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劍: 房子·院子·享受·奴隸
(2004-04-21 13: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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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院子·享受·奴隸
·龐 劍·
工作好多年後,終於買了房子。這也算是實現美國夢中的一個吧。
房子坐落在一個僻靜的村落裏。村子裏有原始森林、潺潺溪流、人工湖泊和蜿蜒的道路。漫步其中,會感受到一點浪漫的情調。特別到了秋天,紅葉怒發的時候,色彩無比豔麗。村民們來自世界各地,有美國人、中國人、印度人、羅馬尼亞人、墨西哥人、土耳其人等等。這是一個新開辟的村子,每棟房子都有一大塊地。村民們將在自己的土地上開辟花園、種植草皮,在屋子後麵搭起台子(木頭做的叫Deck,磚做的叫Patio)。
冬天來臨時,搬進屋子,很快外麵就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各種鋪草坪、開辟花園和屋後台子的廣告堆滿了信箱,商家們等待著春天來臨時的生意。要商家來做很貴,剛買了房子,手頭拮據。我想自己動手,但心裏卻沒有底。在這塊五十米長三十米寬的土地上,我得開辟花園、埋噴水管、鋪草坪和搭屋後的台子,一個讀書人行嗎?我向朋友打聽,多數人自己動手辟了花園,其他的包給別人做。我想花園肯定自己做了,但其他的幾項想像起來似乎工程巨大,於是就猶豫起來。直到有一天,一個朋友告訴我他房子的花園、草皮、噴水管和台子全是自己幹的,我才鼓起了信心去完成這一生中的一個“壯舉”。
(一)拾起珍珠
人生是一串珍珠,由一顆又一顆珍珠串起來的。在既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中,珍珠不是每個時刻都有的。有了,如果不去拾起,這顆珍珠就會丟失。我把整理我的這塊地當成生命中的一顆珍珠。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在這一生中,可能隻有這個時候才會做這件事情。現在剛買房子,卻不富有,還算年青,正好適合做這件事情。試想如果有一天,非常有錢了,可能根本不會閃過自己動手種草坪的念頭,那時大筆一揮,一張支票出去包給別人。試想如果身體不好或者年歲已高,即便想動手,也隻好望洋興歎了。今天如果我做了,這將給人生增添一顆珍珠,一生都是一個美好的記憶。
人生就是在這種記憶中得到一種滿足。我很慶幸自己來美國的第一年曾經到餐館端過盤子,洗過碗,這件事情隻有在那個時候才會去做。如果錯過了那個時刻,這一生便再沒有機會了。告別了窮學生的生活,不太可能再鑽進餐館。即便失業了,多數人會有些積蓄,可以維持生活,再說有了幾年的工作經驗,再找工作也不難。於是我把在餐館做工的日子看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顆珍珠,雖然隻有幾個月的時間。我為有這麽一段經曆而欣慰。
可是我也丟失了很多本應該拾起的珍珠。比如念書時,我丟失了“修車”這顆珍珠。當我們回憶留學美國的日子時,很多人都津津樂道地談起修車的故事。大多數人都有這種經曆,一夥人圍在一起,熱火朝天。把汽車支撐起來,鑽到車底,滿身油膩,卸下車輪換煞車片,打開前蓋檢修發動機,等等。隻有在做學生的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
讀書的時候,我換過三部車,而且是一部比一部差。第一輛是兩千八美元買的“馬自達”,借給朋友開,撞了別人的車。第二輛是二千二百美元買的“尼桑”,太太開車時被別人撞了。第三輛是五百美元買的“豐田”,我買的時候,車齡已經十五年。車體的油漆脫落了很多,後麵被撞癟,看上去十分破舊,真有點“斷壁殘垣”的味道。但這麽不起眼的車居然沒有出問題,我從來沒有修過。畢業的時候,居然開著它從俄克拉荷馬到密西根,跨越美國南北!
