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心: 在去與留之間

在去與留之間 拙心 回國不代表你愛國，留在美國也不代表你不愛國。在這去與留的決擇之間有多少的無奈？ 一．不是我不想回去，可是回去我的位置又在那裏？ 在國內，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官是一步步的爬上去的，從科員一步步爬上科長，科長一步步爬上處長(是爬不是走)。。。職稱也是一步步的累上去的，二級到一級，一級到高級，高級到特級。。。在中國，人不得不計較這分分點點寸寸厘厘的位置，因為這和工資待遇等利益是直接掛鉤的。在美國的中國人如果想回國是一定要考慮清楚自己回國以後的位置，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瓊以前是藥劑師。她說，我想回去可是我回去我的位置在那？領導正頭疼讓誰下崗，讓我回以前的崗位根本沒戲，就在這裏熬吧。 以前是老師的範華，她說不想回國是因為自己的同學都評好一級的職稱，都在向高級進軍，而自己還是剛畢業時候的二級職稱。回去心理一定很失落，忙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自己又不想和剛畢業如潮水般的大學生一樣從頭開始競爭。 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王偉，2001年的時候收入就可以上萬。他在自己幹得最順手的時候到波士頓讀研，他是鐵定心想回國發展的，等他畢業2003回上海的時候隻找到原收入三分之二的工作。“我不會短視地評價自己對讀書的投資不值，但最起碼當初決定留學過於功利。我錯過我事業上升的最佳階段，現在必須一切重頭。” 他的言談中透有些許遺憾。 就那我自己來說，每次媽媽在電話中都仿佛叮囑我：“你留在美國讀不讀書，我不管。可是你如果想回上海，你一定要讀出碩士。上海競爭很激烈你知道嗎？”每次我一聽這話眼淚水就直掉。我知道母親是為我好，她擔心我回上海找不到工作。可是這些話讓我感到自己如果不讀書就沒臉回國的感覺，所有心中親切的感覺被殘酷的現實粉碎。好象學位高於親情高於骨肉高於一切，我終於更深刻的體會到範進中舉為什麽會發瘋。回國對我來說是一個蒼涼的夢就好象讀書對我來說是一場馬拉鬆。在夢醒之後，我不得不麵對去和留的現實抉擇。 不是我不想回去，可是我回去後我的位置在那裏？我相信這是很多留美人的擔慮。國內的競爭那麽激烈，天下之大細想想有時竟然難又容身之地。古來多少豪傑都歎息命運乖戾，更何況我們一介凡夫。在我們身上背負家庭的重擔之後，我們不得不考慮自己的何去何從，不得不考慮家庭將來的發展，怎麽可能象年輕時候不顧後果般衝動？ 是去還是留？這是一個問題 二．在去和留之間徘徊 張平到加拿大留學是因為自己的姐姐在加定居。張平喜歡國內的生活，作為精算師的他工作特別緊張，用腦過度，所以經常和朋友利用旅遊和娛樂來放鬆。他本來不想到加，隻是順順的辦下來了，在上飛機的時候他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下了飛機，姐姐來接他，他說：我怎麽覺得舉目無親心空空的慌？姐姐怪他：“你看你，和我們住在一起。什麽事情我和你姐夫都會幫。想當初我一個人到英國讀書都沒有你那麽多愁善感。” 張平申請學校讀書，生活上不發愁他有一定的積蓄，還有在姐姐家吃住都沒有問題。畢業後他穩穩的找到一份工作，年薪7萬。應該說和很多移民到加的人相比，他是很幸運的，沒有找工作的煎熬，沒有生活上的憂慮。。。可是對他而言，他不喜歡加的單調生活，時常懷想國內的生活方式。 他一直在聯係回國的事情，有一家公司對他很感興趣，願意出稅後年薪29萬請他。在我看來，這比他7萬加元高，因為是稅後工資，他又特別想回國，這實在是個好機會。可是最近聽說他還是沒有回國，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 也許擔心對方不實現諾言？也許希望工資再高一點？