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心: 朋友的情份

朋友的情份 拙心 丈夫的車托運走了，他正擔心到機場的事。小光打了個電話，問是不是讓他送送。丈夫有些遲疑，畢竟要五點半就出門，也就是說小光5點就要出門。這家夥最愛睡懶覺，一次上他們家玩，快十點他才起來。 丈夫上飛機那天，小光一早五點二十分就在樓下等好了。後來他又給我掛電話，問是不是再讓他送送我和兩個小孩，我說還是那麽早，行嗎？ “沒事，我這禮拜有一天休假，你有什麽要搬的，告訴我一聲。” 我真是感動得什麽話也說不上來，丈夫剛到美國那會，不會開車就是小光每天繞個圈帶他去上班，整整帶了丈夫2個月，直到丈夫拿好駕照買好車。 一． 朋友的肺腑之言往往是半生的經驗，你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我在語言學校認識蘇寧，她是從日本到美國來結婚的。她長我七，八歲，印象最深的是她對我說的那句話：什麽樣的年齡階段就應該做什麽樣的事情。 該戀愛的時候就應該戀愛，該求學的時候就應該求學，該結婚的時候就應該結婚，該有孩子的時候就應該有孩子。。。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對在美國的很多人而言，這最自然態的生活往往是不可能實現的。該求學的時候不得不打工忙著生計，該戀愛的時候顧慮太多錯過了就永遠回不了頭，該結婚的時候忙著自己的工作事業，等一切似乎準備好了該有孩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過了女人生育的最佳年齡。人生就是這樣總是拖著尾巴和遺憾。 我特別能理解蘇寧對我說的那一番話，我知道那是她自己對自己總結希望我不要走彎路。她在日本留學，辛苦的完成碩士學業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時候已經30好幾，這年齡對男人問題不大，對女人多少有一些障礙。她決對不想嫁給日本人，現在的丈夫特意從美國到日本相親，那份情義讓人感動。 她拋棄自己的工作專業，也拋棄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義無反顧的來到美國。雖然她丈夫是離過婚也有十歲的小男孩，雖然她的英文底子很不好，雖然她有很多很多的難處，可是她仍然義無反顧的來到美國，為的是一份對愛的信任。 她對我說：什麽樣的年齡階段就應該做什麽樣的事情。 這不是悔不當初的決擇，而是豁然明白的人生感悟。自己錯過了就永遠錯過的，人生活畢竟是難以兩全其美的。心裏就希望的是朋友不要再象自己一樣多走彎路。 訪問學者的太太比較多，訪問先生就比較少，譚先生就是少數訪問先生中的一位。他學習英文實在是再刻苦不過，年近四十的他沒有一點英文底子，可是硬生生的逼自己學，從考三次駕照筆試才通過到後來能找到工作，想想真是很不容易。那時我每天和他在山上山下的上課，中午用微波爐熱熱飯就吃。時間久了就了解他了，他在日本完成學業和妻子回廣東高校任職，學校領導許諾的房子沒有到位，可是學校領導自己的房子是一套又一套，還有很多窩心的事情。正好妻子有機會到匹大，於是他也來了。 他走的時候對我說：“能少打工就少打工，讀書和不讀是不一樣的。還有女人要獨立可是不要太要強。”那時我正在超市打工，我知道他對我說這話的意思。一個長者希望晚輩能目光深遠一些，多讀一些書為將來做深遠的計劃，而不要目光短淺貪圖眼前的蠅頭小利。他和我談過一起在日本打工放棄學業的朋友，最後除了打工隻能打工精神極度苦悶。於是，我無論什麽時候都忘不了看書，想起他的那番話時便心生感激。 就是這樣，很多出自朋友內心的心扉之言往往是他們半生積累的經驗教訓，聽聽他們的話，我們往往能少走很多彎路。 二． 困難的時候因為有了朋友會豁達很多 ，快樂的時候有了朋友快樂也是幾何倍數的。 誰都會有困難的時候，更何況是身在異鄉遠離親友的我們。孤獨會讓孤獨的人更孤獨，困難會人困難的人更困難，悲傷的時候會讓悲傷的人更悲傷。我總覺得，遭遇困難的時候我們需要的不一定是實際的幫助，往往理解寬慰的幾句話便能讓人徒生許多克服困難的勇氣和力量。 在丈夫失業的時候，這一點我體會的最深刻。 我告訴蘇寧，她和我慢慢地談，又讓我來她家因為她先生在美國呆了十年，正好有一些朋友聚會，也許思路會開闊一些？她 告訴我，她畢業的時候正是日本經濟最低迷工作最難找的時候，她什麽都沒有多想就是埋頭找，就在她簽證到期的前幾天她找到工作，而且條件一切都挺好的。 她說：你不要著急，肯定能找到的。 麵對這樣的期許，這樣的鼓勵，對在黑暗中的人無疑是一盞明燈。 