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衣冠偉人—感悟蘇東坡_2 (完)

(2006-12-22 13:44:02) 下一個

(三)

 

如夢人生,人生如夢,這是蘇東坡對人生哲理的界定,也是蘇東坡人生哲理的核心。


“莊生曉夢迷蝴蝶”,莊子之後,“人生如夢”得到了中國文人方方麵麵的詮釋,魏晉文人慨歎人生如朝露,唐人李白在夢遊天姥,白居易從愛情角度去說人生如夢,李公佑宦海沉淪後做“南柯一夢”。蘇東坡呢?蘇東坡純粹從生命意義生命形式生命存在的感悟去探究人生奧秘。


    夢總是讓人想到逃避,想到無奈,想到虛幻,而蘇東坡的“人生如夢”則是一種豁達的心態,激進的感悟,積極的試驗。


    毫無疑問,蘇東坡是大儒,但他對佛、道同樣染濡均深,但蘇東坡又不佛不道,他做的是兼容並蓄。儒家講究入世,佛家提倡出世,道家追求遁世。經曆了人生苦難世道滄桑,好道慕隱獨善其身的思想在蘇東坡身上起伏出入,這並不奇怪。更何況,佛、道哲學與文人思想結合,本就是宋朝文人的基本傾向,他體驗了文人的一種自醒、自覺和自重。而在宋朝,對佛、道的向往,將佛、道二經與文藝結合,生活方式更近佛、道,最成功最自然的並不是飄逸瀟灑的蘇東坡,而是嚴謹固執的王安石。如果說王安石對佛、道是一種敬仰,敬仰佛、道的節操、經義、生活方式,蘇東坡卻是一種欣賞,欣賞佛、道的超然、逸致和生命形式。以儒家精神擔綱,以佛家精神超脫,以道家精神養氣,這三句話,雖然有點籠統,但也能說出蘇東坡對三家的態度。在順境與逆境的變更中,在入世與出世的交互中,在激情與虛幻的轉化中,在儒、佛、道的碰
撞激蕩中,蘇東坡得到了融會、整合與統一,從而達到天趣洋溢、生機浩蕩、超然無累、自足完滿的人生境界。

    

    蘇東坡“人生如夢”的人生哲理不是突然有一天慘遭迫害悟出的,而是在他人生的旅途中逐漸成熟的,他早期的《和子由澠池懷舊》一詩種就有痕跡:“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雪泥鴻爪”的名喻,一方麵表現了他初入仕途的人生迷惘;另一方麵,也暗含了他把人生看作悠悠長途的思想。而他初貶黃州,寫下的《定風波》可以看作“人生如夢”的初步成熟:“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陽都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樣的人生不是夢是什麽?


    正是有了“人生如夢”的感悟,他才在一貶黃州時苦中作樂:“雨洗東坡月色清,市人行盡野人行。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戛)杖聲”(《東坡》);二貶惠州,又津津樂道惠州荔枝:“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黃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作嶺南人”(《惠州一絕》);三貶儋耳,在幾乎連溫飽都無法解決的情況下,還能從“總角黎家三四童,日吹蔥葉送迎翁”的純樸村俗中,感到“莫作天涯萬裏客,溪邊自有舞雩風”(《被酒獨行,偏至子雲、威、徽、先覺四黎之舍三首》其二)的歡欣。感謝佛、道,雖然蘇東坡也有“萬事到頭都是夢”(《南鄉子·霜降水痕收》)、“夢中了了醉中醒”(《江城子·夢中了了》)、“身外儻來都似夢,醉裏無何即是鄉,東坡日月長”(《十拍子·白酒新開》)的痛苦麻木、逃避現實的人生悲歎,但佛、道思想的清曠達觀襟懷成了蘇軾在逆境中奮進的精神支柱,正是有了這樣的支柱,才讓蘇東坡找到了更多的熱愛生命的理由。因為熱愛生命,
他才能仕途之失時依然堅守“長於東風約今日,暗香先返玉梅魂”(《六年正月二十日,複出東門,仍用前韻》);他才能在生活之艱時悠然自娛“南堂獨有西南向,臥看千帆落淺溪”(《南堂》);災難舛途沒有愚鈍他對生命的靈慧的感悟,艱難困苦不曾消磨他對生活的敏銳的洞察。相反,曆經種種之後,他更懂得收藏和珍惜一點一滴的快樂,活出了一派天真、一派精彩。

 

(四)

 

    蘇東坡堅信儒家“修身、齊家、平天下”的三大鐵律,世道滄桑人生巨變又讓他不得不從佛、道中得到生活的證據,可他信佛嗎?信道嗎?信,但他隻是從另一種思想中尋找寄托和超脫,他絕不是佛教徒,也不是道士。


