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 淡淡的菊花茶(係列)
(2004-03-26 17:57:55)
下一個
淡淡的菊花茶(係列)
長亭
一個冬日的午後。
陽光透過絳紅色的落地窗簾,懶懶地灑落在沙發上和茶幾上。蜷曲在沙發上的貓咪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又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廚房裏響起了水壺的叫聲。蘇隨手打開音響,走進廚房,將開水注入一個放入白菊花和枸杞子的玻璃杯中,然後用茶盤把這杯漂舞著白色花朵和紅色杞子的茶端到廳裏。
在落地窗的坐墊上坐下,呷一口菊花茶,悠然地注視著白菊花在淡黃色的茶水中舒展翻卷。溫暖的陽光照在蘇的手臂上,耳邊飄來那首孟德爾鬆的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一個充滿幸福,又蕩漾著憂愁的柔美旋律。
蘇抬起眼睛朝外麵望去,草地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了,幾隻叫不上名的鳥兒在草地上嘰啾覓食。貓咪從沙發上起身,踱到窗前注視著那幾隻歡跳的小鳥。陽光投射在她身上,她棕黃色的毛泛著金光,聽到蘇喚她,她懶懶地看了一眼,繞過茶幾走過來,跳到蘇的膝頭趴下,眯起眼睛隨著蘇的撫摸打起呼嚕來。
沙發一端的電話鈴清脆地響起,貓咪立即跳起走開。蘇放下玻璃杯,拿起電話。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嗨,你怎麽今天休息了?我把電話打到你班上,他們告訴我你請假。”
是秋萍,自從搬來B城,蘇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真高興能聽到你,秋萍。我上午有個 doctor 的 appointment, 做完檢查下午就沒有再去。”
“舒服哎,” 秋萍羨慕地說,隨即又問:“你身體沒事兒吧?”
“哦,沒事,不過是每年例行的查體。你怎麽樣?兒子也挺好嗎?”
“還好。兒子還那麽淘,每天光為了他就忙死了。”
蘇立即想起秋萍兒子那雙圓圓的大眼睛,跟秋萍象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接下來,秋萍便向蘇抱怨這小家夥如何淘氣,話語中流露著喜悅和歡樂。聽得出,秋萍很開心。
“對了,發幾張最近給他拍的照片給你”,
秋萍還是那樣麻利,幾分鍾後,她說:“打開你的email,看看過去了沒?”
蘇上網,開信:“嘿,真快啊,來了!”
一共三張照片,全是小家夥的各種神態,最後一張是全家福,秋萍的老公張健,西裝革履的站在娘倆的身後。蘇禁不住笑出來:
“你們張健怎麽穿得這麽formal呀?”
秋萍有些黯然:“這是他上次去麵試的時候照的,他丟了工作快四個月了。”
“哦?!”蘇吃了一驚,怪不得這麽久沒有張健的消息,“怎麽會這樣的?”
秋萍輕輕歎了口氣。她記得還是很清楚那天下午張健從外麵走進來的情景,當時她正在廚房,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那麽早回家過。
“他被lay off了。據說那一次,公司走了三分之一的雇員。”
“那現在呢?你們怎麽辦?” 蘇急切地問。
“感謝上帝。他走時,公司多給了六個星期的工資。這段時間他就在家發簡曆,然後有interview。好幾次機會都沒成。前天,總才接到一家小公司的正式offer,工資比原來還低了百分之十幾,但總算有了份工作了。”
蘇也跟著舒了口氣,她現在明白為什麽秋萍到現在才給她打過來電話。
秋萍和蘇在國內時曾在一所學校,但她們是出國後才認識的。在一次朋友家的聚會上,蘇驚喜地發現原來張健的太太是她下一屆的同學。
“英語專業,” 秋萍自嘲地笑了一下,“來到美國就等於沒有專業。“
“不能這樣看” ,蘇勸她道:“你應該這樣想,隻要英語好了,學什麽都不難。”
可是秋萍似乎不以為然。她出國後一直在家中當太太,生了兒子。這期間張健倒是一番風順,畢了業,進了公司,升了職。在跟他共事的那些年中,蘇能感覺到他巨大的潛力和充分的自信。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張健居然會遭到lay off。
放下手中的電話,蘇重新細細地審視起照片上的張健。他的臉上依然充滿著的那種坦然的神情,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情,他總能鎮定自若,坦然處之。蘇抿了一口菊花茶,那淡淡的清香中有幾分苦澀,咽下後卻有一絲甘甜在舌根回轉。蘇想,應該給張健去個電話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