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

水,是最柔軟的物質,也是最堅硬的物質。滴水穿石,以柔克鋼。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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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給我的第一個男人形像

(2006-12-01 12:21:32) 下一個

       我是一個記憶覺醒比較晚的人,兒時5歲以前的事在我的記憶裏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但是,有一個人卻在我的記憶裏,呼之即出。這個人就是父親讓我認識的第一個男人----伊索。對,就是給我們留下寓言的伊索。

        大概在4、5歲吧,每到父親空閑時,我總是纏著他講故事。他也總是逗我說:“想聽什麽呢?不會是伊索吧”。這時我就會揮著雙手,大叫著:“伊索,伊索!”於是父親用他那雙寬厚柔軟的大手將我抱到他的膝上,用他固有的帶江南口音的普通話,把我帶到伊索的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遠很遠的希臘,有一個人名字叫伊索。他是個奴隸,一無所有。他相貌醜陋,沒有人願意多看他一眼。他每天默默地按著主人的吩咐幹活,不與人麻煩也不苟言笑。奇怪的是,無論他幹什麽,總是比別的奴隸幹得好,幹得快。因而他常會得到主人的寬待和獎賞,當然也會引起別的奴隸的嫉妒和欺負。對此他並沒多放在心上,還時常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並把主人給他的獎賞分給別人。伊索心裏有一個理想就是渴望成為一個自由人,可以象鳥兒一樣自由飛翔。可是,這對一個奴隸來說有多難啊!一次,要跟隨主人出遊,規定每個奴隸隨身背一件行李。行李堆了滿滿一個院子,奴隸們爭先恐後地搶著最小最輕的行李,隻有伊索卻揀了一個最大最重的。同伴們都嘲笑他傻,他也隻是報以一笑。上路了,時間一天天過去,爬山涉水,風餐露宿;晴天烈日,雨天泥濘,每個人的行李都仿佛越來越重,隻有伊索的天天在變小變輕。到快回到莊園的時候,他的行李幾乎成了一個空袋子。原來,伊索的行李是一袋糧食,雖然開始在所有行李裏是最大最重的,但隨著時間,糧食越來越少,行李自然就越來越輕了。到最後,伊索不僅自己沒有了行李,而且他還幫助那些年老體弱的奴隸背行李。從此以後,奴隸們都知道伊索聰明善良,再也不嘲笑欺負他了。

       伊索的主人是個哲學家,他自以為是,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他有很多財富,和一個美貌的妻子。這個女人,外表美麗迷人,內心虛榮風流,經常穿著華麗的衣服,戴著名貴的珠寶與哲學家外出炫耀。一次,她與情人幽會被伊索撞見,為了不使伊索告訴她丈夫,向伊索調情。伊索告訴她說,你為什麽耽心呢,我不過是看到了一隻公豬和一隻母豬而已。這個女人隻好灰溜溜地逃走了。終於有一天她與情人幽會多日不歸,哲學家很著急,但又怕丟臉,想不出辦法,正在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伊索告訴他,我有辦法使你的妻子三天以內回到你身邊。但有一個條件我才能告訴你怎麽辦。哲學家心急如焚,滿口許諾,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再多條件我也答應。我可以給你很多錢財,我讓你在我的奴隸裏任選一個女子作你的妻子。。。伊索搖搖頭,這些我都不要,我隻要你給我自由,讓我成為一個自由人。哲學家答應了。於是伊索讓他在滿城張貼布告,宣布三天之內哲學家要結婚,要娶一位美麗的新娘。果然,布告貼出不久,他的妻子就回來了,因為盡管她不愛哲學家,但她很愛他的財富。但是,伊索並沒有得到他所渴望得到的自由。哲學家知道伊索聰明,他不想失去這樣的奴隸。以後,伊索多次以他的智慧為主人解除困境,救主人於急難,他也有很多機會得到財富與美女,但沒有什麽能與他要做一個自由人交換。他聽信主人的一次次承諾,卻一次次失望,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直到有一天。。。

