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工作太忙,壓力特別大。上班間隙也不知道該怎麽放鬆,竟然瞄上了這裏,看這些故事的時候,感覺非常緊張,相比之下,工作反而不是那麽讓我緊張了。不過我一直隻看大家寫的【經曆】,主要是對杜撰的東西不感興趣,也許有些標為【經曆】的故事也是杜撰的,但欣賞【經曆】時候的感受還是不同的,更刺激,更過癮!
從懂事以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或者看到過“他們”。但是,家裏人多次的與“他們”不期而遇,讓我也感到了恐懼和彷徨。
讀小學的時候,我家住在“耦池河”邊一個名叫“八一桑場”的小村裏。媽媽養蠶打發時間,爸爸在鎮上電影院放電影,爸爸每周回去一兩次,其它時候都住在鎮電影院的前樓。
89年,縣城開始造類似現在商品房一樣的樓,並有政策下來,說是買一套樓能夠解決兩個人的“農轉非”問題,為了讓我和弟弟能夠吃上“國家糧”,爸媽打算把積蓄拿出來到縣城買套房子。事不湊巧,爸媽踩自行車去縣城交錢的時候碰上工作人員有事不在,隻好繼續踩著自行車回家,準備第二天再去交錢。
那天從縣城回家已經比較晚了,從縣城到家也有大概二十公裏左右,在離家還有幾裏路的時候,爸爸說口渴了,於是下自行車到公路邊的姨媽家喝水。自行車就停在馬路邊,買房的錢就掛在自行車上,當時爸媽都忘記這碼子事情了。等到喝完水才發現錢沒了。對於我家,那是很大一筆錢啊。
家裏的積蓄都沒了!那時候,沒少看到我媽偷偷的哭。
到了90年,我該讀六年級了。為了讓我成績提高起來,考個好點的初中,爸爸想辦法把我弄到了鎮中心小學。由於鎮中心小學在鎮上,而鎮上到我家又比較遠,所以,我就跟爸爸一起住到了電影院的前樓。
沒多久,爸爸覺得媽媽、弟弟和奶奶住在村裏也不是辦法,而且當初養蠶也隻是打發時間,而現在錢掉了,要賺錢啊。而電影院那個時候生意還很紅火,於是爸媽計劃在電影院裏麵賣點零貨,比如瓜子、花生和甘蔗一類的,想想應該能賺點錢。
計劃實施的時候,我們全家都搬到了電影院。
我要講的都是我家裏人在一個電影院裏經曆的事。
不知怎麽,我在這裏用“媽媽”稱呼媽媽有點不習慣。這句話可能很讓人費解。因為一直以來,我和弟弟都是用“姨”來稱呼媽媽的,我也不知道原因。現在想想,我媽媽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聽到有人叫她“媽媽”,也挺心酸啊。
這些就不說了,後麵我還是用媽媽來稱呼我媽媽吧。
先說說這個電影院吧。
以前的電影院不像現在,電影院就是用來看電影的。那個時候的電影院可以作為開會的禮堂,也可以作為唱大戲、表揚歌舞的劇院,所以是個多功能房,統稱“影劇院”。
聽鎮上老人們講,這個電影院的前身是個大禮堂,當時的禮堂是用土磚砌的牆,稻草鋪的屋頂。在五幾年的時候,有次禮堂剛開完大會,人員散場後突然烏雲密布,狂風暴雨。一陣電閃雷鳴過後,大禮堂倒塌了。在清理的時候發現倒塌的禮堂下麵布滿了很多被雷劈死的蛇,更為恐怖的是禮堂的地基下還有一堆一堆的蛇。政府派人把這些蛇處理後擔了不知道多少擔子的蛇埋掉。反正聽著都起雞皮疙瘩。
後來電影院在以前的大禮堂的地基上重建了。在當時,這個電影院應該是這個鎮上最宏偉的一幢樓了。電影院分為前樓、大廳、舞台後樓三部分。當然這三個部分不是分開的,是通在一起的。前後和舞台後樓是兩層樓的結構,大廳就是一層,所以大廳很高,很空闊。前樓和後樓的樓板、樓梯都是木製的,所以在使用多年後都嘎吱嘎吱的。
電影院平麵
前麵忘記說了,“八一桑場”的老房子賣掉了,從那以後,我就回去過一次,看到以前我養的花、栽的葡萄藤都廢掉了,種的好多樹都被挖掉賣錢了,多好的東西啊。現在想啊,那次賣掉的是我的童年啊,好多本來可以保存的記憶隻能作為記憶中的記憶了。扯遠了,還是回到電影院吧。
剛到電影院的時候,全家都住在前樓(後來,前樓被撤,被逼到後樓,這是後話)。
關於這個電影院的種種傳聞,除了我和弟弟,奶奶和媽媽肯定多少有所了解。但由於以前一直都是在村裏麵“混”的,突然到了鎮上,很多東西還很新鮮,所以,半年多下來,無論是奶奶、媽媽、弟弟還是我,都還在適應環境。
熟話說“生怕水,熟怕鬼”。一個地方住久了,水的深淺知道,所以不怕水了;但對這個地方鬼怪的東西知道了,反而會更怕了。
慢慢的,連我也逐漸的知道曾經發生在這個電影院裏麵的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前麵提到過,這個電影院的一個主要用途是作為禮堂開會,審判的大會也在這裏召開。在七九年,這裏曾經對一批犯人進行過宣判。其中有一個小夥子,被判了重刑(具體什麽罪不知道,反正判得特別重)。而他媽媽始終認為她兒子是被冤枉的,在宣判大會上大喊“冤枉”,希望政府(說“法院”還是說“政府”好呢?)能重新審案,不要誤判。既然是宣判會,又處在那個年代,當時不可能有人理睬這位母親的想法。這位母親反而被以擾亂會場的理由趕出了審判會場。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母親在審判會散場後獨自到了舞台後樓最靠右的房間上吊了,她的屍體懸掛在這個房間很多天後才被發現。我想,莫不是天大的冤屈,這位母親應該是不會作出如此的舉動的吧。
上吊這件事情後發生過什麽怪異的事情現在無從考究,但這個電影院的裏麵發生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大概是在八十年代初吧(具體年月日這種沒去關注過),又一樁命案發生了。那個時候農村的娛樂生活遠不及現在,哪有什麽電視、DVD什麽的,都是靠村頭的喇大叭了解外麵的世界。所以那個時候的電影院生意奇好,上座率那個高啊,所以現在我爸爸每次一回憶那個時候檢票時候的壯觀場景都意猶未盡,像是回憶又像是期待。雖然是廢話,但我還是要說,中國電影閹潰?皇裁春悶詿?恕?
那個時候的社會秩序也不敢恭維。青龍幫、忍字幫、梅花幫……,那是幫派林立啊。十個小後生至少四五個手上刺了青,有的描條龍,有的寫個“忍”字,有的點朵梅,反正那個時候看著都怕。
年輕人都愛熱鬧,沒熱鬧也要造熱鬧。熱鬧不熱鬧那靠的是鬧啊。在鄉鎮一級,那個時候一個電影院可是個夠鬧的地方,女青年又多,哪個蠻哥不想在漂亮人兒眼裏加深點印象啊。不巧的是“忍”字幫的蠻哥找錯對象加深印象了,人家是青龍幫某位小頭目的對象。這一下九熱鬧了啦,兩幫對打,那個熱鬧!
但想不到的是,打架造熱鬧的沒出什麽事,看熱鬧的確出事情了。
有一個好青年在後麵安靜的看著電影,突然前麵亂成一團,喊聲四起,前麵坐著的人都站起來看熱鬧。可能是他個子不是特別的高,想一下站到座位上看起來方便點,於是站到座位上。站到座位上還是看的不清楚,他想站得更高點,所以他繼續往上,站到了座位靠背上。可惜的是他沒有注意到頭頂扇得呼啦啦的吊扇。
據在場的人講,當時都直注意打架的去了,直到這個人筆挺挺倒下,驚起一片叫喊聲超過了打架的聲音,人們才注意到出事情了,死人了。電影院那麽大功率的吊扇啊,可以想象現場的慘狀。一個小夥子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現在電影院裏麵吊扇都裝得老高老高了,別說你站到靠背上,就是姚明站到靠背上都還要加個兩米才能碰到。
不過按我的說法,電影院根本不需要電扇,現在不管什麽時候進電影院都是涼颼颼的。因為空間大,很空曠,一滴水掉地上都有回音。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可能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這是我們全家搬到電影院後我聽到的關於電影院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我總是發現鎮上有些人閑聊就會聊到這個電影院,我想聽又不敢聽。
可那個時候我想,吊死的,被吊扇打死的都是在電影院的廳裏麵和舞台後樓裏麵,有什麽東西的話也不會跑到前樓來的吧,可一次我姑媽跟我奶奶的談話讓我異常恐怖。
我們搬進前樓後我姑媽第一次到我家來做客。因為那天晚上有電影,吃完晚飯後,媽媽去準備晚上要賣的瓜子、花生去了,爸爸去清場去了,弟弟跑出去玩去了。因為電影院前樓房間都分得很開,姑媽還不知道家裏每個人住什麽地方,就小聲問我奶奶:
“哥哥(我爸爸)還住在那間房子裏啊。”
我奶奶說:“搬了,搬到樓下了。”
我趕緊插嘴,說“哪間搬到哪間啊,一直都沒有搬過啊。”
我奶奶趕緊說:“你姑媽搞不清,隨便問的。”趕緊示意我姑媽不要說了。
我姑媽屬於那種不多想的,而且又是個近視眼,晚上廚房裏麵燈很昏暗,也看不見我奶奶的小動作,不過我都注意到了。她還繼續說:“沒有再看到那個東西了吧,是迷信的東西還是要信呢。”
這個時候我奶奶急了,趕緊說:“沒了,沒了。”並催我趕緊去寫作業。
聽到這裏,怕歸怕,但人人都有好奇心,我是死活纏著我姑媽一定要問是什麽東西。即使奶奶再不願意,姑媽還是給我說了。在現場聽現場發生的這些事情,緊張可想而知。但姑媽竟然竟然毫無顧忌講給我聽,證明她也確實大大咧咧不多想啊。不過聽完後我就很怕了,我不願意住這裏了,但有沒有辦法。
我奶奶一再要我不要和爸爸談這個,說爸爸知道他們給我說這個會發大夥的。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我是個好孩子,聽奶奶這麽說我是絕對不會和我爸爸說的,即使我再害怕。
事情是這樣的,爸爸以前住在電影院左邊樓上第二間房子,就是陳正伯邊上那間。但一到晚上,如果燈熄燈後,總可以看到“她”,是個女的,一片白的,頭發、衣服、麵孔都是白的,而且麵目很猙獰。反正姑媽這麽描述的。當時我就想到當初沒有全家搬到電影院前樓前,就我和我爸爸兩個人睡在前樓右邊我和我弟弟現在的房間,我爸爸睡覺不關燈,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我再回頭想想電影院三個人:陳正伯、嚴定麗、我爸。雖然電影院前樓有陳正伯和嚴定麗的房間,可他們從來不會在那邊過夜的,都是放完電影就回家。難道也是這個原因?!
這裏鬧鬼!