    如果說他和佛印禪師“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慶(磬)有餘(魚)”的故事屬於傳說;他帶著一個妓女入寺廟,並要方丈讓木魚給妓女算是無稽之談;
他和佛印遠公沽酒飲陶潛,佛印燒豬待子瞻。采得百花成蜜後,不知辛苦為誰忙。”的故事卻是有憑有局。而他晚年多次流露出對“煉丹術”的不信任,又為他不可能成為道士作了注釋。想當年李白入道,圍著道觀疾走三天三夜,這種精神,蘇東坡是不屑有的。


    李清照評價蘇東坡的文章:“東坡每事俱不十分用力。古文、書、畫皆爾,詞亦爾。”這是說他的文章?難道不是說他的人嗎?“不十分用力”而成大家,除了說蘇東坡聰明還能說他什麽?而事實上,“不十分用力”正是蘇東坡的性情,也是他成為大家的必然,試想,如果蘇東坡事事斤斤計較,時時處心積慮,那還是輕曠神逸灑脫不群的蘇東坡嗎?


    蘇東坡的書畫俱有名氣,
黃庭堅說他:“早年用筆精到,不及老大漸近自然”,又雲:“到黃州後掣筆極有力。” 《黃州寒食詩帖》被後世稱為繼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祭侄稿》之後的“天下第三行書”。但他自己怎麽說的呢,他說:“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


    蘇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水調歌頭·赤壁懷古》開豪放派詞風,後來卻不複作,這固然和他人生的經曆有關,但是不是也有幾分不再糾纏的味道呢?

 
    蘇東坡與酒的關係最能反映他的性情。東坡愛酒,他的詩詞中的酒味絲毫不比李白的淡,但他的酒量實在不如李白
,他在《東皋子傳後記》中言道:“予飲酒終日,不過五合。天下之不能飲,無不在予下者。然喜人飲酒。見客舉杯徐飲,則予胸中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適之味乃過於客。閑居未嚐一日無客,客至未嚐不置酒。天下之好飲亦無在予上者。”酒量淺而愛飲,飲而不癮,這不就是蘇東坡嗎?而他說“閑居未嚐一日無客”,在《東坡八首》中他又說“我窮交舊絕,三子獨見存”,與他絕交的是舊時官場仕途的同仁,“一日無客”不至的“三子”是開酒鋪的潘丙,開藥店的郭遘,賣竹子的古耕道。蘇東坡並不一定要借酒消愁或寄情於酒醉,“客至未嚐不置酒”是他的一種禮節愛好,更是他的清逸超妙。蘇東坡後來到了海南,自釀自造自取自用,因而取名“真一酒”,酒是“真一”,天底下蘇東坡不也是一個“真一”嗎?蘇東坡哪能不理解其中奧妙,所以才在《真一酒詩》中說:“人間真一東坡老”。


    宋朝有妓女陪酒的流俗,每有宴席,必召妓以助興,蘇東坡赴宴,常有歌妓請詩,蘇東坡十之八九不會拒絕,他的一生,居然為歌妓寫了180多首詩詞,但是蘇東坡好而不淫,我們很少能從蘇東坡的詩詞中讀到淫詞浪語,這與他的朋友,一向以句工詞險著稱的黃庭堅形成了對比。而他在元豐六年(1083)寫下的《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筆調空靈輕曠,寓意悠遠回味,竟然成了他的代表作:“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裏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嶺南荒遠偏僻生活艱苦,但是有了隨遇而安無往不快的心情,就可以把它當作家鄉,如白居易所言:“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初出城留別》),“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種桃花》)。蘇東坡深深理解 “心安即是家”的含義,所以他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急不躁不溫不火,隨遇而安無往不快。


    蘇東坡“
每事俱不十分用力”,不是因為不認真不努力不重視,而是因為“心安”。

 

(五)

 

黃州毫無疑問是蘇東坡人生的重要一站,不但是因為他人生第一次遭受磨難剛剛從死亡線上走來,也不單是他在這裏寫作了他一生中重要的著作,還因為他在這裏得到了伴隨他一生也伴隨了他千古的雅號——東坡居士。


    “東坡”這個詞最早被白居易頻頻使用,因為白居易也有一個東坡。白居易遭貶忠州(今屬四川),曾在城東土坡種花種樹,並命名“東坡”,所以才有了白居易很多關於“東坡”的詩文,《東坡種花》、《別東坡花樹》、《步東坡》,“東坡”二字被白居易反複吟詠。

 
    蘇東坡來到黃州,官餉停發,居家生活困難,幸得黃州通判馬正卿幫助,在城東求得“故營地”(放棄荒廢的軍營)50畝給他,蘇東坡就是靠這50畝地度過了艱難的四年生活,也是靠這50畝地讓一個名字成就了千古英名。


