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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的哭聲--你知道凶手是誰嗎

(2007-03-19 13:11:17) 下一個

  聽說學校裏有一個女生跳樓自殺了,白暮然匆匆地趕回學校。屍體是從學校的青湖裏打撈上來的,那棟女生宿舍樓就建在青湖的旁邊。青湖的周圍被拉了警戒線,很多同學都圍著看熱鬧,當然還少不了各個媒體的記者。
  白暮然看到梁嵐也在,用力將她從人群裏拉了出來。
  “出了什麽事?誰死了?”白暮然問道。
  梁嵐笑著說:“你對這事挺感興趣的嘛,我的大偵探。”
  “別這樣說,怪不好意思的。”白暮然撓了撓頭,正色道:“快點告訴我。”
  梁嵐往身後看了看,小聲地說:“你在尋寶那個案件裏的突出表現,現在可是刑偵專業學生津津樂道的呢,你的追隨者不少,以後出門要帶墨鏡了,哈哈。”
  “你不告訴我我可就問別人去了。”白暮然雖然是個慢性子,但對別人的慢性子還是忍受不了。
  “算了算了,我告訴你啦。跳樓的那個女生叫夏雲,好像是從6號樓的15層跳下來的。”梁嵐指了指青湖旁邊的那棟宿舍樓,接著說:“啪的一下掉這湖裏了。據說是昨天晚上一兩點的時候跳下來的,竟然沒有人發現。剛才聽這些圍觀的人講說確實昨天夜裏聽到一記大的響聲。今天早上有人跑到青湖這裏來讀英語,發現了夏雲的屍體,接著就報了警。”
  白暮然抬頭看了看那棟宿舍樓,說道:“屍檢報告出來了沒?”
  梁嵐把手一攤說:“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這可是可靠的小道消息。”
  “說吧說吧,幾輩子沒吃東西似的。”
  “我一個朋友在醫院工作,屍檢剛好就是他做的。我打電話問了他,據他說死者肺部有很多水,身體上有與硬物碰撞的傷痕,而且好像在跳樓之前還吃了少量的安眠藥。初步斷定是自殺。”
  白暮然目測了宿舍樓到青湖的距離,如果是跳樓,這確實在可靠的範圍之內。青湖的水並不深,從15樓跳下來身體肯定會撞擊湖底的石頭。
  “還有一個更勁爆的消息。”梁嵐小聲的說,“死者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白暮然低著頭,用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弧度。他說:“你覺得是自殺嗎?”
  “不是自殺是什麽?”梁嵐說道,“她是我們的學妹,好像過幾天就要統一體檢,估計她是怕被查出來自己懷孕丟臉,一想不開就跳樓了唄。”
  “孩子是誰的?”白暮然皺了皺眉頭。
  “你也太八卦了吧。”梁嵐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警察把警戒線給撤了,記者和學生也慢慢散開,青湖恢複了往日的秩序。白暮然站在屍體被打撈上來的地方,他懷疑自己是多慮了。
  “有什麽問題嗎?”梁嵐走到蘇暮然的後麵,說道:“剛才我那個朋友打電話過來,警局已經定性夏雲為自殺了。”
  “我隻是在想如果她真的要自殺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多吃一點安眠藥,何必還要跳樓,多此一舉。”白暮然說出了自己的疑問。緊接著他又說:“其實也說不清,我還真不知道一個人自殺的時候心裏會想什麽。”
  “隻是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太可憐了。”梁嵐歎息道。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白暮然若有所思,說道,“你去打聽一下夏雲的男朋友是誰。”
  梁嵐嬉笑道:“這個我在行,記得請我吃飯就行。”


