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明: 學說笑也是老大難的華裔移民

學說笑也是老大難的華裔移民 　　　　　　　　　　　　　　　　·友明· 　　移民北美的生活很寂寞，有時常在網上跟朋友們說笑。 　　這一回說的是：自從“洋人”發明了電腦和鍵盤後，現在寫文章可以在“鍵鈕”上“打”ａｂｃ，送到電腦屏幕變成規範方塊字，每種規格的相同字體都是一模一樣的“漂亮”，所以，有位朋友稱為“打洋妞”，這隻是一句打趣的小笑話。 　　也許你會覺得，這是無聊的混話和廢話！ 　　但如果你是名人的話，保管你每句混話都是寶。“打洋妞”之說如果出於某大腕明星之口，很有可能升為當代“順口溜”，與九十年代的新詞“泡妞”一樣入選中文新詞典。 　　說名人不妨以姚明為例。他來美國之後沒幾個月，就成為世界級大名人，但也經常說混話。他在ＮＢＡ打球時經常不由自主地說一聲：“混”！我不知這“混”在上海人是做何解？是不是廢話？但卻難住了現場翻譯，不知所雲。於是，姚明的一聲“混”，就成了媒體的一篇文。這“混文”上了網啊，可讓人遐想姚明的性格、脾氣或聯想到什麽“星座”啦、“手相”啦，可讓美國電視台那些說脫口秀的節目主持人侃的天昏地暗，笑倒多少男女老少！ 　　現代生活節奏太快，人們腦子的弦總是繃得緊緊的。美國醫生告誡人們，“任何年齡的人都可能得腦中風”，所以許多人家裏的牆壁上貼著預防腦中風的“經文”。看來如果我們不把大腦放鬆一點，腦血管有可能會忽然爆裂。要放鬆，過日子就要“混”一點，“俗”一點，“色”一點，隨心所欲一點，才能調節人體機能，獲得身心健康，得樂且樂。 　　所以，說句像“打洋妞”之類的混話和笑話無妨大雅，笑話往往可以鬆馳大腦血管神經，減低血壓，這就是生活的技巧之一。最近在美國報紙經常看到這樣的消息：某某因輸了股票憂鬱患癌；某某因親友車禍悲痛致癌。如果他們多一點放鬆多一點笑，可保持身體健康，病毒抵抗力強，癌細胞就很難再他體內長出來。 　　說說笑笑說得容易，但對在美國生活的許多華人來說，卻是非常難得的。 　　我認識一位從中國大陸移民美國的中年人，以前他在中國生活時，也是笑口常開，即使在上班時也可常常說說笑笑，與人同樂，無拘無束。可是這種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美國的生活改變了他的一切。 　　他在一家公司上班，因英文不好，隻能在生產線幹活。在工作中常遇到許多很小的零件，要在放大鏡下操作，老板要求工人要“聚精會神”、“小心謹慎”，否則一不小心的話，尺把大的一塊數千美元的產品就會報廢。所以人人不敢掉以輕心，兢兢業業操作，唯恐出了差錯，哪還敢說說笑笑呢？ 　　多少年了，他幹的就是這種“不敢說笑”的日子，有時因工作需要和工友討論生產問題，說幾句“廢話”，讓喉管渲泄一下體內積氣，就是很不錯的享受。 　　類似他的經曆，在美國華裔移民的藍領階層中非常普遍。我了解了許多華人移民的藍領工，他們原來在中國有當教師、國家幹部或辦公室人員，不乏有一天到晚能“喝喝茶、看看報、說說笑”的輕鬆工作，但那一切都隻能成可遇不可求的美好的回憶。他們被英文水平製約，隻能在美國工廠做低級熟練的工作，戰戰兢兢看老板的臉色過日子。有位老兄在苦笑中調侃說：“我以前在中國的工作是‘天堂歲月’級別的差事，是山姆大叔們奮鬥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那些白領老兄們要尋找的舒服工作隻是我的‘過去式’而已，沒啥了不起！”。 　　好一個當代美式阿Ｑ的苦笑：“我們先前－－比你闊的多啦！你算是什麽東西！”苦笑－－也隻能在回家後才能“苦”出來，苦著臉幹活小心出差錯，老板要炒你是不需要理由的，讓你走你就不能苦給我看。 　　還有一種要學傻笑、訕笑和皮笑肉不笑的打工者。 　　在美國，沒有一個老板會規定你在工作時間不許說笑。有一家公司常讓工人做一些簡單的手工活，即使全沒經驗的人也一看就會，隻要不影響進度，允許大家說說笑笑。因為活兒太簡單，對工人的英文水平要求很低，能聽講三、五句英文的都可以招工。 　　有位華裔移民就是屬於這種低英文水平者，好不容易通過這家公司的工友介紹進去工作。可是當人們說笑時，唯獨他不敢說，因為他英文不好，怕說錯了笑話惹禍。