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盛陰衰

鄰人吉米，年逾花甲，有錢有閑。欲周遊列國，知天下事。曾遊曆東方諸國，至今津津樂道。初，與吾相遇，以漢語寒喧，且語調純正，吾奇之，相與語。始知其詳，唯你好謝謝而已，其餘，皆以其母語表述之。吉米自謂，made in China，吾愈奇之，求其詳，始知其雙親曾於中國傳教，其間受孕，後雙雙返美。於焉，吉米之於中國，感念與好奇，兼而有之。每以中國淵源自詡。知吾來自中國，吉米喜甚，頗似他鄉遇故知，相見恨晚。初訪吉府，始曉其中國情結。登門入室，青銅古鼎赫然在目，白石蝦戲圖，悲鴻奔馬圖，相映生輝。仿漢漆器，紫砂陶壺，盛唐三彩，雞血印章，錯落有致，宛若國粹藝術之宮。自此，吾與吉米常相往來。每見，必天南海北，以酒助興。大有文人清談之風。吉米興趣廣泛，涉獵頗多，尤衷情美術，然不求甚解。某一日，吾為其講解揚州八怪，吉米忽發問，爰何中國畫家均為男性。吾曉以曆史原因，且現已改觀，胡潔青，周思聰等巾幗已然異軍突起，稱雄畫壇，不讓須眉。吉米不以為然，曰，以吾親眼所見，當今中國畫壇，男性獨霸，未有少減，更有甚者，衷情美術者，亦多為男性。吾謂其過於武斷，詢其何以獲此結論。吉米言之鑿鑿，曰，餘遊曆貴國，至京城，專訪中國美術館。當其時也，購票參觀者人山人海，盛況空前，莫斯科排隊購物之景，鮮與其匹。然欲觀畫展者，均男性也。為證其言不虛，吉米示其所拍照片。美術館外，人潮如湧，唯不見婦輩女流。餘為之太息再三。吉米見狀，曰，吾嚐讀易經，此乃陽盛陰衰者乎。吾細觀照片者再，乃人體美術首展之盛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