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無門》問世以來,短短幾個星期就登上了幾大暢銷書排行榜的榜首。北京西單圖書大廈最醒目的位置,貼上了李春平那儼然已成為標誌的憂鬱眼神。人們像追逐娛樂明星一樣追逐那個所謂“傳奇”的老掉牙故事:東方美男子、好萊塢影星、財富、背叛、物欲橫流……賣點的炒作很容易讓人產生迎合流俗的感覺。 然而在該書作者王春元的辦公室,記者遇到了一位前來索取簽名的老人。頭發花白的他背著一隻裝有自己花錢購買的20本《懺悔無門》的大書包,說是“要送給那些做生意的朋友,讀這本書對他們有好處”。王春元說,所幸還有老先生這樣的讀者,讀懂了李春平故事背後的懺悔。 曾采訪200位“中國最有錢的人” 兩年前,應李春平的邀請,電視台製片人王春元開始著手寫作一本關於李的傳記。事實上從2000年起,王春元就在為北京電視台拍攝一部關於當代中國富豪的電視片《財智人物》,期間采訪了200位號稱“中國最有錢的人”。“做了一段時間我發現,這樣一群人其實有他們自己的形象,他們的生存方式和他們的哲學,大體上都是一樣。而這群人現在正引領著我們社會的潮流,同時也被稱為社會的精英。” 在王春元的鏡頭下,這些財智人物普遍有錢,安全感、幸福感不多,快樂感則基本消失。“麵對這些被社會擠壓出來的財富一代,我開始反思,反思他們這些人對社會的影響。”而李春平正是他采訪的富人中的一個。“他在其中,又似乎遊離於其外。我是帶著對這群富人、這群社會精英的反思,去塑造李春平這個人物的。我希望,他的痛苦、他的懺悔能對社會發出警示,發出對拜金社會的一聲怒喝。” 無止境地追逐財富,躁動不安的心態,甚至不知廉恥的拜金……在這種所謂精英文化的倡導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成了普遍的利益關係、家奴關係。而懺悔正是為了淨化心靈,求得寬恕。王春元說:“寫李春平的懺悔實際上是在寫這個社會的懺悔,從一個人、一群人,往往便能窺視這個社會,探析到我們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麽了。而知識分子和文學作品的作用往往就是:用批判的眼光警示社會。” 將李春平完全暴露在公眾麵前 《懺悔無門》通過主人公的命運,記錄了中國20世紀後30年的社會變遷。書的寫作分兩條線:一條線是故事時空,盡其所能地展現出一場財富與情感的盛宴;另一條線是在李春平的獨白中完成反思和懺悔。 這本書的出版使富豪慈善家李春平完全暴露在公眾麵前。正如崔永元所說,“讀完後睡不著覺的毛病又犯了。”書中打造的金錢和色相的光芒掩飾不住因為信仰的缺失而造成的灰白和痛苦。讓人震驚、感慨、又不無遺憾,我們的社會怎麽會是這樣。 王春元說,當他苦於找不到警示社會的辦法時,他驚喜地發現找到了這樣一個人。李春平有膽量麵對人們說出心中的痛,他以一種獨特的方式懺悔自己心靈曾經的缺失,他的懺悔真正有榜樣的力量。“我塑造了李春平這樣一個真實的人,他有優點,但我更著力展現了人性中的缺點。正是這些弱點和懺悔給了這個人物形象打動人心的力量,給社會以警示。我不希望僅僅寫一個蒼白的故事或者慈善家的好人好事。” 與李春平相識12年,在王春元眼中,李雖然有種種缺陷,但他仍不失為一個內心純淨的人。“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王春元說,他把這種純淨一方麵歸結於李接受了中國傳統的家庭教育;另一方麵,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初,在中國社會急速發展的時候,李春平封閉在美國的一座山莊裏,既沒有經曆美國社會的洗禮,也沒有受到中國社會變革最劇烈的十年時間的衝擊,這十多年的時光對他來說是一片空白。也正因此,當他回國後才感覺到與眼前的中國一切都格格不入。 期待完成“懺悔三部” 顯然,作者王春元對李春平的人生是抱以同情的。“他是那個時代的棄兒,又是這個時代的寵兒,雖然在當今這個社會有錢的人就是寵兒,但最終他還是一個棄兒。因為對人的認可是要有家庭,有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一份職業。正如崔永元所說,有錢可以買來青春一樣的感覺,愛情一樣的東西,但那不是實質,隻不過是畫餅充饑而已。” 王春元自己十分欣賞書中的三個真實存在但用了化名的女性。他說,這三個美好的形象代表了對於信仰的堅持。“我希望當讀者為三個女性的悲劇而心痛的時候,守衛住我們的傳統文化,讓我們的社會不再成為金錢和權利至上的一元社會。” 許多讀者問王春元,小說中的李春平是真實的嗎,有多少是藝術誇張的情節?王春元說,真實的李春平與作品中是有差距的,真實的他沒有那麽高深的思想。“我是把我本人對社會、對人生的思考和他的故事交織在了一起,因此這部作品更應當是紀實小說,而不是自傳。李春平對這部書的評價是90%的還原,我自己評價是80%吧。” 《懺悔無門》是王春元“懺悔三部”的第一部,第二部的主人公是一位女性,同樣是他所采訪的“財智人物”之一。“‘懺悔三部’正是要把社會上混亂的價值觀的一些極端的例子拿出來,為這個社會敲響警鍾。”采訪結束時王春元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