工作以後,開的都是新車,不會出問題。即便有了問題,往修車行一送就了事。回想起來,除了換換機油和替朋友做過幫手外,真的沒有正而八經地修過車。當別人驕傲地談起當年如何修車時,我心中會有一點失落,這是人生的一個遺憾。修車的經曆是留學生的一筆人生財富。錯過了這個時候,再也不會去修車了。讀書的時候,做的項目是汽車,後來在汽車公司工作,居然沒有修過汽車!真有點怪怪的。當然工作中也會經常把汽車拆來拆去,但那跟學生修車的感覺截然不同。
麵對房子的時候,我想不能再失去這次機會了,因為我麵對的是一顆珍珠。於是我心中湧動著一股強烈的衝動,要去完成這件事情。
(二)花園與院子
冰雪溶化了,我開始在院子裏轉悠,構思著花園的樣子。我開著車,到別的村子裏去觀賞人家的花園。
我曾經設計過書的封麵和演出廣告,那些都是在計算機上做的。做的時候,隨時可以看到設計的效果,修改起來非常方便。可是花園和院子隻有完工了,才能看出結果是否跟設計吻合。土和磚頭布置好了,再來移動就是件頭疼的事情了。
我喜歡曲線。在我看來,隻有宏大的建築采用對稱和直線才顯得雄偉,而小的東西,落入了直線和對稱設計就非常呆板。曲線是我設計的一個基準,但做曲線的花園比直線要難得多。麵對空曠的院子,我不想落入俗套,而尋求別具一格的風格。
腦袋裏有了一個輪廓,就開著自己的那輛叫“Ranger”的“福特”小“皮卡”車去買土和磚頭。中國人開卡車的很少,在中國人眼中好像開卡車的人都是粗人。平素自己被文明陶冶得太多而顯得過於精細甚至小心翼翼,於是這回讓自己“粗”了起來。不過開卡車很方便,感覺也好。
布置花園所用的磚頭比我想像的要重些,一塊有三十鎊重。我先買了五十塊,體積不大,可是剛放上卡車,車子的彈簧就被壓扁了。於是卸下一半,拖著磚頭開到院子裏。我琢磨著擺成一個怎麽樣的形狀,最後在大門旁邊擺成兩個弧形。
站在車庫的窗口下,似乎這裏也該辟一個小花園,這樣房子的前麵就顯得平衡些。買來一些帶花紋的白色弧形薄磚,一塊一塊地擺,一會兒形成朝內的弧線,一會兒變成朝外的弧線。做好了,遠遠望去,有點像是一個被壓扁的中國地圖。
然後,在後院裏,也用這些白色的弧線磚頭辟成了一個菜園。種菜是我的一個夢。我跑上二樓望下看,菜園宛如一個自然形成的湖泊輪廓,十分雅致。
曲線很美。朋友讚賞著花園、菜園、小山坡,但又提醒我:割草很難。我也想到過這點,但總覺得自己是在製作藝術品,在追求和欣賞一種美,即便割草不方麵,也值得。那美的曲線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在開辟花園的時候,一直想著修建屋後台子和從台子通往車庫車道的那條小路。台子和小路共有五百多平方英尺(五十平方米),我必須把台子和小路的土挖出來,因為要將小石頭和沙填在下麵做基礎,然後鋪上磚頭。那麽多挖出來的土該放到什麽地方呢?我在院子轉悠著,冥思苦想。突然間,又想到了曲線。土可以堆成坡,這樣院子錯落有致,有立體的韻味。於是一鍬鍬地挖土。挖土很單調,因為單調,挖起來感到非常累。我將土堆在院子前麵的一個角落,形成一個曲線柔和的小坡,像一座小丘。然後在台子的側麵堆了一個長條形狀的小坡。俯暇小坡,彎彎曲曲,像一條波浪。後來,村民們都知道了這個坡。散步的時候,遇到村民,他們問我的房子在那裏,我剛講完,人家就說:“那個有小坡的房子。”