    很多人在考察“東坡”來曆的時候不願承認“東坡”二字與白居易有關,說白居易之“東坡”實是閑適之情,而蘇軾之“東坡”則是生活之需。經濟基礎不同,使他們的的心情是不一樣的,所以說蘇東坡與陶淵明的境況更為相似。而恰恰忘了一點,那就是蘇東坡對白居易的敬愛,宋人周必大說:“本朝蘇文忠公不輕許可,獨敬愛樂天,履行詩篇。蓋其文章皆主辭達,而忠厚好施,剛直盡言,與人有情,與物無著,大略相似。”(《二老堂詩話》)蘇東坡與白居易是否“大略相似”這是另一個話題,但蘇東坡詩詞中多引白樂天卻是有根有據,“東坡”受到樂天影響應是不假。


    而說蘇東坡與陶淵明境況更為相似,看來好像是生活狀況、經濟基礎相似,實際上,蘇東坡在黃州和陶淵明在南山更為相似的卻偏偏是心情,而不是生活。他們都親自耕作這不假,而不要忘了,陶淵明是自求歸隱,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再去吃那“五鬥米”,而蘇東坡是被逼無奈,隻要朝廷願意,隨時可以再取他性命。他此時的心情和白居易不同,和陶淵明也是不一樣。但是,白居易的閑適他不敢想象,陶淵明的灑脫他卻向往。可以說,陶淵明是寄托於山水,蘇東坡時寄托於陶淵明。


    這才有了《江城子》一詞:“夢中了了醉中醒。隻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雪堂西畔暗泉鳴。北山傾。小溪橫。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都是斜川當日境,吾老矣,寄餘齡。”這首詞的前麵有一個序:“乃作斜川詩,至今使人想見其處。元豐壬戍之春,餘躬耕於東坡,築雪堂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後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歎,此亦斜川之遊也 ”而他複又“隱括”陶淵明《歸去來辭》成《哨遍》一詞,“使家童歌之,時向從於東坡,釋耒而歌之,扣牛角為之節,不亦樂乎?”這一段話最重要的一句是最後四個字:“不亦樂乎?”


    一方麵,從精神上蘇東坡有陶淵明拋去熙來攘往的汙濁世界,縱浪大化,不期生滅的感悟;另一方麵,在黃州,他的確也過上了陶淵明一樣隱逸的生活。在經曆了冤獄生死之後,蘇東坡“樂乎”於田野鄉間,這是他靈魂的一個歇息。所以我們在蘇軾身上,常常也能尋到陶淵明的影子。有人統計,黃州期間,蘇東坡幾乎把陶淵明的詩應和了一遍,“隻淵明,是前身”,可見蘇東坡對陶淵明的向往。而這向往,其實就是蘇東坡身處不幸的精神武器,他從陶淵明的身上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形式,生命的另一種樂趣。正是有了這種向往,才使自己沒有陷入極度悲觀失望之中而不能自拔。陶淵明歸隱以後,“娛情詩酒、崇尚自然、盡享天倫、體驗農趣、撫摸傷痛,不忘憂思”的文人雅士之情趣,應該會激起身處逆境中的文化巨人蘇軾的情感浪花。


    但蘇東坡與陶淵明不同。陶淵明身處亂世,統治者篡弑頻繁,殺戮成性,門閥森嚴,政治極為黑暗。黑暗的現實已經逼出了像阮籍、嵇康這些放浪形骸的“竹林七賢”。陶淵明以決絕的態度,遠離塵世,有他的社會根源。蘇東坡處在一個偉大的時代,那個時代是中國曆史言論最為自由的時代,王安石變法也好,司馬光廢法也罷,他們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國富民強。蘇東坡和他們的政治觀點時不相容,但他畢竟還有一顆激蕩的心,一腔淩雲的誌,一身燃燒的情,一種積極進取的希望。所以他不會歸隱,所以他總是一腳走進隱逸的山水,一腳還留在他熱愛的人間。

 

(六)

 

感悟蘇東坡而不提到王安石是不可能是事情。

   
    好像蘇東坡的倒黴時時是和王安石聯係在一起的。“烏台詩案”的製造者李定、舒亶、何正臣,曆來被稱為王安石的“朋黨”。王安石也因此被吐了一千年的唾沫。在林語堂《蘇東坡傳》中,林先生甚至把王安石稱作“王安石那群小人”。

  
    這千古奇怨,其實偏偏是千古奇冤。

   
    曆史對王安石重用“小人”多有控訴,最後把重用“小人”的王安石也稱作“奸邪”,且不說“君子”與“小人”有時候是一繩之差,有時候又互相轉換,就說王安石為什麽會重用“小人。”曆史之中,最難的是什麽?是改革。王安石改革,朝廷地方有幾個人支持?改革需要人才,不要說你沒有人支持你無法改革,就是沒有人去執行你的政令,改革還能進行下去嗎?王安石一朝重權在握,投奔他的人難免會有“小人”,而改革之難,讓王安石必須重用他們。這樣一個實在太簡單的道理,可我們的學者學家偏偏視而不見。