心想著這怎麽住下去啊。當時真的很害怕,別說上二樓,要我去前樓任何一個房間我都不敢了。當天晚上我作業也沒寫,直接跑同學家裏,晚上就睡我同學家,書包什麽的還是第二天天亮後回家拿的。不過我弟弟膽子大,可能是他什麽都不知道的原因吧。
不過這種事情你不想著它的話它的威力就要小很多了。由於先天作業沒寫,被老師狠狠的罵了一遍。到晚上,又布置一堆作業壓,為了不被老師罵,硬著頭皮在樓上和弟弟一起做作業,看來老師的罵比鬼還厲害。不過弟弟到哪裏我也到哪裏。我弟弟當時很煩我的,不過我怕鬼,我可不怕我弟弟。不過睡覺要開著燈才行,否則,我就是睡不著。
就這樣過了很久,啥事也沒發生,一切歸於平靜了。我家也在電影院全麵開了個小賣部,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每天偷偷從小賣部拿一塊錢,匯集了十二塊錢,按照一個雜誌上的地址郵購了一支判官筆,因為聽說是能點鬼的,拿過來一看,一根像筆一樣的鐵棒。我天天帶在身上準備碰到鬼了打鬼,那年我讀初一了。自從有了判官筆,我似乎什麽都不怕了。我弟弟不習慣開燈睡,慢慢關燈睡覺也可以了。
前麵我說過,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但感受過“他們”的恐懼可能筆看到他們更恐怖。
爸爸和媽媽住在電影院前樓的左邊,我、弟弟和奶奶住在電影院前樓的右邊,兩邊都有一扇很大的門與觀眾廳相通。
那些天,我奶奶去姑媽家長住去了,右邊就剩下了我和我弟弟。睡到半夜,聽到有人敲樓下的門。我和弟弟都醒來了。但是前樓有很多門,搞不清到底哪扇門有人在敲。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但我弟弟膽子大,把燈和門打開,問是誰。沒人說話,敲門聲也沒了。當時以為隻是路上的瘋子在亂敲門,我弟弟罵了幾句,把門一關,準備繼續睡覺。可隻要我們的門一關,敲門聲立馬開始。來來回回搞了很多次。這一下,我弟弟也怕起來了,而且每次都是很空曠的敲門聲,聲音像是從觀眾廳裏發出來的,那天沒有放電影,不會有人關在裏麵出不來啊。
就在這個時候,我爸爸那邊的門竟然開了,我聽到我爸爸和媽媽在大聲說話。然後我聽到我爸爸在街邊上叫對麵老李的名字。我和我弟弟也立馬對著我爸爸狂喊。我和弟弟都不敢跑到一樓去,因為一樓有一扇與觀眾廳相通的門,我們怕。
我爸爸喊了幾聲後,沒聽到老李的應答卻聽到我和弟弟的鬼喊鬼叫(我爸爸後來形容我們的慌張),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和我媽媽一路小跑,跑到我們房間。
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爸爸和媽媽都很慌張,但聽完弟弟對剛才敲門的描述,我爸安慰我們說是老李敲門的,老李約他去打牌,但剛才去叫老李老李不在,可能喊其他人去了。可恰巧在這個時候,敲門聲又響起來了。我爸爸叫了聲“就來了,不要敲了”,然後要我媽媽守著我和弟弟,說他去看看。
但我爸爸沒有直接下樓,他通過二樓的放映廳走到前樓的左邊。我感覺我媽在擔心,我媽要我和弟弟看看電視,說她也去看看。她幫我們打開電視,也通過二樓放映廳到前樓左邊去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媽媽又到我們的房間裏來了,關掉了電視,說我爸打牌去了,要我們早點睡覺。她在我們房間守著直到早上。
不過從我爸離開房間後,敲門聲就沒又再響了。我也真的認為是老李敲門的,爸爸和老李打牌去了。
反正那個晚上,我基本上沒睡覺,我感覺到了恐懼,從背上的涼透到胸前的恐怖。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了,後來我媽媽還是告訴我了。
那天晚上,爸媽也聽到敲門的聲音。當然不是敲住的房間的門聲音,所以我爸爸以為是有人在敲電影院入場大廳門的聲音。但我爸爸去開門的時候看不到任何人,而且隻要房間門一開敲門的聲音就沒了,來來回回很多次。首先爸爸以為是有人惡搞,但最後發現敲門的聲音不是來自入場大廳的門,而是像有人從觀眾廳裏敲門的聲音。
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放電影,不存在有人在清場後還被關在電影院裏麵的事情。那會是誰呢?
其實爸媽很快就意識到出了什麽問題。所以我爸媽故意放大聲音說話,然後我爸爸準備找住在街對麵的老李一起到電影院裏麵去看看(我媽有點不敢進去)。所以我爸媽一起邊往外走邊大聲說些什麽壯膽,到街上去叫老李。誰知道老李那天真的出去打牌去了,根本不在,所以我爸爸叫了半天也沒人應。而那段街除了老李這個單身漢住在他們供銷社的營業廳裏麵外(類似於守倉庫,他的故事也很多,下次再說),根本就沒人住。平時放電影的時候小攤小販很多,也熱鬧,電影一散就空蕩蕩,很荒涼的。
當我爸媽還想去其它地方叫人的時候,卻聽到我和弟弟的鬼喊鬼叫,所以趕緊到我們房間來了,故意說老李敲門叫爸爸去打牌一類的安慰我和弟弟。
那最後爸爸出去後到哪邊去了呢,媽媽出去半個小時又幹嘛去了呢?
當我媽說他們那晚作的事情的時候,我真是非常佩服我爸爸。我爸本來準備下樓去其它地方叫人的,但下樓又要經過觀眾廳的門,心裏有點發毛。但想起來二樓放映廳裏麵放了一個粗大的鐵棒,手裏抓根鐵板走路總是能壯膽點。這根鐵棒是在放電影的時候堵電影院後門的(我們那地方人很猛的,沒票又想看電影的話會想千方百計,後門被踹開過很多次,所以每次要用鐵棒把門堵牢)。
爸爸拿著鐵棒從左邊樓梯下去的時候,又聽到左邊觀眾廳傳來的敲門聲。我爸幹脆心一橫,想想大不了今天豁出去了,於是拿著鐵棒朝牆壁上使勁的敲了一下,敲門聲立馬沒了。
爸爸想幹脆打開那扇門,看看到底有什麽鬼東西。於是我爸爸到房間裏麵拿了鑰匙和手電筒準備去開門。這個時候我媽媽從我們房間出來了,他怕我爸爸一個人會發毛。看到我爸爸要去開門,從我爸爸手裏拿過手電筒,想陪我爸一起進去。
我媽和我講的時候說我爸爸很搞笑,每過幾秒鍾我老爸就拿鐵棒敲一下地,那地麵是水泥地,敲起來聲音比較大,說是這樣能壯膽。
也許你會問為什麽還要手電筒呢,直接把廳裏麵的燈打開不就行了啊。問題是廳裏麵的所有燈的電源控製都在後麵的舞台上,那可是要命啊。不知道這樣設計是為什麽,每次放完電影,清場完了後陳正伯和我爸爸兩個同時會到舞台上去關掉電源總閘,然後打著電筒摸黑出來。
按道理那時候爸爸在這個電影院工作十多年了,不應該有什麽恐懼了。但此時非彼時啊,我媽說我爸開門的時候有點哆嗦,我媽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誰知道門打開會看到什麽,聽到什麽?反正當時什麽東西最恐怖想到的就是什麽東西,越想越害怕。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過鄉鎮的這種電影院,去過的人肯定會有個體會,就是涼!也可以說是陰!因為電影院有時候白天也要放映,窗子都是用黑色的布捂起來的,而且電影院的窗子特別多,廳又大又高,而且特別潮濕。所以前麵我說,夏天如果不是人特別多,根本不要電扇。隻要一進去你就可以感受到一種陰冷。
還是接著上麵說吧,我爸很緩慢的把鎖打開,然後看著我媽媽,要我媽不要和他一起進去了,我媽不同意。我爸說你就站在門口,用電筒照著他走,這樣他會不怕點。我媽想想,一個人在前麵走,後麵有人人看著確實要好點,也就同意了。
取出鎖,我爸稍微拉了一下門(門是兩扇,往外開的),一股很猛的冷風一下子就把門給撞開了。我爸和我媽同時向外倒退了幾步。本來就怕,再加上這種陰風一吹,身上馬上就起了雞皮疙瘩。害怕啊!
我爸大聲的“嗯”了一聲,拿著鐵棒重重的往地上敲了幾下,示意我媽靠著門邊的牆站好,用手電筒照著他走。我媽走到門右邊的牆壁邊,照著我爸爸。我爸爸拿著鐵棒邊敲地邊往舞台上走。
媽媽給我講這個事情的時候說,當時她除了看著爸爸,根本不敢看其它地方。可鬼使神差,她還是抬起來看了看舞台,舞台上站了個“人”,看到我媽注意到了“它”,一下子就到了二樓那個吊死人的房間的門口,而且,這個“人”絕對沒有腦袋。想到就在這扇門前麵幾米的地方吊扇曾經打死過的人,我媽嚇懵了,她說腦袋一片白,直到電影院裏麵的燈打開。我爸爸站到舞台上,環視了一周。看到我媽眼睛直愣愣盯著舞台二樓,也順著我媽看著的方向看過去,沒看到什麽東西。大聲的叫了一聲我媽的名字,我媽才回過神來。但當時我媽沒有任何表現,她怕我爸爸也怕。不過我爸爸似乎沒有看到什麽東西。
然後我爸爸下了舞台,要我媽陪我和弟弟。他自己走到觀眾廳右邊的門前麵,拿著鐵棒,在右邊守了一夜。
也許有人看到我的帖子會非常失望,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他們”,似乎不是那麽恐怖。這個電影院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裏麵的人來說,你不得不天天麵對它,所以很多恐怖都是即時的,你沒有時間去回味哪些恐怖和膽戰心驚,你也不會想著去回味。但是,對於這個電影院外的人而言,這裏就是個鬧鬼的地方,恐怖的、鬧鬼的地方。
九六年考上大學,家裏從電影院舞台搬出去後,我基本上就沒去過那邊了。住在電影院前樓的這些日子,對我映象最深的就是這次敲門的事情,因為我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我有可能會經曆、會遇見“他們”。
少年時候都是很猛的,雖然晚上膽子小,但是一道豔陽高照的白天,就忘記了哪些鬼啊神的。因為曆來的感覺都是白天不會有鬼出沒的,否則,“他們”會“死”掉。所以,我白天就去過以前爸爸看到的“她”的那個房間。當然,我沒有碰到過任何“她”。令我驚喜的是,我看到了很多的幻燈片,哪些用來作宣傳的彩色幻燈片,還有爸爸刻的幻燈片,還有電影院的幻燈機,留聲機。這些都成了我少年的實驗品,拆散了,不見了。
不過,這段日子,我又聽到了更到關於這個電影院的事情,也目睹了有可能今後樂道的事情。下麵的事情是陳正伯講給我聽的。
丟失在這個電影院裏麵的靈魂絕對不止那位傷心的母親和那個可憐的青年。在八十年代末期,除了商業活動的熱火朝天,娛樂業也開始旺燒了。每個地方,無論是市還是縣,還有鄉鎮,都有了自己的歌舞團。咱們這種鎮一級的影劇院,最多也就能接一個小市的歌舞團,但大多數都是打著“市歌舞團”名字的野雞團。那個時候的野雞團都是正規的唱歌、跳舞,一跨過90年就發展到三點式或者更下流的,這些都親身經曆過的。
我要說的這個歌舞團是湖北的一個野雞團,打著武漢市歌舞團的名義進行表演。不過他們的陣容確實比一般的野雞團要大,所以我爸爸在廣告宣傳上就誇大的宣傳。為了提高上座率,還請鄉政府下發紅頭文件,說是加大精神文明建設,每個村要消化多少張票。那個時候的電影院還不是承包,是采取電影隊與鄉政府分成的方式,所以這種事情鄉政府也樂意的。平時放電影的話一般都是我爸爸和陳正伯檢票,嚴定麗負責放映,還請了一個叫細毛的售票(他和他兒子的事情在我們那裏傳得很神奇)。而歌舞團的時候,由於票價比電影貴,不想打票的人特別多。加上什麽青龍幫、忍字幫的也多,所以要我爸和陳正伯去守門是守不牢的,加上歌舞團也怕劇院在票上搞鬼,所以基本上是歌舞團派專人守門,這些人都會點功夫,而且身強體壯。想想也是,這些人也都是在外麵混的,也是入過幫,守過派的人啊,所以很多江湖規矩都懂,而且,每次派出所還要派個把人壓場一般守門也不會出什麽事情。
但這一次卻出事了。青龍幫的一個小頭目帶著十幾個小羅羅沒有一張票,要強行闖入看表演。歌舞團守門的客套話說了一堆,小頭目就是不肯。那個時候,離開始演出已經不久了,派出所的人自己看演出去了,所以,場麵一團麻。最後這個小頭目帶著這群小羅羅一番狂扁,把四個守門的狠揍了一頓,奪門而入。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歌舞團演完了就走了。但是,過了幾天,聽說小羅羅失蹤了,不過沒有人會把這麽一個小事情和小羅羅的失蹤有關。也許被其它幫派綁了也不一定呢。
連續幾天,陳正伯和爸爸清場後在舞台上關電源閘的時候聞到一股惡臭。他們本以為是這兩天邊上的廁所在清糞導致的,所以也沒在意。有一天電影院開始進場前,他們去開電源閘的時候,陳正伯說看到二樓右邊好像有人走動,感覺有人想逃票看電影。當時沒多想,兩個人把整個電影院所有的燈全部打開(所有的燈打開後是非常壯觀的,非特別重要的大會不會開所有的燈光),到二樓開始找人。兩個到了二樓,發現二樓比一樓更臭,根本不像是糞臭。兩人也懶得找人,幹脆開始找臭味的源頭。
陳正伯還在說是不是有什麽野貓死到這裏麵了,但想想一隻死貓臭味不可能有這麽濃啊。就在這時,兩個人都聽到舞台二樓最右的房間有動靜,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那個房間就是吊死人的房間啊!