隔壁的一片森林和一個廢棄的植物園被一家開發商買下。這塊地的原主人正在賣樹,價格比商店裏便宜很多。樹種在地下,買了樹卻要自己去挖。樹雖然不大,但樹根上的那堆土,三個人都抬不動。麵對自己喜歡的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正好一位老美開著一輛挖掘機也來買樹。付給他十美元,他幫我挖起了樹,然後放到我卡車上。回到家裏,我在院子屋前挖了兩個洞,然後把車開到洞旁邊,使勁把樹推進洞裏麵。五月的時光,樹上開滿了粉紅色的花,豔麗動人。
我想買棵楊柳樹,卻一直沒有找到。“春風楊柳萬千條”的影子一直伴隨著我。我到了北方旅遊城市崔佛斯城(Traverse City)開會,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家店買楊柳樹。我買了一棵,還買了一棵小櫻桃樹。我把楊柳種在那條婉轉的長坡旁邊,據說楊柳樹長得很快。等樹長大了,飄逸的楊柳和起伏的小坡將構成一幅相映成輝的畫麵。當我種下櫻桃樹時,朋友說,櫻桃樹要靠授粉才能結果,一棵櫻桃樹長不出櫻桃來。看來,吃櫻桃隻是一個夢了。
本來想先建完屋後麵的台子再鋪草皮。可是鄰居們一家一家都在鋪草皮,自己不好意思,決定先鋪草皮。在鋪草坪前,要在地下埋上噴水管。那麽大的院子,得挖很多溝,工作量巨大。思索片刻,決定請人來做。
我一直猶豫著是撒草種還是鋪草皮。事前谘詢了幾位朋友,有的說撒草種,便宜,草長得結實,少澆水。即使有雜草,撒些殺草劑就好了。有的說草種子和表土裏都含有雜草,天空中還會飄過來一些雜草。眼下似乎省了錢,日後卻要不斷地殺草,最後的花費並不比鋪草坪便宜,而且拔雜草的事兒會讓自己苦不堪言。
幹枯的土地上長了許多雜草。撒下殺草劑,以為會立竿見影。可是第二天,雜草依然翠綠。一星期過去了,雜草不僅沒有死去,而且看上去更加旺盛。無奈之下,隻好用鐵鍬鏟除雜草,然後蹲在地上一根根去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麵對一大片凸凹而雜亂不堪的土地,心情十分煩燥。站起來時,腿酸腰痛。心想如果將來撒了草種,雜草叢生,將要這樣日複一日地收拾雜草,頓時有點不寒而栗。於是,撒草種的念頭消失了。
密西根南部的土質不好。鋪草坪前,最好鋪一層優質黑土,這樣草皮會長得好些。買了二十五立方碼的黑土。土送來了,四大卡車!望著幾大堆土,心裏發怵。本想去借一輛小型推土機,但又擔心車子把剛平整的地碾出轍子來,到頭來,又得花功夫弄平。於是,一鍬一鍬地將土鏟上小推車,然後運到院子的每個角落。一小堆一小堆的土散布在院子裏,看上去像一座座小丘,也像打仗用的沙盤。運土的工作很累!很枯燥!因為枯燥而更覺得累!不僅是體力上累,而且心理上更累!我不停地計算著怎麽快點把土鋪完。一邊幹,一邊後悔。
請了幾個朋友鋪好草坪,就開始搭屋後麵的台子和那條小路。台子將做成一高一低的兩層,高層是半個圓,低層與地相平,是一個大圓。兩個圓之間有一條過渡的弧線。小路是一條彎曲弧線。台子和小路是鏽紅色,但路的邊緣卻是灰色。
我一車一車地從商店裏運來小石塊,然後填入坑裏。借來機器把石塊打結實,做好路基。然後鋪上粗沙,再打結實,最後鋪磚。磚是大卡車送來的,八大捆!我成了一隻螞蟻,將磚一塊一塊地鋪在沙上。台子搭好了,然後要在屋子後門建一個樓梯通到台子上。造樓梯的磚頭每塊重八十鎊!雖然磚頭很沉,但搬來搬去並不覺得十分辛苦,因為這是藝術創造,是將腦海裏的構思變成現實,如同一位雕塑家把一堆泥土變成藝術品。我想像著自己在做泥陶,在追求一種時尚,沉浸在創造的快樂之中。