   
   
蘇東坡與王安石開始修好,後來決裂,然後和解,在王安石死後,蘇東坡扭轉筆鋒,斥之為“或首開邊隙,使兵連禍結;或漁利榷財,為國斂怨;或倡起大獄,傾陷善良;其為奸惡,未意悉數。而王安石實為之首。”回顧蘇王同朝為官,蘇東坡曾對“新法”頗有支持;後來上“萬言書”,反對變法;蘇東坡被貶黃州,積極向王安石推薦秦觀,王安石回信:“得秦君詩,手不能舍,葉致遠適見,亦以為清新嫵麗,與鮑謝似之”;王安石被貶江寧,蘇東坡前去看望,二人談佛說文,甚是融洽;王安石死,蘇東坡《製詞》,文采飛揚……

   
   
蘇東坡斥王安石,這裏麵主要原因是國家政治問題,他意識到,對王安石的評價其實是對“新法”的評價,而這裏麵有沒有“小人”的成分呢?而在王安石和蘇東坡的關係中,一味的斥責哪一個人是不是有失公允?

   
   
說到底,這是文人的悲劇,文人和政治結合的悲劇。王安石是文人,蘇東坡也是文人。回顧兩人的關係,不難看出,他們最為融洽的時候是兩個人都被謫貶的時候,那時候他們悻悻相惜,敬重有加。一旦牽涉到政治,誰也離不開一幅有色眼睛。

  
    “烏台詩案”曆來說王安石做崇,且不說王安石是不是“君子”,就說李定、舒亶、何正臣是不是王安石的“朋黨”,這些人擁護王安石改革就是王安石的“朋黨”了?那我們今天都擁護改革,我們又是誰的“朋黨”?這種推斷,實在牽強。而更多的學者學家在分析這件事的時候忘了一個大的前提,那就是宋朝本有派無黨。


    再說“君子”與“小人”。我們不否認李定、舒亶、何正臣三人的小人行徑,但“新法”反對派攻擊李定“母死不守孝”,說連母親都不孝的人怎麽能當官,就有失寬厚,偏偏有點“小人”之嫌,因為李定根本不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誰,他怎麽守孝?再說,即便不守又能如何?嶽飛以為母守孝請辭回鄉還被朝廷差點治罪呢。舒亶卻是守孝的典範,反對派也不會說他好,舒亶任地方官時成親手殺死一個喝罪了酒而追打自己母親的人。而舒亶是宋朝狀元,從才幹上說,重用他並不過分。史書記載何正臣並不壞,而他九歲就被賜予進士出身也足足可以證明他的才華。

   
    “烏台詩案”,千古冤獄,而這裏麵,不是一個“君子”與“小人”就可以概括的。蘇東坡冤枉,他的冤枉卻不是他的專利,也不是冤枉的極至。曆史中沒有被冤枉的文人有幾個?屈原不冤?賈誼不冤?韓愈不冤?柳宗元不冤?白居易不冤?嶽飛不冤?王安石不冤?他同時代的歐陽修更冤,這個發現培養了那麽多的大文豪的大文豪,這個宋朝文壇的領袖,這個扭轉了曆史文風的英才,兩次被冤下獄,兩次被貶,最後心灰意冷,六十六歲病死汝陰。而他兩次被誣告,一次是有人告他奸淫自己的養女,另一次竟是有人告他奸淫自己的外甥女。


    而誣陷歐陽修的人正是後來攻擊王安石的那些人。歐陽修也反對變法,但他與王安石一直關係甚好。而恰恰是那些與他一起反對變法的人兩次誣陷他“奸淫”。


    王安石詩雲:“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蘇東坡詩雲:“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如果他們兩個都能聽聽對方的勸告就好了。可惜,他們都是文人,無可救藥的文人。


    以蘇東坡之才而無蘇東坡之功,這實在不是曆史的誤會,而是曆史的規律。

 

(七)

 

  但是,曆史長河同樣不會因為蘇東坡無皋陶之功而掩蓋他的光輝,蘇東坡是“真一東坡”。


    中國隻有一個蘇東坡。


    他多才多藝,才華橫溢,深厚廣博,詼諧幽默;

他感受敏銳,思想透徹,而又親切熱情、慷慨厚道;

他揮動如椽之筆,如同兒戲一般,所獵之處,盡收皮囊;

他高揚生命的旗幟,生機如春風吹綠,勤於勞作,情趣盎然;

他清高孤傲,飄逸不群,又謙虛謹慎,鄭重莊嚴,笑麵磨難,率真自信;

    他熱愛生命,關懷百姓,而又享受生命,善待百姓,親切熱情、慷慨厚道。
   


   “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他本身是一個天仙,卻甘願來到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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