由於整個樓麵都是木製的,所以現在走路發出的嘎吱的聲音都變得非常的襲人。兩個人最終還是沒敢打開那間房門,都臉色難看的下到舞台一樓。最後,在準備入場的觀眾堆裏找了幾個熟人,他們準備人多點一起進那間房子看看,想看個究竟。
人多也能壯膽!上到舞台二樓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認為臭味的來源就在那個房間。這個共識有了後反而沒人敢去開門了。不過最後還是有勇士,其中有個膽子大的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這些人中當場就有人嚇得癱倒在地,還有幾個都惡心得大吐。一具腐爛得變綠了的屍體,齒根都爛得露出來了(當事人的描述),反正很恐怖。
但此時心裏最感到恐怖的還是我爸爸和陳正伯,陳正伯看到的“人”,兩人聽到的聲音,難道都是“他”弄出來的?天啊!
最後案子破了,死者是那個小頭目,但是死因還是很蹊蹺。
原來,在那天歌舞散場後,被打的這幾個歌舞團的人跟蹤這個小頭目,最後把他給綁了。他們沒想要他的命,隻是想讓這小子受幾天罪。那個時候不是流行什麽“藥功”嘛,就是搞點什麽藥讓你吃了,搞點什麽煙熏熏你,讓你難受或者讓你昏睡多少多少天。他們就把這個家夥手腳捆好,喂了點東西給這個家夥吞了,扔到了那個吊死過人的房間。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房間曾經有過的事情的。想想這個家夥睡個四五天醒來後一頓亂叫應該有人來救他的,沒想到竟然死了。
最後屍檢說不是藥物致死,沒發現外傷、內傷什麽的,反正死得很蹊蹺。有人說可能被嚇死的,因為說他的死相看起來眼睛是睜開的,而且嘴巴張得很大……
每次聽到這種事情,那幾天肯定不舒服,尤其是到晚上肯定得開著燈睡覺。而且我和弟弟房間不大,才幾個平麵,一張床,一個大書桌,電視機就放在書桌上,床和書桌間就容得下一張凳子。平時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所以這麽大個房間用100瓦的白織燈,顯得很安全。慢慢恐懼感消失後生活依舊。
那時候也在想,幸虧咱家現在實在電影院前樓,要是在後樓那不是要命啊!
但事情往往是你希望什麽你失去什麽,你擔心什麽你得到什麽。
我讀初二的時候,也就是九二年下半年,那個時候計劃生育可謂是搞得熱火朝天,畢竟是國策啊,而且鄉政府的哪些鄉丁哪個不是扯著腦袋想往上爬啊,所以計劃剩餘抓得好那可是政績啊。再加上那時候都想生男孩,隻要生下來不是男孩就準備繼續生,不管當前生的是幾胎。所以很多家庭被政府罰款罰得傾家蕩產。隻要你交不出罰款,你自己又要生,有家具我拖你的家具出去賣,有房子我就拆你的房子拿拆下的磚去賣,賣來的錢抵罰款。鄉丁門就是要逼著這些人主動繳槍。所以有些人熬不牢了,你想啊,生男孩本來是為了養老,可看這架勢活到老都不可能了,還養個什麽老咯。所以那段時間主動來結紮、打胎的人很多。
問題馬上來了,鎮衛生院那麽個指甲蓋大的地方容不下這麽多人了,而且人手也不夠啊,一天來結紮的或者說是來打胎的一堆一堆,就那麽個手術室,要是碰上個小手術那還不能作為計劃生育專用室啊。
所以,有鄉丁那雙狡詐的三角眼盯上了電影院!
拆掉電影院前樓!在前樓的位置蓋計劃生育大樓,這個大樓將用來今後的計劃生育類的手術,一樓的門麵可以賣給一些經營戶。我這可憐的電影院前樓啊!
難道我要搬的電影院舞台的後樓去了嗎?想的美啊!電影院後樓沒我家的份了。後台一二樓所有的房間全部作手術室或者病房,來結紮啊什麽的人來一個就在這個電影院的後樓。電影呢照放!這就是鄉鎮電影院的悲哀啊。想想,隻要來計劃生育的,免費享受電影。
我家在電影院前麵的店子也被拆了,收入又沒有了!買新的房子又買不起,隻好租房子住啊。不過那個時候我那個高興啊,因為我一直以為爸爸會要全家搬倒後樓去的,而現在在外麵租房子住,想想外麵總沒有電影院的那些東西吧。不過後來爸爸媽媽在電影院後樓一樓的最左邊弄了一間房子住,一是為了放電影方便,一是為了租房子少點,省點錢。那時候電影院後樓人多啊,所以也沒聽說發生過什麽事情。
現在想想,我們外麵那個租住的地方也不是個什麽好地方,鄉糧管站宿舍,年代跟電影院差不多!天天從樓頂有蜈蚣掉下來。奶奶、弟弟和我住在那邊也提心吊膽的,怕被蜈蚣咬到。蜈蚣還是小事,搬過去還沒有兩個月,突然房子邊上一個老頭子終了。突然這麽近距離接觸喪事,感覺好害怕的。我奶奶也要我們不要亂跑,說是不要犯衝了。因為我們那邊還是土葬,我也犯賤,越是怕越是愛看。入殮的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個老頭子,在家放了幾天,肉都變顏色了,想起陳正伯說的綠色的腐爛什麽的,一陣惡心和恐怖。不說、不看這些東西還好,說這些東西、看到這些事情更是恐怖。一到晚上,憑什麽讓我能睡覺啊。而且,我發現以前膽量超大的弟弟也沒那麽勇敢了。
那個時候上廁所都要去公用廁所的,因為要經過那個老頭子的家,那個老頭子死後,我和弟弟都不敢去廁所。要拉尿就直接在門口開門放水。眼睛還不敢亂瞟。有天晚上,弟弟尿急,才聽到他籲籲聲沒幾下,他鬼哭狼嚎的跑進來,奶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慌慌張張的開燈起床。那時候就看著弟弟急啊,話都不會說了,就知道哭。奶奶也許知道是怎麽個事情,一陣小跑到門口,打開門,抓了把米跑到門外一扔(我不知道什麽意思,大概說起來,米是個神物吧)。那晚我、弟弟都睡我奶奶床上,不過我始終沒睡著。第二天,弟弟說籲籲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老頭站在他們家門口。我那個怕啊。隨後在租房的時間,我爸媽都不住電影院了,爸爸、弟弟和我睡一個床,奶奶和媽媽睡一個床。
那時間我真是覺得電影院是天堂啊。畢竟電影院的那些事情我都沒有看到過,最多隻是聽到這些事情,感受了氣氛。於是我吵著要搬家,說蜈蚣太多,我總不能說我怕鬼吧。我想讓爸爸給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有生之年,我看到了我們鄉政府作了一件有效率的事情。三個多月,他們竟然把前麵要蓋的四層的計劃生育大樓給完工了。不可思議吧!電影院的臨時醫院用途中止了,電影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當衛生設備都搬走後,爸爸作了個決定,全家搬回電影院後樓。
當時,我和弟弟好興奮啊,感覺一下子安全了,到了解放區了。
搬回電影院後樓後的圖,其中藍色的色團為門
電影院後樓,算下來我應該是住了四年。不過後三年我讀高中住校,也就寒暑假及周末回家。回想那段日子,我爸爸媽媽過得真累啊,還有奶奶,跟著我們一起受苦。弟弟最可憐,看得見“他們”又不能住校(當時還在讀小學),更重要的是還要挨我的揍。別人都說我和弟弟打架就像是生死架,可能是“他們”看到我這麽不要命打弟弟也怕我了吧。“一個愛搭,一個愛打”,這是弟弟和我生活的寫照。
畢竟那裏不是安全區啊!
我上麵也貼了一張住到電影院後樓以後的圖。進出門都是從後門走。要進到房間裏麵去免不了要經過舞台,抬頭就能看到最右邊房間,往右看就能看到那個紀念地,反正不想這些還好,想著就頭皮發麻。每次都是唱著歌,一路小跑進屋的。
一到晚上,由於要去廁所方便,到廁所也必然要經過舞台,所以爸爸讓電影院舞台的燈長期亮著的,似乎沒那麽恐怖。
但怪事還是出現了。我前麵一再說我從來沒有遇見或者看到過“他們”,但我卻聽到過“他們”,也許是“他們”吧。
連續幾天,深更半夜就可以聽到好多嬰兒的哭聲。電影院裏麵是不可能又小孩的,可電影院左右兩邊都是空的,沒住人。後麵的一個小樹林後是一條臭水溝,再過去是鄉丁們的辦公室,根本沒人住。哪裏來的小孩啊!