生活就是這樣，你不能放棄，你無法放棄，你怎麽可以放棄？如果沒有朋友的鼓勵，沒有朋友的關懷，我們就好象沙漠中的一滴水隻能在烈日下蒸發自己。 靜的丈夫出差了，她還不會開車。她告訴我，好多朋友想幫她帶菜之類的幫各種各樣的忙。她想考托福，朋友都把自己的資料給她帶上。等她要生孩子，發現自己什麽都不用買，因為小孩的小床，小衣服，洗澡的盆，小秋千等全都是朋友送的。雖說是舊的，她格外珍惜。她說她在國內沒想過自己人緣會那麽好。 這就是朋友的情份，談不上兩肋插刀，卻是實實在在的。 身處國內的時候我們往往對感情木知木覺，偶爾朋友幫忙總想著要還情。可是你若在美國總記著還情的話，那你是對朋友的看輕。在這裏朋友幫忙是不要你還情的，朋友隻要你過得好，隻要你在困難的時候能想的開能走得出來。這裏的朋友是不求任何回報的。我記的小光開車我先生謝謝他的時候，他說： 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朋友送的。很平淡很平淡的一句話，我常想，就是這樣每一個剛到美國的人都是依靠朋友先帶一程，然後自己再帶後到美國的朋友。 那是很單純很自然很美好的朋友環呀。 在每個人對朋友心生感激的同時，我們也會對別人伸出我們的手。心中美好的種子就這樣種了下來，當種子越來越多生長成樹木的時候，我們忽然有一天驚異的發現北美的沙漠竟然成為中國人的綠洲。 蘇寧有了夢想的女兒，麗華找到工作，李傑要讀博士了，淳子的綠卡下來了。。。就是這樣我們相互告訴大家的喜事，快樂不是一家人的事情，是所有中國朋友的事情。我們的心和情義就是這樣緊緊的連係在一起。 困難的時候因為有了朋友會豁達很多 ，快樂的時候有了朋友快樂也是幾何倍數的。 三．萍水相逢的情義 第一次到美國的時候，鄰座的是一位三十中旬的男人和二十五六的女生。他隨口問我們從哪來的？到那去？我說去Pittsburgh看丈夫，她說到一所大學完成學業，好象是學物理。當他得知她是學物理的以及我丈夫是中科大畢業的，似乎很高興；因為他是中科大畢業的，也是學物理的。人很容易接近尤其是在漫長十幾個無聊的飛機上，又是來自同一個祖國，雖然一下飛機難免各奔西東此生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卻是一樣的親切。就好象讀書時在火車上常遇到這樣那樣的人，每個人從不同的地方上了同樣的站然後又奔向不同的地方。人生本來就是這樣那樣交叉的，在這樣的重複中我們學會珍惜。 在底特律的時候我去取行李，我很羨慕他隻隨身帶著講義和兩盒月餅，他太太想吃月餅，每年都念叨杏花樓的月餅，其實那那好吃？膩人，可是沒有又好象少一點什麽。我的行李重還不說，我還找不著自己的行李，因為有一個包是母親臨時給我打上的。 我就這樣在一大堆包裏著急呀，他幫我把大包扛到行李車上，然後很有耐心的幫我找到我找不到的包。等行李轉運後，他把我送到我候機的通道，然後說了聲再見。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你給我電話好不好？ 我和先生以後請你吃飯好嗎？ 他笑笑，無言的上了自動扶梯，揮揮手，隻留下背影。 至今，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和先生是校友，都是中科大的。 也有萍水相逢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在Pittsburgh 的中國人不多，能在老外超市遇到中國人的可能也就更少。那次我帶著女兒在家附近的超市遇到立梅，她的兒子也就2歲，我的女兒三歲，我們的家住得很近。就這樣兩家的小孩就成夥伴，一塊玩了。常一塊去圖書館看書一塊玩。女兒不愛跑步，我就說：你看盼盼多好，跑得可快了。她兒子不愛吃，她就說：你看美美姐姐，自己吃飯可乖了。說著說著，兩個小孩的毛病少了不少。 四. 我們一定不會忘記大學宿舍朋友的情義。我記清清楚楚，記得點點滴滴。 校運會時桃把就餐券給了愛吃的楊菁，楊菁把兩盒飯，兩塊紅燒大排骨，兩個雞大腿眉頭也不皺的全吃了下去。吃完後，她抬起頭說了這麽一句：幫忙，扶一把，我站不起來了。把我們當時給樂的呀，以後每回總要笑她一把：老楊老楊，吃頭老母豬，不抬頭。 等我到了美國，她把女兒和同事女兒的合影傳過來，非得讓我分分誰是她的女兒。 我那能分清？半大的肉團差不多的眉眼。看著看著卻是快樂得隻剩下快樂。 和國內朋友通電話的時候，我知道自己不管走多遠總有那些情義牽著絆著。 在這牽著絆著的情義裏有太多讓人感動催人上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