  白暮然躺在宿舍的床上,他的腦海裏閃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一個女子爬上窗台,然後直直地墜落,掉進下麵的湖水中。各種姿勢,各個角度,那些畫麵在白暮然的腦海裏不停的輪換。這本來是一起再平常不過的自殺案了,白暮然的頭開始有些暈暈沉沉的。
  “暮然,電話。”宿舍的同學朝白暮然喊道。“白天打過兩次找你的,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你都快成大明星了。”
  白暮然趕緊爬起來接電話,不好意思地朝同學笑了笑。
  “你好。”
  “你好,你是白暮然嗎?”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是的,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麽事嗎?”白暮然對於這種陌生電話有些膽怯,也不知道說什麽。
  “我叫清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一下,關於夏雲跳樓的事情。”
  白暮然突然來了精神,說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見麵談吧,現在怎麽樣?”
  “現在……”清秋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有點太晚了吧,我不太方便。”
  白暮然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這個時候叫一個女孩子出來確實不怎麽方便。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想越快越好。”白暮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
“明天早上吧,我們在青湖見麵。”
  他們互留了手機號碼,然後才掛了電話。白暮然重新躺到床上的時候有些開心。對於一個案情來說,線索無疑是最重要的。白暮然想他的猜測也許沒錯,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
  第二天早上白暮然很早就坐在青湖旁邊的亭子裏,他給清秋發短信,說自己已經到了。清秋回短信說自己馬上下來。過兩分鍾白暮然就看到一個女生朝他揮手,小跑著過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白暮然有些傻眼。
  “我們宿舍的女生都知道你呢,她們還有你的照片。”清秋的樣子有點花癡。
  白暮然尷尬地笑了一下,他指著6號樓說:“你也住在這個樓上?”
  清秋點了點頭,說道:“我住在夏雲的隔壁宿舍,不過不是跟她們一個班的。”
  “坐下來說吧。”白暮然把身子移到一邊,似乎還有些羞澀。
  “我說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清秋一本正經地說,“其實說起來有些迷信。”
  “你說吧,我聽著呢。”白暮然低著頭,他的眼睛盯著湖麵。
  清秋想了想才慢慢地說道:“昨天淩晨,我睡在靠窗的床位,感覺到有些冷,所以我起來關窗戶。我聽到夏雲住的那個宿舍有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當時我也沒有感覺害怕。第二天上午我才知道有人跳樓了。後來還聽別人說,跳樓的那個女生叫夏雲,據說她還有兩個月的身孕。她死了,那個沒有成型的孩子也就死了。這樣想想那個嬰兒的哭聲還真是有些讓我害怕。”
  “你出來關窗戶大概是淩晨什麽時候?”白暮然聽完以後心裏也不禁一驚。
  “應該有淩晨四五點了吧,我感覺。”清秋深吸了口氣說:“不過我也不確定。”
  如果是四五點的話,按照屍檢報告,夏雲已經跳樓了。可是嬰兒的哭聲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呢?這兩者之間在科學上沒有必然的聯係。
  “你怎麽想到把這個告訴我?”白暮然有些不解。
  “因為,因為我也聽過你的故事。”清秋的臉有些微微的紅了,補充道,“而且我聽別人說如果一個人是冤死的話,她的鬼魂就會留在這個世界上一段時間。那個沒有出世的小孩最冤了。”
  白暮然打了個冷顫。“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
  “可是我真的聽到嬰兒的哭聲了,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清秋有些失望。
  “不是這樣的。”白暮然連忙辯解,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嬰兒的哭聲未必就是鬼魂。”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能查出個其他的原因來一定要告訴我啊!”清秋朝白暮然笑了笑。
  “一定的。”




  清秋提供的線索並沒有決定性的意義,白暮然還是很迷茫。他給梁嵐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關於夏雲男朋友的信息。
  “麻煩死了。”梁嵐抱怨道,“本來我以為問她宿舍的其他三個女生就能知道,可是那三個人死活不配合,她們好像和夏雲並不那麽要好。後來我跑到她們班上,問了一個和夏雲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才知道一些夏雲男朋友的情況。”
  “說說看。”
  “她的男朋友叫林明,和她是高中同學,兩個人關係一直比較好。後來考大學兩個人考到不同的地方,雖然還是男女朋友,但比較少能見麵了。林明坐火車到這裏大概都要七八個小時。”梁嵐嘰裏呱啦說了一通。
  白暮然想了想說:“知道林明的電話嗎?夏雲死了他好像沒有出現。”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再幫你打聽吧,真是麻煩。”說完梁嵐又補充了一句,“不要忘了請我吃飯啊!”
  正要掛電話,白暮然突然又想到了什麽,連忙說:“等等,你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說吧。”梁嵐雖然嘴上不耐煩,但是心底裏還是願意幫忙的,誰叫她和他跟死黨一樣呢。
  “我準備請你吃飯。”白暮然笑著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幫我把夏雲的三個舍友一塊叫來,我一並請了。”
  梁嵐用鄙夷的語氣說道:“我看你純粹是吃飽了撐著,你要是這麽有錢請我吃四頓多好啊,真是。”
  “你想變成豬嗎?”白暮然說道,“約好了給我打個電話確定一下時間和地點,以後有時間我再單請你一頓。”