這個事情搞得全家都很鬱悶,總感覺心裏不暢。但這種事情大人是不會在我們在場的時候討論的。爸爸和媽媽也圍著電影院轉過一圈,出去的時候是沒有聲音了,可一回來又有嬰兒的哭聲。反正那段時間的感受就像弟弟看到那個那個“老頭子”的時期一樣,天天不敢回家,又沒地方好去。每天放學回家都是爸爸到後門口接我們的,晚上上廁所也是爸爸護著。不過慢慢的,哭聲歸哭聲,生活還得繼續,似乎相安無事,也就算了。最後竟然習慣了,其實當時考慮到這些是嬰兒的哭聲,不想其它“東西”那麽恐怖,總認為我打得贏他們。
最後我奶奶頂不牢了,怪我爸爸無作為,說要找個人過來看看。奶奶說這樣總歸不好,說這種聲音會害人的。不知怎麽的,鎮上的人又知道電影院又多了個“東西”,還有人不忘過來參觀參觀。
我爸爸那個時候非常惱火,怪奶奶不該跟被人說這些事情。奶奶也不爭辯什麽,獨生兒子,舍不得啊。最後我聽到流言,說是當初電影院作臨時計劃生育站點的時候,打下的胎就隨便扔到了溝邊上,胎兒不滿啊。
反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哭聲就消失了。後來媽媽說奶奶花錢請了人把臭水溝裏麵亂扔的這些胎個撈起來處理了,反正說是“迷信”了一番後的結果。當時想著那個臭水溝,和被水泡了的胎,不由得又想起陳正伯說的那個綠了的實體和那個老頭子,一陣惡心和恐怖。
前麵忘記交待了,電影院前樓被拆後,嚴定麗就沒在電影院工作了。我媽就頂替了嚴定麗的放映員的工作。而前麵也說道,前樓拆掉了,放映廳也沒了。現在放電影就是在觀眾廳的後麵搭的一個台子上,台子很大的。
電影院就作了這麽幾個月的臨時醫院,可後來帶給我們的恐怖確實比較大。嬰兒哭聲才剛消停,馬上,一件更讓人膽戰心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晚上有場電影,爸爸和陳正伯檢票去了,媽媽準備放映了,奶奶到姑媽家去了。房子裏就隻剩下我和弟弟在看電視。那天風很大,把把窗戶吹得啪啦啪啦的響。主要是年代久了,這些窗戶的玻璃都是還在,隻是這些窗戶都老化了,關不大牢。弟弟嫌著窗戶啪啦啪啦的聲音影響看電視,準備拿張紙把窗戶給鑲牢了。可當他把臉朝向窗戶的時候,整個人竟然抖了起來,嘴巴張了張,眼淚嘩嘩的,扭頭開門就往舞台衝。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朝著窗戶看了一樣,天啊,一隻手蒼白的手,上麵還有些紅色的血跡,在向屋裏麵揮手啊。我隻感覺身體發軟,一股涼意從後背湧出了,不敢看窗戶了,耳朵裏麵耳鳴四起,一種要暈倒的感覺。但又不敢轉身,我怕一轉身那隻手會來抓我。我好容易使上力,眯著眼睛倒退出房門到舞台上。
也許就是短短的幾秒鍾,對於當事的我來說真是太長了。這個時候已經又觀眾進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飛奔到檢票口,看到弟弟也在那邊發抖。爸爸看到我們都出來了,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還算鎮定,跟我爸爸說窗戶上有隻血手向我們招手。我爸爸聽到後臉一沉。拿起後門那根鐵棒就朝屋裏麵走(那個時候,檢票口就在後門口)。我和弟弟不敢進去,站在檢票口看陳正伯檢票。馬上爸爸拎著鐵棒出來了。說肯定是我們眼睛看花了,什麽都沒有。還要我們不要整天看電視。我和弟弟使命的說真的有雙手,爸爸就是不信。
這個晚上我是沒辦法睡好了,又要爸爸陪我們兄弟倆睡了個晚上。有爸爸在邊上還是不怕的,好歹算是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弟弟睡得比我更死,我把他搖醒來,看到爸爸用棍子挑著一隻帶血的手術手套進來,笑著說,你們昨晚看到的是這隻手吧。
我和弟弟莫名奇妙的。
爸爸說這隻手套是從昨天我們看到血手的窗戶下麵揀到的。他分析了一下,當初打胎、結紮在電影院二樓有手術室。那些醫生做完一個把這些手套順手就從窗戶上扔下。有的掛在後麵的樹枝上沒有掉下去。後來我們搬進後樓前請人把後麵的小樹林地麵清掃了一遍,不過沒有把樹上的這些髒東西弄幹淨。昨天風大,那隻手套粘在樹枝在窗戶邊上掃,看起來就像一個人揮手一樣。等他自己進去看時,手套被吹到地麵了。
暈倒,原來這樣,看樣子我爸爸起床起得早啊。
經過前麵的手套事情,感覺我們確實有點疑神疑鬼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除了每天回家的時候要經曆一把裝著不去想、不去看外,也逐漸適應這個地方的,當然,這是被逼的。主要是每天變態的家庭作業那麽多,也沒心思去關注這些了。
到了九二年下半年,我念初三了,那就一味著我得每天到學校上早晚自習了。因為家離學校就十分鍾的路程,所以沒有在校住宿,每天早上得五點起床,晚上要到晚上九點半。當然,一日三餐也是回家吃的。那時候也辛苦了爸媽,早上我起床爸媽就跟著我一起起床,我刷牙洗臉也陪在邊上(廚房的位置不好,在“那個”房間的下麵邊上,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單獨在廚房待著),然後送我出電影院後門,晚上會準時到後門等我,接我回屋。一切也相安無事。
但是,就在我那個時期,有那麽一個多月,我卻不敢回家睡覺了。
起因是坐我後麵的女同學的一番話。寫到這裏,順便回答一下前麵朋友提到的,說我可能是個女的,其實不是。我也回過頭看看我描述的自己,確實有的地方對我自己的行為和心理的描述像女孩的所為,比如說欺負弟弟、膽小一類的事情。可能是這種地方住久了,人也變得陰沉了,所以不那麽陽剛吧。
繼續我的故事吧。那女同學叫徐妍,從我六年級轉學到中心小學時,我們就是一個班的。但我們一直沒有怎麽說過話,原因是我覺得她太漂亮了。這似乎是個沒有邏輯的理由啊。不過我想很多人都記得自己年少時候的事情吧,越是自己仰慕的或者喜歡的人你反而不敢與她接觸,似乎是敬畏——那種沒有年齡差異的敬畏。
徐妍的家就住在校門口對麵,所以她回家非常方便。不像我,每次早自習出來和晚自習回家都要興師動眾,精神緊張。所以我很是羨慕她。那個時候很希望老師能把她的座位換到我邊上點——有點小歪腦經了。終於,老師順應我意啊,把她的座位調到了我的後麵。慢慢的我們的話也多了起來,那時我心裏那個美啊!
聊得越多兩人就越了解了。有天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當我告訴她我住在電影院的舞台後樓的時候,她竟然告訴我她家也曾住到過那邊。當時我真感覺緣分啊!原來,在陳正伯當電影院隊長之前,她爸爸就是電影院的隊長。在我們舉家搬到電影院的前兩年,她們家也從老家搬過來了。那時電影隊的人比較多,前樓都住滿了,而他們家也沒其它地方落腳,最後就安置在了電影院後樓。
當時我在想,我真是膽小啊,連這麽漂亮的女同學都在那邊住過,我還怕什麽。不過這個想法沒維持幾分鍾。在第二節晚自習下課鈴聲剛一落,她就迫不及待的敲我的背。我回過身,看到她眼睛裏似乎有點冷光,用很神秘的神態看著我,然後問我睡覺時候是不是感覺總有人看著我,還用手摸我?她說她家住電影院後樓的時候每個人睡覺都有這種感覺,總感覺有人在床邊看著你,有時候還會來摸你!她說她家是實在受不了了,她爸爸借錢在現在的位置蓋了一幢樓。
我的天啊!我真後悔那晚的交談。
看著她那認真的神情和還沒有散盡的恐懼眼神,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當時我也沒多想,我想的就是今晚怎麽辦?
今天到此了,後麵更是恐怖,搞得我那時快瘋了。說實話,我這幾天都是開燈睡的,回憶起來都有點怕。我不敢在晚上寫了!
前麵我說過,那時我絕對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無緣無故不回家睡覺那是肯定要跟家裏人說一聲的,而且每晚九點半後爸媽肯定在電影院後門等著我的。
那時不像現在,隻要能拿的動手機的人基本上都有手機,什麽時候都有電話讓你撥,或者發個短信就可以了。
我還是得回電影院啊!沒辦法,硬著頭皮回家……
小鄉鎮上麵根本就沒有路燈的,所以晚上從學校回去都是摸黑走。當然,沒有住校的學生不止我一個,鎮上的也還有幾個,可都是女同學,她們都是遠遠的繞開電影院,因為都聽說過電影院“鬧鬼”的事情,她們甚至晚自行回家的時候都怕和我一起走,好像我身上帶了鬼一樣。而我每次都是要從電影院前麵繞到那個發生過“事情”的臭水溝,拐到電影院的後門。
那個時候我也要麵子,其實我完全可以要爸媽到電影院前麵點來接我,可我就是說不出口。主要是平時在家我們絕對不會討論這些東西,我平時也裝得很男子漢一樣,爸媽也不會想到我的膽量會如此如此的小。好像是自討苦吃啊!
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解決辦法,每次到接近電影院的地方我就開始大聲的喊歌,邊喊邊大步跑,鞋子打著地麵“噠噠噠噠”的聲音也能壯膽的。而且知道爸媽在後門口等我,所以也不是很怕的。有時候實在是害怕了,就使勁的叫“爸爸”,我爸爸聽到後也會大聲的答應我,然後朝我那邊走著去接我的。
再說到那晚吧。那天晚上聽了徐妍的一番話後,我真是腿杆子發軟,感覺後背、手臂都泛冰一樣的陰冷。到了接近電影院的地方,按照平常的搞法,我應該開始邊喊歌邊狂奔了,可那晚我不敢喊,也不敢跑。我怕我要是大聲的唱歌,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而我要是跑,怕“他們”聽到我的腳步聲。所以,人在恐懼心境下的思考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但我也不能停在那邊不動吧,電影院的周圍那也不是個什麽安全地帶啊(周圍的故事說開就可以寫長篇了)。最後還是人的本能吧,我竟然油然大聲地叫了一聲“爸爸”,我想那種帶著恐慌的聲音也嚇著爸爸了,爸爸打著個手電筒起小跑朝我那邊跑,媽媽也跟在後麵,兩個人便走邊問“怎麽嗒?怎麽嗒?”。
一回到房間,我看到弟弟躺在奶奶床上發呆,奶奶就坐在床邊上看《新白娘子傳奇》,電視聲音開得比較的大。不知道是不是我當時的神情太恐怖影響了大家還是其它原因,家裏人的臉色都很奇怪。尤其是弟弟,眼睛明顯紅腫,看樣子肯定是哭過了,而且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現在非常的緊張和膽怯,我想他肯定是挨爸爸揍了。要是平時,我免不了要奚落他一番,不過今天例外,沒那個心情。
因為這段時間也沒有發生啥“事情”,又由於我和弟弟的床和奶奶的床在同一個房間,有奶奶在安全感明顯加強,而且奶奶及其不習慣不關燈睡覺,所以一直都是關燈睡覺的。
當我正在盤算著找個什麽理由開著燈睡覺又不至於讓家裏人感覺到我有“問題”的時候,爸爸竟然開口說今天就不要關燈睡覺了。當時我覺得爸爸真偉大,似乎能看得透我的心思啊!那時候,我覺得黑暗就是恐懼,黑暗就是“他們”。
即使開著燈,我仍然擔心等眼睛閉上後有個人會在床邊“瞪”我、“摸”我,我不敢朝任何一邊睡,我怕“他們”在背後“襲擊”我。我隻有直挺挺的一動不動的躺著,我怕我的任何動靜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奇怪的是,邊上床上的弟弟和奶奶似乎也沒有睡著,翻來覆去的。
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事情了?