小路是弧線的,這樣必須把磚頭切成各種形狀。租來切割機,在巨大的噪聲和噴水中切割磚頭。路鋪好了,彎彎曲曲,像是蜿蜒的長城,也像起伏的波浪。鏽紅色的主體與灰色的邊緣搭配得和諧自然。
從五月一直到八月,我完成了修理院子的“壯舉”。那花園、菜園、台子和小路都帶著自己創意,散發著藝術的芬芳。自己對藝術雖然談不上獨具匠心,但卻情有獨鍾。藝術的創造需要想像,更需要把這種想像變成現實。創造是辛苦的但卻帶著樂趣。每做完一步的時候,我會站在那裏欣賞半天。當完成了作品後,會不時地從各個角度來欣賞,一種成就感便油然而升。男人在修理房屋時得到了快感,房子成了男人的玩具,如同女人沉浸在在逛商店的快樂中一樣。
我經常在院子裏溜達,欣賞自己的作品。我站在車庫窗前,俯視著那個小花園。白色的彎彎曲曲的邊線,淡黃的植物,紅色的木屑,掛滿了紅果子的小樹,周圍是碧綠的草坪,還有那個小山坡和飄逸的楊柳。色彩和布局相得益彰。有時,我會在那條小道上來回走,那彎彎的曲線讓人陶醉。秋天的時候,我坐在台子上,院子後麵是五彩繽紛的森林。我欣賞著自然美景和自己的創造,自己都難以想像這麽大的工程出自一人之手(除了鋪草皮時請了幾位朋友之外)。我很開心,人生中又多了一份體驗,又拾到了一顆珍珠。以後我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和時間來做這件事情。當年老的時候,回首過去的歲月,又多了一件值得記憶的東西。
(三)菜園
在公司裏,中國同事多半是自己帶午飯。一位同事碗裏是血紅的莧菜,我問是哪兒買的。莧菜是我最喜歡的蔬菜,但是在密西根卻很難買到。她說是自己在菜園裏種的,種子是從國內帶來的。我非常羨慕,心想等自己有了房子,一定要種菜。
冰雪已經溶化,北方的天氣還很冷,但據說可以開始種豌豆。將豌豆種子埋在地裏麵,但並沒有抱指望,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幹過農活,沒有一點經驗。不過每天都到地裏瞧瞧。一個星期以後,居然長出了小芽。再過兩個星期長出了細小的豌豆。種菜似乎成功了,心裏熱乎了一陣。一個月多後,豌豆長得很大。
從朋友家挖來了韭菜。韭菜的生命力很強,像草一般。長出來,就剪下來吃。我特地到農場買來土雞蛋,與韭菜炒著吃,這可是原汁原味的綠色產品。
同事送給我一些莧菜和空心菜的種子,告訴我五月初才是播種的時節。我把種子隨機地撒在菜園裏。半個月之後,菜芽與雜草混雜在一起,我無法分辨。一個月以後,菜園長得亂七八糟。於是幹脆把菜園的東西全部拔光。這回,我一壟一壟有規則地播撒菜種。過了一段時間,種子一排一排地發芽,長了出來。可是長到一定的時候,就再也長不大了。無論怎麽澆水都無濟於事,可能是時節已經過去了。我盼著來年,再來種莧菜和空心菜。
夏天,從店裏買來西紅柿和辣椒的小苗。一個月過去了,除了小苗略微長高了一點外,沒有見到任何動靜。突然有一天,趴在地上,看見小樹上結出幾個小小的青色西紅柿。沒過多久,西紅柿猛長,不大的植株上結出了幾十個,有的墜到地上。西紅柿長得很大,卻紅得很慢。後來,發現了一個紅的,摘下來,吃了,比店裏買來的汁多。再過了一段時間,西紅柿都紅了,九棵植株上結滿了幾百個西紅柿,根本吃不完,於是就摘下來送給了朋友和鄰居。
回到家裏,打開冰箱,裏麵沒有菜。我想到了菜園。辣椒熟了,朝天長著。我摘了一些辣椒、兩個西紅柿和一些蔥。回到廚房,做了一頓美味的晚餐。到菜園摘菜,那種感覺跟到菜場去買菜不一樣。
第一年種菜有了收獲,雖然這點菜根本就不夠吃,但畢竟是自己種的,享受到的不是吃而是成功感。頭一年的耕作也得到一些經驗,來年開春的時候,我會在菜園裏多撒些種子。必要的時候,可以扒開草坪,擴大菜園。