梁嵐的交際能力還真是有一套,很快就幫白暮然敲定了時間。她讓白暮然在飯店等著,過一會兒自己和其他三個女生一塊過去。
  白暮然坐在飯店的一角,除了案件什麽事他都不想湊熱鬧。他在想如何得到一些最有效的信息。梁嵐帶著三個女生進來的時候白暮然很紳士地站了起來,然後微笑著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走在最前麵的女生臉色有些變了,她對梁嵐說:“你不是說有三個男生想跟我們宿舍聯誼嗎,怎麽才一個人,還是白暮然。”
  梁嵐對白暮然使眼色,讓他幫忙圓謊。
  “那個,那個其他兩個男生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我是代表。”白暮然臉上嬉笑著,心裏暗想著出名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梁嵐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身份,她指著剛才說話的那個女生說,“這是李欣。後麵兩個,她叫胡曉鑫,那個叫劉苑。”
  五個人雖然見麵的時候有些尷尬,但還是很快坐了下來。
  梁嵐嘴皮子利索,東拉西扯一下子就把氣氛給帶動起來了。但那三個女生說話的時候依然有分有寸,彬彬有禮的樣子。
  白暮然有些著急,梁嵐完全沒有把她們帶入到正題。他心裏一急,嘴裏蹦出一句:“你們晚上在宿舍有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
  三個女生突然都不說話了,整個飯桌鴉雀無聲。
  “沒有。”李欣遲疑之後做出了回應。她說:“我一進門看到你就知道你要問我們關於夏雲跳樓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我們在警察局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們不想再說了。”
  胡曉鑫和劉苑互相看了看對方,沒有說話。
  “聽說你們和夏雲的關係不怎麽好?”白暮然盯著劉苑,他看得出來劉苑是這三個人裏麵最膽小的,因為剛才他說到嬰兒哭聲的時候劉苑的身體在發抖。
  還是李欣搶先回答了,她說:“夏雲這個人平時就有些虛榮,又愛炫耀,不可一世。所以我們三個人和她關係不怎麽親近。這種人你也親近不起來,她老覺得你比她低一等一樣。”
  “不過我們沒仇。”劉苑補充道。
  白暮然繼續問道:“夏雲跳樓那天晚上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她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她好像還吃了一些安眠藥。”
  胡曉鑫抬起頭說:“她本來就不怎麽和我們說話,那天晚上她從外麵回來後就躺在床上睡覺。誰知道她淩晨的時候會爬起來跳樓。我們三個人睡得很死,連她什麽時候起床的都不知道。”
  “她懷孕的事情你們之前知道嗎?”梁嵐幫白暮然問了一句。
  三個女生同時搖了搖頭。
  整個飯局最後有些不歡而散,但白暮然還是成功地要到了三個女生的手機號碼。他需要在以後單獨找劉苑談談,也許她是個突破口。