從來不喜歡早自習的我第一次體會到了早自習的好處。熬到五點鍾,刷完牙洗完臉,抱著很慶幸的心理去早自習了。到達教室的那一刻,看到這麽多同學,緊張、恐慌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消除了一點。不過想到弟弟和奶奶的輾轉反側,又感覺心是空空的。現在想,那時候爸媽的心理壓力是多麽的大啊,他們何嚐不知道我們怕!
平時在下完早自習後我都是回家吃早餐的,可早自習前我和爸爸說過不回來吃早飯了,所以早飯沒有回電影院了。說到底我是很害怕啊!
謝天謝地,那天是個好天氣,豔陽高照啊。到現在為止,我一直相信太陽光對心情影響是非常大的。到了中午,陽光明媚,視野開闊,站在教學樓上望著遠處的青山,隻感覺心境立刻開闊了,在暖和的陽光的照耀下,我身上泛著的涼氣和陰冷都被趕走了,對“他們”那種超常的“恐懼”一下子消失了很多。
於是,又如平常一般,上午課完了後回電影院後樓吃中飯。
不管前麵所說的“恐懼”消失了多少,但當我跨進電影院的後樓,心立馬緊張起來,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低著頭快步的走到廚房。
那天中午可是很豐盛的一桌菜。弟弟又恢複了他往昔的頑劣,全家人都還沒上桌,他一個人在挑著好吃的吃,一桌子菜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那時候看來,這就是挑釁啊。於是我大聲的嗬斥啊,而爸媽在一邊看著笑。可弟弟不聽,看爸媽在笑,更是得意,吃口菜故意弄出很大很大“吧唧吧唧”的聲音。那時候怎麽受得了這種“尋釁滋事”(前麵也提到過我和弟弟是“一個愛搭,一個愛打”),跑過去對著他就是一拳啊,打得他異常氣憤的瞪著我。然後故意用那種很“陰險”的神態跟我說,
“要得,你打我!姨(媽媽)怕你上自習怕,不敢回來,要我不跟你講。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什麽了嗎……”
還沒說完,媽媽就打斷了弟弟,瞪著弟弟說,“看到什麽咯,不就是一隻貓啊。電影院不曉得什麽時候來了一隻貓,很厲害的,能夠直接從一樓跳到二樓啊,他還以為是麽子希奇事咯。吃飯,吃飯…”
媽媽說完,弟弟也不說什麽了,繼續挑菜吃,嘴巴還“吧唧吧唧”。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我怕貓幹什麽,為什麽媽媽不要弟弟告訴我。而且後樓一樓到二樓至少五米,一隻貓能騰空這麽高啊。不過我也沒多想。
飯吃到一半,為了搶一塊臘肉,我和弟弟又鬥起來了。我筷子按著那塊肉,弟弟夾不動,他突然把筷子對著我一扔,用手指著廚房門說,
“我昨天看到的不是貓,是一個沒有腦袋的鬼。它就站在廚房門口。奶奶也看到了,不信你問奶奶。那個鬼沒有腦袋,我都嚇得哭了,那家夥直接跳到了二樓那個有吊死鬼的房間門口不見嗒。沒有腦袋的鬼呢!”
這些對話不是原話,反正就這個意思,具體怎麽說的忘記了。我現在隻記得弟弟的這段話非常直白,基本上就是“鬼”啊“鬼”的。
弟弟每說一句,我就感覺渾身被被冰覆了一層,很寒,泛起了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感覺呼吸都很困難。當時我是背朝著廚房門口坐的,媽媽和弟弟正對這廚房的門坐著,奶奶和爸爸是側對著廚房門的。廚房門也是開著的,觀眾廳裏麵的陰冷氣像空調的冷風一樣往廚房灌,讓我不由得打了幾個冷顫。
我驚恐的看著奶奶,希望從奶奶那裏求證,但奶奶就隻會一個盡的催我快點吃飯,別聽弟弟的“鬼話”。從直覺上我明顯可以感覺到奶奶在回避些什麽。
媽媽拿著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弟弟的手,弟弟感覺非常委屈,眼淚在眼裏翻滾,似乎充滿“仇恨”地看著我。(其實有兄弟或者姐妹的人肯定都看到過兩者中“弱者”這種眼神。)
可就在這個時候,弟弟突然“哇”的叫了一聲!幾乎同時,媽媽拿著手中的飯碗直接朝廚房門口砸了過去。
一切都是日此的突然,爸爸和我都被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隻看到弟弟異常驚恐的望著廚房門口,媽媽的眼睛也透出了恐懼。
就那麽幾秒,奶奶、爸爸和我都死死地盯著媽媽和弟弟!
很快,爸爸趕緊抱著正害怕得發抖的弟弟,問弟弟怎麽了,弟弟什麽話都說不出了,。呆了幾秒鍾,弟弟開始狂哭。然後爸爸又問媽媽怎麽了,媽媽說“沒什麽”。而奶奶此時真像個英雄,拿著菜刀到廚房門口左右看看。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麽事,媽媽過來趕緊安慰我說一隻野貓。事實上,這麽明顯的謊言隻會讓我更覺得驚慌和恐怖。
媽媽知道我沒吃飽,叫我繼續吃飯,吃完了早點去上課。雖然我很想問清楚到底弟弟和媽媽看到了什麽,但恐懼讓我閉嘴了。
整個一下午的課,我就像夢遊一般,腦袋裏浮現的都是一些我所能夠想象得到的恐怖的畫麵,想著今天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要不要回家睡覺,如果回家睡覺怎麽辦,不回家又怎麽辦呢?
樓上有朋友說到搬到親戚家去的問題,事實上,“那樣”的事情並不是天天都發生,而且,對於我們家來說,能忍著過日子就將就了,至少一家人是住在一起的。對於貧困的家庭來說,生存是在首位的。可能是由於電視的普及吧,電影的衰敗從八十年代末就開始了,放電影、接歌舞團根本掙不了幾元錢。前麵提到的徐妍她爸爸就是覺得繼續搞電影院太難,所以就不幹了。奶奶肯定是沒有勞動能力了的,而且家裏兩個小孩讀書,所以我們家的負擔不輕的。再說,一個小鄉鎮上,每戶人家條件都不好,不像下麵村子裏麵每戶人家有好大一個房子,而且我們家一共五口人,要找個大家住在一起的地方不容易。真正要說起來,電影院的硬件設施在那邊還算是不錯的了,最主要的是不要房租啊。所以,我對拆掉電影院前樓耿耿於懷,因為拆前樓把我家的小賣部也拆掉了——那時候小賣部生意還是不錯的。
接著上次的說吧。
下午上完課,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所以整個腦袋都是那種很恐怖東西,怎麽恐怖怎想,簡直是自虐。而且,媽媽朝門外砸碗確實讓我想不通,在我看來,這是很瘋狂的舉動了。再怎麽樣,媽媽不會因為一隻貓而有這麽大的反應的,而且弟弟也不可能因為看到一隻貓嚇得那個樣子。不管腦子裏麵怎麽不願意去想“鬼”這種字眼,但我還是時不時的對自己說那肯定是“鬼”、“吊死鬼”。越想心裏麵越怕,越怕就越想著“他們”到底是怎樣的,想幹什麽。我實在想不通那沒有腦袋的“鬼”是個什麽樣子的。如果不是生活在那種環境下,我肯定會認為這是胡說八道。
我就這麽一直坐在座位上瞎想,直到教室裏隻剩下我和陳新雲。陳新雲和我關係不錯。那時候他可是個受學校特殊照顧人,因為他成績特別特別好,所以他不用擠在那牛棚一樣的宿舍(鄉村中學的住宿,知道的人可能知道多麽糟糕,不知道的人往牛棚那邊想吧)。學校讓他住在廣播室裏麵,吃老師窗口。而且,廣播室就在教學樓,所以每次他都不急著回宿舍搶飯吃,每次都是利用時間多作幾道題。
他注意到我一個人呆呆的坐著,就過來問我有什麽事情。那時候我覺得我家裏那攤子事情總不是什麽好事,而且好多知道電影院的女同學看到我都有點異樣的目光,似乎我就是鬼一樣,所以我對陳新雲說沒什麽。馬上我想到陳新雲是一個人住在校廣播室裏麵的,那邊我也去過,有很大一張床啊!因為咱倆關係比較鐵,所以我也沒多說什麽,直接說要在他的廣播室住段時間,這小子很爽快的答應了。
當時那個高興啊!我立馬邀請他一起去我家吃晚飯。當時他不知道電影院那一攤子鬼事,要知道的話他肯定不敢去了。邀他和我一起回家的目的很明顯——兩個人一起走就不那麽怕了,我那時可真有心計啊!
我和陳新雲走到電影院後門口,天色有點暗了。發現爸爸和媽媽在後門口等我。到了廚房,沒看到奶奶和弟弟。媽媽說奶奶和弟弟到姑媽家暫時住段時間。姑媽家裏鎮上還有十多公裏路呢,我問弟弟上學怎麽辦?媽媽說踩自行車。我也沒多問,問多了怕他們擔心。隻是想奶奶和弟弟到姑媽家去了,要我一個人睡那房間我肯定睡不著,還考個什麽高中咯,幸虧我有廣播室住。
中午的菜還剩下了很多,媽媽看我有同學過來,又多炒了幾個臘貨。吃飯的時候媽說要我住校算了,說現在學習緊張,跑來跑去麻煩。原來爸媽早有安排啊。我馬上說我要和陳新雲一起住,條件比宿舍要好點,還不要住宿費。媽媽很感謝陳新雲,還說要陳新雲多幫我搞點學習。
邊吃邊聊了一下學習情況,陳新雲眯縫著他那雙近視眼,看著我爸爸說,“叔叔,你們這邊住了幾戶人家啊?”
我爸說就我們一家住在這裏。
陳新雲有點自言自語的說,“我還以為樓上那個人也是住這裏的呢。”
他這句話一說,大家全愣住了,爸爸和媽媽驚詫地看著陳新雲,陳新雲還以為我爸媽看著他是要他多吃點,對著我爸媽笑了笑,這種情形下的這種笑臉怎麽看怎麽恐怖。我早已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驚惶的看著廚房門,生怕突然會竄個什麽出來。
樓上沒人的啊,平時要是不來劇團,舞台後樓一樓到二樓的門都是封牢的,沒人能上去!
