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未捷

出師未捷

楊某，嗜玩且精，尤好蟋蟀。其豢養者，皆龍種，虎背熊腰，每戰皆捷，全無敵手，京津望風披靡，楊某獲蟲王之譽。楊某之於蟲也，情有獨衷，知其性而曉其欲，故飼養有方，訓練有素，蟲皆效命。楊某怪才，世之所稀，經舉薦，入農政司，專事昆蟲研究。自國門開啟，出洋之風日盛。文人學士，皓首窮經者益鮮而惡補洋文者日眾。美利堅國，黃金之地，俯拾即得，故國人羨慕之。當其時也，蟲王亦有出征大西洋美利堅之想。然蟋蟀者，國粹也。大洋彼岸，焉存敵手?故棄國粹而習洋蟲，覓得美利堅蟑螂數隻，倍加苛護，且以美語教習之。幾經寒暑，僅剩其一，然訓練有成。洋蟲進退有度，令行禁止，不逾矩。舞之蹈之，媚態天成。蟲王大喜，盼馬到功。蟲王之技，將聲震泰西。不旋踵，蟲王攜洋蟲之大西洋重鎮紐約，華廈櫛比，車水馬龍。 紐約都會，令蟲王歎為觀止。雖囊中羞澀，入豪華飯店，亦氣宇軒昂，待其技顯，達官貴人必慷慨解囊。身懷絕技，焉有後顧之憂？及入華廈，侍者禮遇有加。其在國時，虛有蟲王之譽而待遇菲薄，而今絕技未顯，洋人已然敬若嘉賓，思之暗喜。洋酒小酌，漸入飄飄仙境。及侍者至，欲顯其技，喚洋蟲出，躍然台麵，未及舞蹈，侍者手急眼快，已將洋蟲碾為齏粉。侍者赧然賠禮曰，多有得罪，望君海涵，請勿見笑。彼蟲猖獗，橫行吾國有時矣，雖繁華之地，亦遭其擾。然本店同仁，戮力同心，其物絕跡經年。先生不幸，竟見此物，實乃本店之罪。萬望先生不以為忤，今本店奉賠晚餐，懇請先生繼續光臨。蟲王見狀，頹然良久，竟淚如雨下，真乃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