  第二天上午學校炸開了鍋,警察再一次光臨。青湖的四周圍滿了學生,警察們拿著真槍在那裏維持秩序。白暮然收到梁嵐的短信後立即趕到了現場。這次跳樓自殺的是劉苑。白暮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吃飯,心裏不寒而栗。
  經過法醫鑒定,劉苑跳樓的時間依然是淩晨一兩點之間,惟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劉苑死前沒有吃安眠藥。
  “這到底是怎麽了,這個世界瘋了嗎?”梁嵐看到白暮然低聲地說了一句。
  白暮然歎了口氣說:“看來這件事情真的不簡單了,沒這麽巧合的事情吧。”
  “你懷疑是胡曉鑫還有李欣兩個人做的?”梁嵐張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白暮然仰頭看著6號樓,他說:“也許這兩個人都不是從窗戶跳下來的,她們可以被人從天台扔下來,如果她們和人約在天台的話。當然這件事有很多種可能,並不一定和其他兩個人有什麽關係。”
  “對了,你讓我查夏雲的男朋友林明的電話我已經問到了,你要電話號碼幹什麽?”梁嵐心裏有些發麻。
  白暮然笑著說:“我要打電話找他聊聊,也許他還不知道夏雲已經死了。”
  這件事情引起了學校的高度重視,決定對學生加強心理素質教育。整個6號樓更是人心惶惶,出門進門都是談論跳樓女生的事情。
  白暮然回到宿舍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短信,是清秋發給他的。清秋說自己又聽到嬰兒的哭聲了,昨天晚上她特意站在陽台上等著,到了十二點時候隔壁的宿舍就響起了嬰兒的哭聲。白暮然回短信問清秋有沒有看到劉苑跳樓?清秋說沒有,當時聽到嬰兒哭聲以後她特別害怕,連忙跑到床上捂著被子睡覺去了。

事情總是到最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白暮然給林明打了電話,他說自己是夏雲的同學。林明遲疑著沒有說話。白暮然又說:“你知道夏雲跳樓死了嗎?”林明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突然放聲的哭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你說夏雲死了?”
  “已經有幾天了,難道沒有人通知你嗎?”
  “沒有。”林明哽咽著說,“我馬上就過去,她不可能是自殺的。”
  白暮然聽到林明說要過來,這雖然對案情有很大的幫助,但他心裏也不是滋味。畢竟別人是痛苦的,在這個時候開心有些不近情理。
  6號樓突然鬧得沸沸揚揚,嬰兒的哭聲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大家都說那是夏雲肚子裏孩子的冤魂,他哭的時候張著血盆大口,隨時會要了別人的性命。幾百名學生的恐慌讓學校突然不知所措。有的校領導提議讓6號樓所有的女生提前搬到新宿舍樓去,這遭到了另一些校領導的反對。這樣做無疑就是對迷信的妥協,而科學和迷信是對立的。
  梁嵐找到白暮然,她有些膽怯地說:“我們還是別查下去了。”
  “為什麽?”白暮然低著頭。
  “你沒聽到6號樓那邊的女生說嗎,我們還是不要跟這件事情扯上關係的好,免得鬼上身。一個沒有成型的小鬼,黑糊糊的一團,嚇死人了。”梁嵐邊說邊按住了胸口。
  白暮然鎖緊了眉頭說道:“這樣的事情你也信,虧你還是學刑偵的呢!”
  “可是你給我解釋一下嬰兒的哭聲是怎麽回事啊?”梁嵐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專業,太費腦子了。
  白暮然歎了口氣說:“我是個男生,不能到女生宿舍過夜,否則我還真想聽聽這嬰兒是怎麽哭的。”
  梁嵐看著白暮然盯著自己,連忙擺手說:“你膽子大可以別拉著我啊,這件事我可不讓步,別想讓我去幫你聽鬼哭。”
  “請你吃飯?”白暮然誘惑道。
  梁嵐還是搖頭:“請我吃鮑魚龍蝦我也不敢,你還是找別人吧。”
  白暮然突然想到了清秋,看來隻有靠她了。




  白暮然給了清秋一個可以錄音的MP3,讓她快到午夜的時候掛在窗戶上,打開錄音,希望能借這個方法親自聽到那個嬰兒的哭聲。
  在這件事情還沒有完成之前,胡曉鑫又遇到了災難。
  青湖似乎有著無窮的吸引力,誘惑著一個又一個的人置身其中。胡曉鑫的屍體也是被發現在青湖裏麵,她與前麵兩個有不同之處,那就是她的肺裏並沒有充水。但是她的身體上依然有與硬物碰撞的傷痕。
  “會不會是胡曉鑫被人殺死以後才扔到青湖裏的,而且是從6號樓的高處扔下來。”白暮然想著還是有些疑問。如果人從高處落下直接撞擊到湖底的石頭,立即死亡並沒有呼吸,肺部也可以是沒有充水的。這件事情有著太多的可能,僅僅依靠這些還不能斷定胡曉鑫是自己跳樓死的還是被人殺死再拋屍。
  胡曉鑫的死徹底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們開始調查整件事情的起因。李欣成了重要的嫌疑犯,因為1504宿舍惟一一個存活的就是她了。