我真是快瘋了,我還沒弄清楚中午媽媽和弟弟到底看到了什麽,陳新雲又說看到一個“人”。我連忙催陳新雲快點吃。媽媽拿了點錢給我,要我就在學校吃飯,不要來回跑了。
吃完飯,在爸媽的護送下,我逃一樣的出了電影院,而陳新雲還不停的回頭看二樓。我不知道這次他看到什麽沒有,不過我沒有那膽量回頭的。
關於那天中午及先前一天的事情是奶奶給我說的。先前一天弟弟和奶奶確實看到了“他們”。那天沒有電影,吃完晚飯後,我去上晚自習去了,奶奶和弟弟到外麵散步去了。散步回來後,弟弟走在前麵,奶奶走在後麵,先後進舞台的門。那時候晚上全家睡覺之前舞台有個燈泡一直是亮著的,瓦數不高而舞台、觀眾廳空間實在太大,所以整個電影院裏麵都很昏暗。
弟弟最先看到的,“他”就站在廚房門口。可能是剛從外麵進來,弟弟起先沒看清楚,以為是誰要找爸爸或者媽媽。但他再往前麵走幾步後發現了問題,那“人”沒有腦袋!(我一直想不通沒有腦袋的“他”到底是怎麽個樣子),弟弟嚇得“哇啦哇啦”地哭,呆在那裏動都不能動了。奶奶當然也看到了,雖然老人家都是有經曆的人,碰到這種事情難免心悸。不過老一輩對這種事情都是有說法的,奶奶說碰到這種“家夥”要罵(要罵什麽我不知道)。奶奶邊對著“他”罵邊去拉弟弟進房間。但“他”突然飄了起來,弟弟被嚇得一屁股坐倒了地上。“他”飄到二樓,一下子竄到那個吊死人的房間前麵消失了。
爸爸媽媽正在房間裏休息,聽到外麵的哭聲和罵聲趕緊趕緊衝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奶奶對著二樓破口大罵也明白了幾分。隻是可憐了弟弟,每次都嚇得不行。
當晚媽媽一再跟弟弟說是他眼睛看花了,奶奶也說那時一隻大野貓子,不要怕。弟弟不傻,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安慰的話。
當天晚上奶奶就跟爸媽提出來要和弟弟一起去姑媽家一段時間,說弟弟“火影子”低,容易嚇著。
誰知道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弟弟又看到了“他”站在廚房門口,媽媽和弟弟都是正對著廚房門口坐著的,媽媽也看到了。所以媽媽拿著飯碗就砸了過去,但“他”又竄到樓上去了。這可是大白天啊!
那兩天弟弟真的被嚇出病來了,下午我去上課後弟弟開始發燒說胡話,爸爸帶著弟弟去醫院去了一趟,開了點藥後直接把弟弟和奶奶送到了姑媽家。奶奶說後來姑媽請人過來信了“迷信”後弟弟才慢慢好了。實際上弟弟住到姑媽家去的那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去學校上課,所以弟弟後來成績拉下很多,一直跟不上班。
這段時間爸爸媽媽在電影院進進出出都是結伴而動,決不單獨行動。似乎一切漸漸安靜。
也就半個月以後的一天,媽媽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竟然聽到房間裏麵有人在哭!媽媽真是慌了手腳了啊,難道又是“他們”?明明爸爸在房間裏的啊!
媽媽進房一看,竟然是爸爸在哭。媽媽說,自從認識爸爸以來,除了爺爺去世那次外,從來沒有看到爸爸哭過,像今天竟然哭得如此傷心傷意,沒有過的事情啊!到底是怎麽了?
原來,那天爸爸發現放映台上一個放映機的蓋布可能被滑落了。而放映機裏麵灰塵進多了肯定影響放映質量和使用壽命的。對於一個鄉鎮電影院來說,兩台32毫米的放映機也算是一筆財產了,平時都是格外愛惜的。所以爸爸走到觀眾廳爬到放映台上去重新把蓋布蓋上。
從樓梯上下來後,往舞台上走去。可他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在舞台上走來走去!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爸爸自己!
爸爸真正的感覺到了那種幾乎是絕望的恐懼!他想到這麽一家子被弄得人心惶惶而實際上自己又是如此的無助,想著想著竟然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日子這麽過下去非瘋了不可!所以爸媽盤算著搬出這裏,可實在是沒有錢買房子。前麵也說過,在我們這種小鄉鎮,要租到一個適合我家五口人常住的房子是很困難的。
而現在搞得大人門心理壓力都這麽大,更不要說我和弟弟兩個了。爸媽的想法是至少讓我和弟弟不要住在這個地方。
最後爸爸準備向鄉政府申請計劃生育大樓的房子(不是所有權),畢竟那個地方是以前電影院的,而且前樓拆掉後對電影院的生意影響也挺大的。要說爸爸宣傳社會主義思想、搞鄉村文化建設搞了大半輩子了,這點請求應該不算過分。就那房子來說,雖然是以前電影院前樓地基上蓋起來的,那總比住在後樓要好。畢竟是新的一幢樓。
也許是運氣好,計劃生育樓四樓最角落的那間房竟然還空著的,被我家抓了個空子。但隻有一間房子了,沒辦法全家都搬過來。最後爸媽決定這間房子放兩張床,給奶奶、弟弟和我住。
可憐的爸爸和媽媽,偉大的父愛和母愛!
從我住校到奶奶和弟弟從姑媽家回來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奶奶和弟弟回來後就住到了計劃生育樓,但一日三餐還是在電影院後樓的。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弟弟已經很開心了。
而我,也因為某些原因又要住回家了!
下麵貼一個我05年發的一個求助貼《求高人看看下麵這些事情,該怎麽辦呢》,內容如下:
“問高人前,先就事情的環境說說:
1、我老爸是放電影的,在鄉鎮電影院工作快30年了。這個電影院也作為鄉鎮會場,以前判刑啊什麽的都在電影院進行。這個電影院前身也是個會場,50年代被雷劈倒,裏麵有很多蛇。
2、電影院裏麵在70年代曾經上吊死過一個人,原因是她兒子被判刑,她認為冤枉,跑到電影院後台二樓最靠右邊的一個房間上吊死了。
3、電影院還有個衰人,站在坐位上看別人打架,被吊扇打中腦袋死了。
4、附近很多人都不敢去電影院。
5、我老爸在電影院舞台上走,一條很粗的蛇掉到我老爸身上,我老爸嚇得不輕。有一次我媽看到老爸竟然在房間裏哭。問了很久才肯告訴我老媽說他自己看見自己在舞台上走。我老媽這也常看見我老爸明明在作什麽事情,可一走過去看,其實在作其他事情。就這些事情我老媽都去問過,弄了些符燒了放到我老爸茶杯中,壓在枕頭下睡覺。現在沒出現過這種事情。那些人說是我奶奶前夫家的人要害我老爸。(我奶奶的前夫被小日本炸死的,生有我姑媽。我爸爸是我奶奶再嫁後生的,不是前夫的兒子,是我現在爺爺的兒子)。
這是我奶年前幾天去世後我媽媽和我說起的,請教高人,這些事情有什麽說法沒有。”
我發帖的初衷是想讓天涯的高人分析一下事情的原委,搞清楚裏麵包含的“理論”,但沒有什麽人回複,最後成了一個短命貼。
,“我現在就是這樣,什麽讓你感到恐懼和懷疑,你一定要看清楚了,仔仔細細看清楚了那是什麽東西。”我的意思是說心理很脆弱的時候,人難免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有時候命名是一件衣服掛在那邊,不經意一眼,很可能就成了你心中的“鬼”,然後被嚇得夠嗆,看也不敢看。所以一定要看清楚,確定你真正看到了什麽。
繼續往下說吧!
我住到陳新雲那邊後發生的這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曆,所以沒有感受這些天我爸媽所受的煎熬。當然還是經常回去吃飯的,畢竟學校的夥食也是那麽的“恐怖”。不過每次回家都是和陳新雲一起,陳新雲也樂意!來來去去一個來月,加上學習壓力確實很大,心裏對“他們”的恐懼也消散了不少。
似乎命運總不願意讓我安心點學習。就因為和陳新雲搞新鮮名堂,到宿舍裏麵感受了一下住“牛棚”的感覺,竟然染上了“疥瘡”。醫生說是不講衛生的人容易患上這種東西,傳染性很強的。而且這東西長得也不是地方——褲襠裏麵,又癢,一撓又血淋淋的,很是惡心。
很尷尬地把我得疥瘡的事情告訴了媽媽。媽媽要我回家,說回來後住到計劃生育樓,和奶奶、弟弟住一起,讓奶奶和弟弟睡張床好了。
因為心裏的恐慌日漸消散,又是住個新地方,而且每天又能吃家裏的飯,感覺也很好。因為疥瘡,每天都得用硫磺皂洗澡,用高錳酸鉀洗褲襠。
就這段時間,爸爸接了個地方戲劇團。說是劇團,其實也就是草台班子。二三十來號人,行當滿滿的塞滿了整個舞台。這些草台班子在外麵跑江湖真的很不容易,他們的觀眾都是些老頭老太太,票價也不能高,高了怕老人們看不起,所以他們就是賺點辛苦錢,而劇院也就是賺點薄利。
影劇院條件不好,樓下我家就占了三間,加上陳正伯的一間,整個舞台一樓的房間都沒空的了,就剩下後樓二樓的四間房。劇團裏都是些外地人,對於他們而言,能住到房間也隻有主角、劇團團長之類的劇團核心了。當然,這種草台班子基本上都是幾個家庭組成的,所以一個房間也能住好幾個人。其它的也就隻能在舞台兩邊和二樓空地搭簡易床,勉強把人都容下了。
對於那間吊死過人的房間,爸爸一再囑咐劇團的團長說,我們劇院有個規定,就是那間房隻能打鼓的人住,其它人都不能住,並且說這是我們這裏的風俗。而且對團長說,我們這個地方很尊重鼓和鼓手,所以鼓不能亂擺,一定要擺到那個房間,這樣觀眾會多,生意會好!
對於爸爸這些胡話,媽媽告訴我,這是一個外地來的戲班子中有人在那房間遇到過“事”後戲班子中有高人給的點化(這個我不知道有什麽說法沒有,反正這個規矩我們劇院一直執行)。所以,每來一個劇團,爸爸基本上都以風俗為由交代劇團的負責人。因為與風俗相關,跑江湖的這點規矩還是很懂的,入鄉隨俗,這是江湖人士的基本原則。所以後來劇團來後都沒有出過什麽事情。
但這一次卻出狀況了。
這個戲班子那個擂鼓的鼓手兒子、兒媳也在劇團。不過他兒子、兒媳都不是頂梁柱,平時也就是跑跑龍套,所以也就分配到舞台上臨時的鋪位上。最麻煩的事兒子和兒媳還帶著幾個月大的孫子隨團跑。
對於地方戲而言,擂鼓的算下來到不了那種安排房間的待遇,但在我們劇院有這種優待,那心情肯定是很好的。但一想到這麽冷的天,自己的孫子和兒子兒媳擠在舞台上的鋪位,感覺心裏很不好受。老人家是一番好意,第二天就把房子讓給了兒子一家,老人家的鼓也沒有再放到那間房子。
這一切都沒有人在意,因為,這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
晚上大戲唱完,劇團洗完妝、吃完夜宵麵後都準備睡覺了。這對小夫妻帶著孩子心情愉快的走進了“那間”房。妻子感覺房子很悶,要丈夫把窗戶和房門都打開透透氣。然後開始給小孩子喂奶。
那個時候天氣已經很涼了,妻子感覺有點冷,怕孩子凍著,要丈夫馬上去關掉窗戶。丈夫幸福的看著妻兒,隨手去把窗戶拉攏。
但就在這時,丈夫“啊”的一聲驚叫。妻子被他嚇了一大跳,兒子也不吃奶了,開始使勁的哭,很顯然是被自己的爸爸嚇著了。二樓住臨時鋪的人聽到尖叫聲,以為出什麽事情了,馬上衝到這個房間裏麵來。
這個丈夫顯得很不好意思,馬上說沒什麽沒什麽,然後也不說什麽。大家看確實沒什麽事情,都回原位睡覺去了。
好不容易把孩子安慰得不哭了,一天下來都累了,於是趕緊熄燈睡覺。但躺下沒有多久,夫妻兩人同時大喊大叫起來,孩子也“哇哇”的哭個不停。兩個人鞋子也沒穿,直接抱著孩子穿著內衣跑了出來。
就聽到那個妻子在喊“有鬼、有鬼…….”,頓時整個舞台炸翻鍋了!