種菜是隻有在美國能夠享受的一種生活。在中國隻有農民種菜,農民很苦,麵朝黃土背朝天地在農田裏耕作,農村也很髒。他們種菜是為了生存。中國很少有像美國這樣的“房子”和一大塊院子。在中國,“房子”叫“別墅”,那是大款們的宮殿。而“大款”們是不會自己動手布置花園、種蔬菜的。於是在美國,種菜的經曆又是我們人生的一顆珍珠。
(四)享受與奴隸
交房子那天,這棟寬敞而亮堂的房子從此就屬於自己了。那天晚上,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房子,因為還沒有搬進去。回到公寓裏,感覺跟平時不一樣,一下子覺得這個公寓太小了,太陳舊了。說來也怪,以前到別人的房子裏去,甚至是巨大的豪宅,回到公寓的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也沒有絲毫的羨慕。因為那些房子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有了房子就有了享受。可以從樓上跑到樓下,再跑到地下室,活動的空間一下子大了起來。可以隨心所欲地布置房間,打開窗戶,讓陽光灑滿屋子。天氣暖和的時候,到自家的草坪上散步,坐在台子上讓微風輕撫。還可以養花,種菜,享受田園般的生活。
有了房子,也就小心翼翼地來侍候房子。對中國人來說,做菜是最頭痛的一件事情。多數中國人不再敢放心大膽地在屋子裏炒菜,廚房成了一間裝點的飯廳。人們開辟了真正的廚房,要麽將洗衣房改成廚房,要麽在車庫做菜。在這些角落裏,可以放心大膽地做地道的中國菜,繼續著生活的享受。
等我搬進房子,也麵臨著這個問題。我家的洗衣房在二樓,做廚房不方便。到車庫裏又嫌麻煩,寒冬臘月時,在車庫裏凍得直哆嗦。我炒菜時,總喜歡火苗很旺,油在鍋裏燒得冒出煙霧,然後將菜倒進鍋裏,快速地翻炒,不停地顛鍋,像職業廚師一樣。
在新房子裏,不敢這樣炒菜了。油剛剛倒進鍋裏,就把菜放進去,然後把蓋子蓋上。菜是被悶熟的,沒有大火爆炒的味道。我曾經衷情於烹調,把做菜當成一種藝術創造,追求色香味俱全。來美國讀書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去寫作,也沒有人知道我會寫作,而自己在朋友圈裏出名是因為我是烹調高手,朋友對我做的很多菜讚不絕口。我還曾經在一次業餘烹調比賽中,以“四喜元寶”而榮登冠軍寶座,《世界日報》還登載了新聞和照片。搬進房子後,日子久了,炒菜的熱情慢慢地消退了。有一次,請朋友到家裏來,等菜做好,我自己都疑惑怎麽是這個味道?住在寬敞的房子裏,成了房子的奴隸。
後來好了,幹脆開辟清蒸菜係列,據說這是最有營養的烹調方法。清蒸魚、粉蒸排骨和粉蒸肉同樣是非常可口的。冬天吃點火鍋也沒有油煙。不過有時候,我還是想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到戶外去做那道鮮嫩可口的“麻辣雙片雞”。自從搬進這屋子就沒有做過了這道菜了。
有了房子就開始背著沉重的債務,好在中國人現在已經習慣了貸款過日子。有了房子,再想換地方就難了。以前,退掉租的公寓,把家當往車上一放,很輕鬆地換地方。這種日子恐怕一去不複返了。
房子,我們在得到一些的同時,也失去了另一些。但畢竟房子是很多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