警察從1504宿舍收拾出了胡曉鑫的遺物,其中有她使用的手機。李欣被叫去問訊的時候她給出了一個非常有利於自己的證據。自從劉苑死後學校就在6號宿舍樓使用了進出登記製度,而在登記表上可以看到,胡曉鑫那天晚上十點鍾出門了一趟,之後沒有再進宿舍。也就是說胡曉鑫是死在宿舍外。凶手為了隱瞞真相,故意在胡曉鑫的身上敲打出傷痕,然後扔到青湖,給別人一種胡曉鑫是跳樓自殺的假象。隻是他沒有想到宿舍會有這樣的登記製度。
  警察隨後查看了胡曉鑫手機的通話記錄,然後逐個排除。梁嵐也被叫去問訊,因為她幾天前為了白暮然曾跟胡曉鑫在手機裏通過話。梁嵐叫來白暮然為自己做證,說明她是為了他聯誼才和胡曉鑫聯係的。白暮然做完證後並沒有立即離去,他在警察前麵多停留了一下,順便記住了下麵要問訊的幾個人。他看到了一個名字:林明。那是夏雲的男朋友。
  晚上的時候清秋給白暮然打電話,說要把MP3還給他,裏麵有嬰兒的哭聲。白暮然拿到MP3說了句謝謝就離開了,他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MP3裏的聲音很小,也不太清楚,但非常像是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MP3錄了三個小時,裏麵並沒有胡曉鑫爬上窗戶跳樓的聲音。樓管的記錄是真實的。
  白暮然一直聽MP3到晚上十點多,其中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白暮然不敢隨便跳過,生怕錯過什麽有用的聲音,這樣聽著白暮然有些昏昏欲睡。
  梁嵐的短信吵醒了白暮然。她得到最新消息,李欣要求學校給她換宿舍,那個宿舍她住不下去了。
  這個理由好像不太充分。白暮然回短信說。
  梁嵐發了一個笑臉,說,即使這個理由不充分,學校也不敢怠慢啊,總不能拿李欣的生命做賭注吧,好像明天就要給她調宿舍了。
  白暮然發著短信睡著了,這些天的事讓他有些著急,但案子還得慢慢的來。




  警察對所有人的盤查並沒有取得什麽進展。這是白暮然從梁嵐那裏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說夏雲的男朋友林明也順利過關了。
  白暮然又給林明打了個電話,說想見他一麵。林明同意了。他們兩人選擇在學校的小炒部見麵。
  “你不是夏雲的同學。”林明先聲奪人,他說:“你是刑偵專業的學生,聽說你最近春風得意。”
  “你的消息挺靈通的啊。”白暮然給林明倒了杯茶,說道:“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前天晚上八點的火車,昨天淩晨三點才到。”林明歎了口氣說,“幸虧我的火車票還留著,胡曉鑫死的時候我還在火車上,要不在警察麵前我真是說不清了。”
  白暮然聳了聳肩,說道:“證據當然是最重要的。你在火車上給胡曉鑫打了電話?”
  林明點了點頭,笑道:“要不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夏雲的同學,而是刑偵科的學生呢。”
  “你好像現在並不傷心了。”白暮然用手撐著額頭,淡淡地說道,“你和胡曉鑫很熟嗎?”
  林明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道:“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問訊犯人一樣,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
  “當然,你可以不回答。”白暮然吸了口氣。
  緊張的氣氛突然就膨脹起來。白暮然開始慢慢地吃飯,細嚼慢咽,他在熬時間。林明歎了口氣說:“你要問什麽就問吧,我沒什麽好隱瞞的。”
  “你和胡曉鑫怎麽認識的?”白暮然並不客氣。他知道林明這樣做是為了配合他調查,畢竟夏雲是他的女朋友。
  “通過夏雲認識的。大學開學以後我來過這個學校幾次,還請了夏雲宿舍的同學吃飯,也就是其他三個人。現在隻剩下李欣了。我在火車上打電話給胡曉鑫是因為我想知道這邊的具體情況,她說她要去接我。我說不用了,太晚不安全。那個時候她對我說她已經從宿舍出來了。最後在我的勸說下她放棄去接我。”林明拿出一根煙出來,點燃了。
  “她們和夏雲的關係好嗎?”關於這個問題白暮然想聽聽更多人的意見。
  “不怎麽好。”林明若有所思的說,“夏雲平時為人有點傲,所以她們不是特別好。但是她們在一起時還是裝得很好的樣子,誰都沒有必要和一個與自己沒有利益衝突的人過不去。”
  “你知道夏雲懷孕了嗎,孩子是不是你的?”
  林明猛吸了一口煙,吐出來,在眼前縈繞。他說:“我也是前天晚上聽胡曉鑫說的,之前我並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不敢確定,但出於對夏雲的尊重,我承認。”
  “現在6號樓在鬧鬼你知道嗎,一個嬰兒常常在午夜的時候哭,斷斷續續的哭。”
  林明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也許那個孩子不甘心吧。”
  “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去?”白暮然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