也許舍不得加的這份工作？也許舍不得加國的福利？也許還是他那優柔寡斷的性格最終無法抉擇在來和去留之間徘徊？ 在美國讀書的不敢回國探親。 去年讀博士的朋友回國完婚，結果回美國簽證時等了半年，耽誤他的畢業。這還算是好的。聽說過這麽一個真的故事：女孩在美國留學，她不敢回國擔心回國後簽證簽不出來，等她畢業的時候她才知道母親半年前已經過世。母親讓所有的親友瞞著她不告訴她，母親擔心影響她的學業。讀完這個故事，我真的很難過，難道那一紙文憑真的比母親一生深深的愛來的重要？錯過了就永遠錯過，這一生最後的一麵，這一生最後溫情的陪伴。從女兒一出生的起始這最溫柔的母親做了一件最殘忍的傷害女兒一輩子的決定：不要告訴她。這母親是怎麽一寸寸的割自己也一寸寸的割女兒的心？從古至今，在中國人的心中，這文憑的重量是不是太重了？從唐科舉到清儒林隻到現在的高考，這文憑的分量是不是太重呢？重到可以不計較親情？ 我可以不要一切可是我一定要母親，那骨和血，那情和愛。我可以不要一切，可我一定會承認我就是中國人，即便是醜陋的我還是中國人。 傷害了就永遠傷害了，錯過了的就永遠錯過了，我們沒有回頭的機會。 回頭-------隻會成為永遠的鹽柱。。。 留在美國？找工作？等綠卡？ 在美國找工作很難，真的很難；中國人在美國找工作，難上加難。我認識的一位曆史畢業的碩士生，她是美國人，在政府削減經費後失業，從96年到現在一直在圖書館做零工。對美國人來說，工作都是不好找，更何況是黃皮膚黑眼睛。丈夫失業的時候，我問圖書館的朋友，她說她的兒子也失業一年還沒有找到工作。一旦失業什麽都沒有了，昂貴的醫療保險如果有孩子不敢不交，身份不明確的中國人更是不敢去令失業救濟金。就這樣苦苦的撐著，不撐到山窮水盡也要撐到柳暗花明。 沒有拿到綠卡是不敢回國的。 申請綠卡是煎熬的過程，讓你不得不學會耐心，讓你失望又讓你希望，讓你頭疼讓你為之付出最寶貴的似水留年。。。等你真的拿到那一張小小的綠片，輕飄飄的紙片讓你懷疑就是它讓你等待這幾年甚至是將近十多年漫長的歲月？ 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還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是去還是留？這是個問題。 三．我們為什麽留在美國？ 美國有很多好的地方，我們必須承認。比如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不管膚色人種性別年齡。國內找工作明白的寫著：35歲以下，本科以上學曆。。。這明擺著年齡歧視。丈夫出國的時候已經35歲，我想他如果回國的話，可能 大半的工作機會都會被這35橫刀一砍，那裏敢回去？在美國，我到45歲也不擔心自己的年齡會太影響工作的申請，否則我可以告他歧視。 在中國，沒有辦法和警察理論。說罰你的錢就罰你的錢，而且罰的錢還有一部分進他的腰包。可是在美國，我可以和警察打官司。我有一位日本同學停車停在殘疾人的車位，要罰她200多美金。她領著自己的2個小孩，一個2歲，一個5歲，對法官說自己的英文不好，停車的時候很著急，而且隻停了5分鍾。明明是她的不對，法官還是笑笑隻罰她50美金。還有一位韓國的同學，把車停在one way上，好象隻能停一個方向，她停的是反方向，她也吃罰單。她不服氣，把地圖畫得很大，拍了別的車也亂停的照片。結果也隻罰一半的錢。我覺的很有意思，你不服氣你可以找評理的地方。當官的又怎麽拉？我們不用拍不用怕。 認識在國內做醫生到美國做實驗員的李梅。她不想回國，因為單位中明爭暗鬥的關係她實在習慣不了，為了位置可以不擇手段她做不出來。她感覺在美國平平凡凡的生活，挺好。 為什麽留？為了孩子。為了學業。為了工作。為了生存。。。 留下來可以有千條理由，走也可以隻有一條理由------為了自己最親愛的祖國(如果你是誠心誠意的，你為什麽不大聲說？) 隻是，我要說： 回國不代表你愛國，留在美國也不代表你不愛國。在這去與留的決擇之間有多少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