我爸爸和媽媽那個時候還沒睡覺,還在房間算帳,突然聽到外麵這麽亂,知道外麵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打開房門後,發現整個舞台的等都亮了。那對夫妻還合抱著兒子,穿著個內衣,丈夫神情緊張,妻子則表現得更加恐怖,嘴巴裏不停的叫著“有鬼、有鬼……”。
爸媽一看就知道出什麽事情了,趕緊要團長把這對夫妻帶到我和弟弟住的房間,那天晚上他們就住在以前我和弟弟的房間。
第二天,這個劇團收拾東西走人了。爸媽沒有敢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但這個事情卻很快在整個鎮上傳開了,連學校裏麵都知道電影院又“鬧鬼”了。我那剛平穩一點點的心馬上又掉入了恐慌的漩渦。
前麵多次提到媽媽給我聊這些事情,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那次聊天中媽媽告訴我的。前年奶奶去世後,親朋散盡,家裏就剩下我、爸爸和媽媽,弟弟都去上班去了。那次我和媽媽坐著聊天,我突然問媽媽怕不怕奶奶“回來”,然後媽媽說了好多好多我家住在電影院時經曆的事情,她說經過這麽多,當然不會害怕奶奶“回來”。
那天那對夫妻那天到底碰到了什麽事情呢?
那天爸媽把這對夫妻帶到我和弟弟的房間後,很久才讓這對夫妻平靜下拉。那個丈夫描述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晚那個丈夫去關窗的時候,因為他一直注意著自己老婆和孩子,他手一伸出窗口,一直冰涼的手握在了他的手腕上。他說那種涼意一下子就透到了全身。當時他非常緊張,所以很誇張的叫了起來。但大家過來後,他也不好說什麽,而且看老婆孩子,擔心老婆害怕,所以他說沒說什麽。
等到把燈扯熄後,他很難睡著。他驚恐的瞪著窗子,心想自己不睡覺也要守著老婆孩子。床是靠著牆壁的,他老婆抱著孩子睡在靠牆的一邊。誰知道他老婆也睡不著,他老婆說感覺這房間不舒服,悶得慌,要他把窗戶開條口出來。
因為前麵的事情,他心裏有發毛,但為了老婆孩子,那也得豁出去啊。於是起床去開窗,他老婆欠著身體看他去開窗。兩個人都注意這這扇窗。兩個人都同時看到窗外麵是一張煞白的臉,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煞白的臉……
也許是那位受了莫大冤屈的老太太吧!
我真不知道爸媽那段時間是怎麽熬過來的。不過沒幾天,又有人要搬進來了,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很高興!
還記得我前麵提到過一個叫細毛的人吧。細毛眼睛高度高度近視,走路還得靠棍子探路。但事情就是這麽奇怪,從我開始接觸到電影院開始,他一直為電影院售票,而且從來不會出差錯!因為電影院是不是按照票上的號碼對號入座的,所以買票的隻要是張票就行,細毛也用不著看清楚是哪排哪號。
細毛是個很可憐的人,他媽媽死的早,而爸爸一直癱在床上。在鄉民政的幫助下,討了個流浪到我們那裏的一個外地女的作老婆。不久就有了個健康聰明的兒子,細毛的兒子才四歲,長得真的很討人喜愛,嘴巴又甜。而且人非常的聰明,他下象棋在我們那裏無人能比,可以稱之為“神童”吧。
像這麽一家子,生活的清苦可想而知。他的那個“家”就在我初中邊上,沿著學校的圍牆搭起來的一個茅草屋。那個時候省裏麵正在搞學校達標,校方以前沒說什麽,但為了達標,還是要細毛家拆掉這個“家”。
細毛確實很無奈,最後他還是向我爸開口了,說能否讓他們一家住到電影院後樓。也就那段時間,電影院實行了承包製,爸爸把電影院給承包下來了,陳正伯也找到了其它出路,辭職不幹了,所以舞台一樓被陳正伯占用的那間房就空了出來了。
爸爸問細毛一家過來有沒有擔心,細毛知道爸爸的意思,哪有什麽比生存更重要,他很是高興,當然不會怕了。但一樓多出的一間房也不夠他們一家子住,我和弟弟空出的那間房細毛死活不肯去住,覺得我家要是來個客人的話也沒的地方住,他很客氣的,不願意過多的麻煩我們。最後沒辦法,隻能在二樓再開兩間房出來,一間給他常年不能動的爸爸,一間作廚房。當然,絕對不會用到吊死人的那間房的,都是廚房靠左的房間。而一樓陳正伯那間房子就給他夫妻及兒子擠了(圖)。
這些正逢戲班子事情後麵,其實細毛一家搬過來,人氣增加不少,爸媽當然樂意,我心裏更是高興啊。至少每天三餐回家就不用那麽畏畏縮縮了。
他們搬過來後,電影院確實熱鬧了不少。我也偶爾在房間裏和細毛的兒子下象棋,可就是下不過他,這家夥就是聰明。弟弟平常能玩的人不多,雖然年紀相差大,但說話的人總有了。
還忘記說了,細毛有條狗,年紀比細毛兒子還大,這次也隨著一起搬到了電影院。不過平時放電影的時候會把它轟出去的,電影放完它自己也會回來。
但是這條狗不老實,總是往那間吊死人的地方去,對著裏麵吠,大家看著心裏難免發慌。細毛對我爸說把這條狗處理掉算了,搞得大家不安神。其實我爸也知道細毛是為了不過多的打擾我家,真正誰會這麽狠心呢,爸媽也就說算了,慢慢就習慣了。它那條狗命算是保住了。
小孩和狗,都是傳說中能“那樣”的人。不過用我奶奶的話說,都是“火影子”低。細毛兒子雖然很聰明,畢竟是個四歲的小孩子,就是不聽話,總愛到處亂竄。他又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隻要大人不在,狗到哪兒他就到哪兒,所以他們感情特別好。
當然,“那間”房是肯定鎖死了的,不會讓他們竄到那間房裏去。可“他們”不是靠門能夠擋牢的。
童言無忌啊,細毛兒子一開口,所有大人都膽戰心驚!
舞台離下麵的觀眾席有差不多兩米高,有天我回去吃晚飯,看到細毛兒子站到舞台邊嘴巴裏麵“biu~”,然後“唰”的往下跳,“嘭”的一下摔到地上,然後就說哇哇大哭。一看就知道電視看多了。他媽媽趕緊跑了出來,走到觀眾席下麵,抱著兒子。我也走到舞台邊看這家夥摔傷了沒有。他媽媽狠狠的罵他頑皮。誰知道他指著廚房門口反駁說,“你看那個沒腦袋的人都能從一樓飛上去,從二樓飛下來的。”然後就繼續哭。
頓時我耳朵裏麵“嗡”的一下,感覺聽什麽聲音都很小聲了,又是那種渾身反涼,渾身發軟的老感覺。眼睛不敢看其它地方,又不敢進廚房了,感覺整個五髒六腑都被凍起來了,隻能大口大口的出粗氣,感覺有點暈暈的。
細毛的老婆也傻了似的,渾身發顫,緊緊的抱著兒子,然後死死的盯著我。我想這可能是她聽到那麽多關於電影院的傳說之後的第一次經曆吧,我想要不是為了她兒子,她可能會被這種恐懼嚇暈。
這時候,爸爸媽媽、奶奶和細毛聽到兒子的哭聲都出來了。看到這麽多人一下子圍了過來,我算是能感覺到自己還能呼吸,還能有感覺。而細毛老婆看到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精神一鬆,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大家都關注著孩子,沒有注意到我和細毛老婆那種恐懼的表情。細毛老婆一哭,我媽還以為是她心痛兒子,還趕緊安慰說沒關係的,小孩子都是這麽長大的。
整個這些,也就我和細毛老婆清楚。我不知道細毛老婆有沒有把這些告訴細毛,反正我是把這些恐懼都憋在了心裏。過了一會兒弟弟才回來,我想當時幸虧他不在,要聽到這些,他肯定又不敢進劇院吃飯了。
從此後,細毛家裏再不讓兒子在舞台上亂竄了,要門關在家裏,要麽出去玩。
後來經常回來吃飯的時候都聽到細毛爸爸在樓上房間裏罵人,也不知道罵什麽東西,還拿手使勁的捶床。我媽說細毛爸爸老年癡呆了。現在回過頭來想,也許是嚇傻的。
新的分配
而那條狗總是喜歡到吊死人的房間那邊去吠,最後細毛把它拴到電影院門外,它在外麵依然對著電影院叫個不停,搞得整個晚上都睡不安寧。
細毛覺得這樣對我爸媽裏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一狠心,拿起那根鎖後門的鐵棒對著這條狗就打,想打死它算了。所謂狗急跳牆啊,這條狗為了逃命使勁的掙脫了拴繩,跑掉了。細毛還在後麵對著它說,你要敢再回來,就打死你!
那條狗真的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年。
伴隨著這種一驚一咋的日子,我眼看著就要中考了。在考試前一個星期,全校停課了。這也是傳統,主要是為了大家在考前不要這麽緊張,能充分休息一段時間。而且在家裏能夠撈點“救生圈”(我們班主任的形容,說油漂在菜湯中像一個個的救生圈)。
可我哪能充分休息啊。我政治記不牢,那幾天得惡補,連吃飯也捧著書看。那段時間也沒空去考慮什麽鬼不鬼的了,而且爸媽時刻陪在身邊,很有安全感。考慮到奶奶和弟弟對我學習的影響,而且計劃生育樓靠街邊,天一亮就很吵了,爸媽怕我休息不好,於是要我住到舞台房間裏去。因為那段時間電影院沒有出現過什麽大狀況(至少從我知道的情況來看),升學是大事,我也沒什麽不願意的。實話實說,電影院後樓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安靜的地方。
那種日子可是舒服啊,爹媽陪兩邊,要吃什麽隻要開口就可以了。細毛一家也小心翼翼的,一到白天,細毛就把小家夥弄到外麵去玩,晚上也睡得早。所以基本上他家對我沒有什麽影響。除了二樓細毛他爸爸偶爾喊幾聲,其它都很安靜。
白天在房間看書的時候,透過窗戶往外看看,後麵有一群小孩子在那個臭水溝邊上掉龍蝦,細毛兒子也是其中的一員。小家夥們很認真的,為了不驚跑龍蝦,也都小心翼翼的。龍蝦這種東西就是怪,越是髒兮兮的地方越是繁殖得快,那時候我們那邊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你拿根細繩子伸到水裏麵它就咬。
每天吃晚飯的時候就是細毛兒子勝利回來的時候,昂首挺胸,打個赤腳,拎個塑料袋,裏麵都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龍蝦。
學校規定我們考前一天回校集合,統一到縣城去考試,當然,考試的幾天都住縣城。那天晚上看書看到很晚,都是臨時抱佛腳啊。
很快就到了考前在家的最後一個晚上了,第二天我就要返校了。那天本想睡得稍微遲點起床,可事與願違。讓我這一輩子都記憶猶新的事情出現了!
