡，我可以嫁一個汽車司機、餐館老板什麽的，這樣的人我也認識，但虛榮心迫使我找一個體麵人，而且我也找到了，並迅速地墜如愛河。婚後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也從來沒有留戀過那個實際意義上的初戀情人，更沒想過以前的男朋友，可以說我老公填補了我所有的感情空間。我小時候很崇拜我爸，也一直想過要嫁一個比我大很多歲的男人。我沒有什麽戀父情結，我媽真的是很俗氣，我是他們的綜合體。順便告訴你，盡管我覺得我父母不相配，但如果他們離婚了，我想我肯定會受不了，人都是很矛盾的。
我是個愛情至上主義者，我原以為我和我老公會相愛一輩子的，但結婚十幾年後，感情再怎麽好，多少都有一點厭倦感。早在他失業前我和他之間就已經很乏味了。他工作特忙，回家後精疲力盡，根本滿足不了我。等到他有“性”趣時，我又碰巧正在寫東西而顧不上他。不過如果僅僅因為這些，我也不會有怨言的。但他自從失業後，變得很消沉。男人沒有了事業，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我不是那種很會安慰人的人，所以我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我越來越覺得寂寞、空虛。還有就是我對女人的年齡有種恐懼感，他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已經完全不關心我了。而那個３５歲的男人把我當女神一般捧著，處處遷就我，比我老公當年還要溫柔體貼。
我知道拿他們兩個人相比對我老公是很不公平的，那個人比我老公年輕１５歲，但我有時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比較一下。也許是我怕自己老了，想通過年輕一點的男人來滿足一下虛榮心吧。是他先提出讓我離開我老公的。我自己也想離婚，但又怕這個人靠不住，盡管他對我解釋多次他以前離婚都是出於不得已的原因。他帶我見過他媽，他對她那麽關心、體貼入微，我看他不像是個會騙人的人。
其實我並不忍心在這種時候離開我老公，所以我才矛盾。我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所以才感到苦惱。也許你會問我為什麽不和老公一起創業，我想我這人很自私吧，尤其是在美國生活了這麽多年，想不美國化都不可能，美國人的哲學就是為自己而活。
我仔細想過我對他們兩人的感情差別，當初我是在沒有多少比較的感情空白中愛上我老公的，而現在我是在認識了很多人以後被這個人所吸引。我老公即使不失業，我大概也會愛上這個男人，因為他特別細心，特別善良，性格特別溫和，我親眼見過他對他母親那麽孝順，對前妻那麽不厭其煩，對和前妻一起生的小孩那麽有耐心，我知道我們將來即使分手他對我也會很不錯的。他喜歡看書，喜歡寫東西，喜歡旅遊。我老公以前是為了讓我開心而陪我旅行、為了讓我有點事做而鼓勵我寫作，但他自己並不感興趣，而這個人是真正地和我“臭味相投”。以前我崇拜我老公，現在這個人崇拜我，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他說他會永遠支持我做我喜歡做的事，等我不想做的時候不會勉強我去做任何事，人生苦短，能享受一天就享受一天。他還說我不願離婚是假善良，而我的假善良幫不了我老公任何忙，我如果離開我老公說不定會促使他東山再起呢。
我最放不下的是我兒子。我看過太多單親家庭的孩子、或後爹後娘的孩子，雖然這在美國很普遍，但我發現我骨子裏還是根深蒂固地很中國化，我實在不想看到我兒子從小經曆家庭破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