再說，許多英文笑話他聽不懂，常跟人傻笑也沒意思。但有時大家都在笑，他也糊裏糊塗跟著訕笑，眼睛卻直楞楞的發呆。有時人家跟他說英語，他聽不懂，不回答又不好意思，隻好“嘿嘿”呆笑，雖然張開了口笑，但臉上的肉卻繃得緊緊的，隻笑在表皮，裝出來的笑的確不好看。 　　還有一位華裔移民苦笑著對人說，他想學點越語和菲語。聽來好奇怪？莫非他想找個越南人或菲律賓人當老婆？不是的。他在一家工廠工作，廠裏的越裔和菲裔很多，他們在上班時很少講英語，常講自己的族語，他一句都聽不懂。那些東南亞人每天“說說笑笑”，就象在他們國家的工廠上班，而自己卻成為“啞巴”。更使他難受的是：自己“說”不出來，“笑”不出來不要緊，還得受“語氣”。 　　有一次在工作中他與某越裔發生爭執，這位越裔一邊和他說英語，又一邊和旁邊的幾位越裔嘰嘰喳喳地講越語，臉色露出對他的不恭和不敬。象這種當著你的麵說長道短的事使他非常壓抑，又沒法讓他們不講自己的族語。他感慨的說，華人移民到美國，學英語這個“第二語言”就夠苦了，沒想到還要麵對“第三語言”的困惑和騷擾，美國應該有一條製約“語言騷擾”的法律。 　　許多華裔藍領打工者都麵臨著這種“語言騷擾”，見怪不怪。沒有人去統計在美國藍領階層中華裔與其他族裔的比例，但在我所接觸過的藍領華裔中，幾乎人人都說自己在公司是“少數民族”，受盡了“語氣”，在那種語言環境下工作，不懂點“第三語言”隻好受窩囊氣。又有位華人說，公司的越南人欺負他，他們做的次品賴到他的頭上。他孤掌難鳴，因為隻有他一個華裔，他英文又說不好，工頭又是越裔，欲辯無門啊！ 　　上班時間說不出來，笑不出來，下班時間一到，鑽進自己的汽車，驅動引擎上路，在車上對著自己大喊大叫，才把一天的悶氣叫掉笑掉，這就是許多華人打工族的“精神勝利法”。 　　美國人喜歡幽默，喜歡說笑話，這是眾所周知的。美國的上班族即使工作再緊張，也會見縫插針的說說笑笑，並作一些幽默的動作，時而還會引來哄堂大笑。像在我們的公司如果開職工開會，老板就像相聲演員，邊講邊逗大家笑，一次會平均每五分鍾會場就大笑一次。笑聲，趕走了疲勞，拉近了老板和職工的距離，隨之帶來的是更高的勞動效益，這就是許多美國老板賺錢的製勝法寶，我想我們的老板當初學幽默弄笑的技巧時，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最近聽一位朋友講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次他和太太參加某名人的家庭宴會，一進門就看見一條搖搖欲墜的人腿吊在大廳天花板上，嚇了一跳。細看時才知道那是主人的搞笑傑作，問主人為何這般“造作”？原來有天男主人上閣樓取物，沒想到那板隻是一公分厚的石灰板一腳踩下去，破了個大窟窿，幹脆把腳抽出來，褲子就懸在那裏，然後就在褲子裏製造一個假腳，穿上靴襪，乍看之下，與真腿無異，讓它成為吊著的笑話。 　　這“人腿笑話”對華人來說，還要驚訝一番，而老美一看就捧腹大笑，根本不問主人這腿從何來？因為不問，才能由此而鬧出更多的笑話：或許男主人在外是名人，在家是仆人，才要鑽閣樓修補漏雨的屋頂？或許男主人在家裏的“閣樓藏嬌”，而這“嬌”是一個妙齡少女呢？或是他心愛的小貓“嬌嬌”？或許………。？這就是沒有結局的美式肥皂泡文化笑話，越吹越奇妙！許多美國人平時就喜歡費盡心機搞笑，更不用說舉手投足間偶然冒出的笑料，略加點綴，就成“精品”。正是“今朝有腿今朝笑，莫管真腿或假腿！” 　　幾乎在所有的笑話場合裏，華人開笑的速度總比老美慢拍，可是當你知道你的老板或主管人員在搞笑時，即使沒啥笑也得笑，笑得越燦爛越好，否則，可能會惹老板不高興。所以老美們說，如果你要讓老板看重你，你就要“看重”老板的笑話，好好學習，天天笑笑。 　　在美國的中國人一般上班少笑或不想笑，再加上從小沒有幽默的習慣，下班回家又天天看家人那幾張老臉，想來點幽默或說點笑話還得去“培訓”。中國人大多吃中餐，花費許多時間在家做飯，沒有太多時間說笑。美國人回家打開冰箱，一杯牛奶再加熱幾樣現成西菜，幾分鍾就搞定一頓飯，然後陪家人說笑看電視或上街。 　　生活在兩種文化邊沿的美國華人，什麽時候才能像美國人那樣說說笑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