第二天也就五點鍾不到,天還沒亮,就被一種恐怖的哭聲吵醒了!晚上是和爸爸睡一個床的,爸爸趕緊從床上蹦下來,要開門去看個究竟。我一個人呆在房間有點怕,也趕緊隨著爸爸下床,緊緊的跟著爸爸。
哭聲是從進舞台的門外傳出來的,特別淒慘,也很特別,低沉而又悲傷。
這個時候,細毛一家三口也攙扶著走到了舞台。爸爸先是把舞台的燈打開,媽媽這時也從房間走了出來。
大家都驚恐的看著那扇門,爸爸隨手又抄起了那根鐵棒朝那扇門走去。大家都擠在爸爸身後,等著爸爸開門的刹那。
我驚慌的看著爸爸。爸爸緊咬著牙關,眼神非常憤怒,右手握著鐵棒,左手迅速的把門拉開。大家不由得都後退了一步。
門一打開,大家都呆了!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到過狗哭,狗那種悲痛的眼神能攫住你的心,讓人非常的難受。那一滴一滴的淚水和那一聲一聲淒慘的叫聲,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震撼!
就是細毛家被細毛趕走的那條狗,前腿跪在地上,絕望的眼淚汪汪望著我們,每一次嘴巴的張合都伴隨著低沉而淒涼的哭聲。
細毛的兒子趕緊跑過去抱它,它望了望細毛,看細毛沒有任何動作,才溫馴的舔了舔細毛兒子的手!我們也走到門外看著這令人吃驚的一幕。
對於這一切,大家都很驚訝,可能當時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狗哭,但都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哭。
到我去學校之前也沒看到狗亂叫了,細毛也沒有實現他“再回來要打死它”的承諾。
三天的考試很快就過去了。考的還不錯,所以心情特別好。到家已經是晚飯時間了,直接奔到廚房,看到滿滿的一桌菜,拿起筷子就塞滿一嘴。弟弟竟然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沒有過來搶菜吃。爸媽神色都很嚴肅和緊張,我以為他們擔心我的考試呢。爸媽見我回來也趕緊問我考的怎麽樣,我說考的還不錯,他們看起來就不那麽緊張了,但還是很嚴肅。
這時我看到細毛房間是關著的,也不知道他們在不在,因為心情也不錯,就對著裏麵大聲說,“小家夥,晚上咱們殺幾盤?”
沒有任何反應,我以為他們在二樓。可突然,屋裏麵傳出了細毛他老婆的哭聲,很淒厲,讓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怎麽了?
這個時候弟弟過來在我耳邊輕輕跟我說細毛的兒子吊龍蝦的時候淹死了。頓時我非常詫異,多可愛的小弟弟啊,這麽聰明的孩子!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來。
不過那時候我感受到的不是害怕,我覺得心裏難受,從細毛一家搬到電影院這半年都一來,這個小家夥給了我們很多歡樂,可以說,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他的啊!
那天晚上,奶奶給我講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狗跪地而哭,按老一輩的話說,這是要出人命了啊!可那天大家都沒有在意,當然,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狗哭有什麽先兆。這種說法,在人的潛意識裏麵來說都是“迷信”的,不以為信!
那天上午我走後,細毛的兒子就出門釣龍蝦去了。因為就在後麵那條臭水溝裏,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去釣,大人們都沒說什麽,由他去了。而那條狗就一直跟著他。
很快就到該吃中飯的時候,細毛老婆還沒有看到兒子回來,就在二樓他們廚房窗戶口叫兒子,既沒有看到兒子也沒聽到兒子回答。起先他老婆認為他兒子肯定又和哪幫小家夥去其它地方玩去了,也沒在意。可她發現家裏的狗卻回來了,對著她狂叫,還來咬她的褲子往外拖。
首先她還以為這條狗肯定是想死了,上次被細毛打的逃跑現在還不長記性,於是大聲的嗬斥這條狗,還拿著火鉗嚇狗。但狗理都不理她。她被狗拉到門口,突然他看到兒子站在舞台上,於是她一腳把狗踢開,要她兒子“趕緊死過來吃飯”,但一眨眼,她兒子不見了。在她眼皮地下就這麽消失了。
舞台這麽大,剛才兒子明明站在舞台中央,要跑開也沒這麽快啊,怎麽突然消失了。想到這些她慌神了。想起早上到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心裏越想越不對勁。這條狗還在咬著她褲腳往外拉,她木木地順著狗走,直到狗把她帶到那條臭水溝邊。
小家夥俯身趴在臭水溝裏麵,細毛老婆邊哭喊邊把小家夥撈上來,但小家夥早已經沒氣了。細毛老婆一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細毛聽到老婆的哭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他剛才明明看到兒子站在舞台上的,雖然他眼睛差,但看兒子還是有把握的,他想不會是兒子出問題了的。細毛趕緊叫他兒子的名字,可他沒有聽到他期盼的答複,耳邊傳來的還是他老婆的哭聲……
後來還有人說,細毛兒子嘴裏爬進去了一個龍蝦,弄了很久才弄出來。
我們那裏,死了的小孩是不能進家門的,我爸媽沒管這麽多,要細毛把兒子抱到了舞台上。然後去前麵的農資服務點拿過來兩袋碳銨,開包後倒在了細毛兒子身上——這樣可以防腐爛。而且,我們那裏的風俗是死了小孩不能在家放過夜的,死後就要立即埋掉,還不能用棺木。我爸媽也不管,他知道作父母的心情。細毛的兒子放在舞台上過了一夜,這一夜來了很多的人來看這個可憐的孩子。
當晚,細毛要鎮上花圈店連夜作了一個一米多長的大龍蝦。天一亮,大龍蝦運過來,細毛把兒子的屍體放到龍蝦裏麵,在鎮上各位鄰居的幫助下抬到墳地裏埋掉了。
從細毛兒子被埋掉到我回來,他們夫妻兩個就一直呆在房間沒有出來,不吃不喝。誰都沒有想到過樓上還有位可憐的病人......
小家夥死了後,我和弟弟反而不怎麽怕了。我現在也想分析當時為什麽會這樣,但分析不出來。當然,這種不害怕的感覺維持不了多久。
細毛夫妻兩人都很悲痛。到我回來的第二天中午,我們吃飯叫他們一起吃他們也不出來。我爸媽急了,這樣下去他們還不餓死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爸爸直接到他們房間裏把他們拽了出來。可憐的夫妻兩人也覺得過意不去,勉強坐倒了桌邊吃了點飯。
在大家都很沉默的時候,細毛老婆突然地站起來,很快的速度往外衝。大家都莫明其妙,媽媽趕緊跟了出去,才發現細毛老婆是要去電影院二樓。
這時候,在場的人才想起樓上還有個可憐的老頭!這幾天樓上整個死一般的寂靜,還不知道細毛的爸爸是不是已經“那個”了。
爸爸趕緊攙著細毛往二樓走,還沒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上傳來細毛老婆的驚嚇聲……
我和弟弟兩個在聽到細毛老婆的驚嚇聲後很緊張的走到舞台往上看,但始終不敢上去。
最後聽到我媽媽趕緊喊我爸爸的名字,要我爸爸趕緊過去,說是還有一絲氣。緊接著是樓上一陣忙亂,馬上看到爸爸背著細毛的爸爸出了門,急急忙忙往樓下走。細毛那時候手頭沒抓什麽探路的東西,摸摸嗦嗦才剛摸到門口,就見我爸背著他爸往樓下走,一時竟然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想想也是啊,細毛那時候也就三十歲不到,也就我現在這個年紀了。要是我受了這麽多打擊,我還能很清醒,還能有什麽決斷嗎?
等爸爸背著細毛爸爸下了樓,我才看清細毛爸爸臉上全是幹了的血跡,反正任何反應,還不知道死了沒有。不過媽媽說還有口氣,那證明還是個活人,我和弟弟也就不怎麽怕了,趕緊跟著爸爸往外走了。
媽媽和細毛老婆趕緊跟了上來,媽媽要我和弟弟去其它地方玩去,別跟著了。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情,我和弟弟也就走開了。
細毛的爸爸還是死了。
可能是餓昏了,或者是實在太渴了,細毛的爸爸想拿床邊桌上的水喝,但欠出床的身子一下子就慫拉到了樓麵,腦袋狠狠地砸在了樓麵上,頭上了裂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這種姿勢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反正到發現的時候流出去的血也幹了,傷口嚴重發腐了。到了鄉衛生院,醫生也就輸液輸氧弄到第二天,老頭子就走了。
不知道細毛爸爸是否知道自己的孫子已經先他告別了這個世界,也不知道他是否憎恨這些忘記了他的人。
當大家都在想該怎麽為細毛爸爸辦喪事的時候,鄉民政的頭頭不知從什麽地方得到了這個消息,直接跑到鄉衛生院找細毛了。那個時候我們那邊正要求土葬改火葬,無奈民風難改,除了是需要政府處理的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那邊南山殯儀館一年下來基本沒生意。那個鄉丁過來的目的就是說服細毛火葬其父,作為全鄉表率!
現實的世界、可憐的細毛!細毛也隻能勉強的答應了。
那個時候我和弟弟慶幸細毛爸爸沒有在電影院裏死去,也慶幸喪事不要在電影院來辦啊。
不過這個時候的電影院舞台真算是死氣沉沉了。除了三餐飯,其它時候基本上不去電影院後樓。奶奶也經常和其它老頭老太搓麻將,一日三餐都能在牌友家解決。依然隻有爸媽,繼續堅守。這麽半個月下來就放了一場電影還流產了——沒人看。
而且,細毛夫妻堅決要求搬到樓上去住,廚房位置沒變,他們就住到了以前細毛爸爸住的那個房間。平時也不見他們夫妻下樓,不知道他們在幹些什麽。再過了十來天,細毛夫妻要搬走,說是他們要去細毛老婆家鄉了,不回來了。
但接下來就沒時間去關心電影院了,成績出來,我那分數還上不了縣一中,最後也不知道托了什麽人,交了兩千,屬於自費生編製了。
高一的時候作為自費生非常的自卑,但作為成績還可以。在高一下半期的一個周六,從學校回到電影院,趴在房間裏完成了自己發表的第一篇文章《送禮》。可惜我不是個珍惜自己勞動成果的人,編輯部回寄的報紙我沒多久就弄丟了,想想可惜啊。現在想要看自己當初究竟寫了什麽也看不到了。我連是什麽報社都忘記了~
其實電影院裏麵的故事很多,不過寫多了也怕別人說我杜撰,所以就告一段落吧。其實電影院後樓作為一個公共資源,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後麵來住了一波波的人,都是受不了又都搬走了。
這些人中有我們的親戚,有覬覦電影院這個大禮堂作用的外地奸商或者所謂的“氣功師”,他們無一不是受盡了晦氣和折磨……
還有一位可憐的丈夫,隻要有電影,他都準時出現,看完電影還要去墳場看他死去的妻子,在墳場給他妻子講他看的電影……
還有就是我和弟弟為了找廢鐵買,把電影院翻了個遍。在金錢麵前,欲望是能夠戰勝鬼神的,第一次敢上二樓尋鐵;而弟弟的“貪婪”讓他有能夠遇到“他們”,而我也差點把電影院的舞台鎮鐵給挖掉……
奶奶把自己的壽衣拿出來晾曬,引起了怎麽一場家庭的爭鬥……
高二時候,一鄉丁把電影院承包給人搞歌舞廳,我家差點被趕出來,但種種怪事也出盡,最後是承包人嚇跑,電影院又留名……
中石油的石油探測儀深埋在電影院樹林邊一個地方十多年,挖出來的東西也是令人稱怪,電影院的地下其實還有滲人的秘密……
96年大水,潰院,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多少無家可歸的災民被安排到電影院,各種各樣對死散親人的祭祀讓整個電影院更加的恐怖,而弟弟對這些的發怒讓自己大病一場……
這些都不說了,不說了,事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