        這天,哲學家出門與朋友喝酒,席間誇下海口:我的酒量巨大無比,我可以喝幹海水。朋友知他酒後狂言,哪裏肯信,他便賭咒發誓,三天以後如不能喝幹海水,願以所有財產和妻子作抵押。哲學家回到家第二天醒來,想起了昨晚的事,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找來伊索。伊索聽了他的故事,轉身就走。哲學家叫住他,哭求他的幫助。伊所說:這回我幫不了你了,看來你要為你的承諾付一回代價了。哲學家哭喊到:不!不!伊索,求求你,幫我最後一次吧!我這次一定給你自由,你去做一個自由人吧。伊索說除此之外,你不會得到我的任何幫助了。哲學家求道:請你快說吧,快說吧。伊索便如此這般地把自己的辦法告訴了哲學家,他聽後跳了起來。父親每講到這裏,總是停下來,說:小朋友,今天的故事講完了,請你明天再來吧。我也總是哭喊著:不!不!快講啊,快講啊。父親笑著繼續:第三天到了,哲學家與朋友來到海邊,他的朋友重複了哲學家打的賭。哲學家不慌不忙地說:不錯,正是我的意思。我說的要喝幹海水,不是嗎?哲學家笑著:不過,在喝之前,請你先把海水裏的河水分出來吧,我可沒說過要連它們一起喝。朋友聽了,目瞪口呆,隻好認輸。

        伊索以他的智慧終於獲得了自由。從此以後,成為了自由人的伊索,渴望著知識。他遊曆了很多地方,結識了很多學者。最後被一個國王賞識,派他出使。他所到之處,傳播文化,幫助貧困,留下了很多故事寓言。但也因出使使他遭遇殺身之禍。他得罪了太陽神,一種當地的宗教。他被抓起來,接受審判。他有兩個選擇:1,活著,再去做奴隸;2,死刑。伊索沒有猶豫,他選了後者,因為,他寧願死也要作個自由人。

         伊索的故事,父親給我講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有一天我長大了,我很想找到這本“伊索故事”。我翻遍了家裏所有的書,沒有;我也曾到書店裏找過這本書,仍然沒有。後來,父親告訴我,伊索的生平很少有文字記載。他給我講的伊索的故事是根據他所看過的五十年代北京人藝演出的大型話劇“伊索”。我知道,我可以感到,父親在一遍遍講的故事裏也傾注了他對伊索的喜愛和崇敬。

        藝術總是有驚人的力量讓一顆種子植根人的心底;讓一個形像刻在人的腦海。兒時的我曾多少次為了伊索的幽默智慧開懷大笑,也曾多少次為他一次次得不到自由而悲傷流淚。我甚至夢到過自己成了伊索美麗的新娘,跟著他去流浪。直到現在,我已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個母親,一個眼角有了依稀的皺紋,兩鬢有了依稀白發的女人,我的心底還時常湧動著兒時的這種情懷,能感受到伊索麵臨生死選擇時給我的震撼!我感謝父親在我兒時讓我認識了伊索;讓我看到一個男人的正直,善良,勇敢和對理想的不懈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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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春江水 回複 悄悄話 回複mingyanzi的評論:

謝謝你的評論。你說得很對,直到今天,我耳邊還仿佛回響著當年父親講故事時的聲音。我真希望我能記住兒時更多的事情,有些很朦朧,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可以看出你一定是個好父親。
mingyanzi 回複 悄悄話 I feel as though I've been listening to a story by a (woman) Aesop!
A father's love is long-lasting just like a mother's love and a father's influence is immense: it's apparent the father's pursuit of wisdom passed successfully to the child.

btw, it's very common to have infantile amnesia: inability to remember things and events that happened before the age of 3 or 4
redtruck 回複 悄悄話 父親給我的第一個男人形像-幸 福 的 女 孩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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