林明看向窗外,說道:“可能會呆上幾天吧,去看看我和夏雲以前玩的地方,算是最後的紀念了。”
  他們兩人吃完飯就分開了,白暮然對自己了解的這些又有了重新的認識,但他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林明。
  除了嬰兒的哭聲,還有一個讓白暮然費解的問題就是他最初想到的,夏雲如果真的是自殺的,那她為什麽要選擇安眠藥和跳樓兩種方式呢?
  白暮然把梁嵐叫了出來,他仔細地將這一切講給梁嵐聽,希望她從一個女性的角度上考慮夏雲的心態。
  梁嵐聽得有些雲裏霧裏,隻說了一句:“要找個理由還不簡單,夏雲先是想吃安眠藥好好的睡一覺,可是心裏煩,安眠藥不管用,一激動就跳樓了。”
  沒想到白暮然竟然說:“這樣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暮然和梁嵐經過校醫院的時候看到學生排成長龍,他們在等待體檢。白暮然突然轉頭問梁嵐說:“你說一個宿舍的女生會有什麽樣的利益衝突?”
  “那可多了,占衣櫃,誰睡覺打鼾,輪流值日,這中間都可以產生利益衝突。”梁嵐嬉笑著說。
  白暮然問道:“還有沒有其他比較重要的?”
  “我想想啊。”梁嵐嘴裏嘀嘀咕咕好一會才說,“我們學校每年都有優秀宿舍的評比,就是這個宿舍的所有成員各方麵都很優秀,互相促進。隻要評上優秀宿舍,將來保送本校研究生的時候,這個宿舍的所有成員都可以在平均成績上加一分。”
  “一分有什麽用?”白暮然抬起了頭。
  “你真是氣死我了。”梁嵐直跺腳,說道:“你除了研究案情其他時候基本上就是個死腦子,一分可是能把很多人扔到後麵的。”
  白暮然傻傻地笑,他說:“那你說如果校醫院查出夏雲懷孕的話是不是她們宿舍就肯定評不上優秀宿舍了?”
  梁嵐點了點頭說:“應該是這樣的,你個死腦筋,一點都不開竅。”
  說著說著梁嵐的臉都有些紅了。白暮然把頭轉到另一邊,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兩個人默默地分開。到了宿舍同學讓白暮然交教材費,白暮然開玩笑著說:“最近老有女孩讓我請她吃飯,都快窮死了。”
  “如果有女孩讓我請她吃飯我就樂死了。”舍友說道。
  “你腦子有病吧。”白暮然鄙夷地說。
  舍友吃驚地看著白暮然,說道:“你小子肯定是追的人太多了,所以不屑這些。”
  “這兩個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女孩讓你請她吃飯就是暗示你可以約會她,這還不知道,怎麽在我們專業混的。”舍友取笑道。
  白暮然呆在那裏,怪不得梁嵐對他那麽好,今天還說他是死腦筋。白暮然想了想,給梁嵐發了個短信:等這個案子完了我請你吃飯,就請你一個人。
  梁嵐立刻回了一條短信:那我一定盡力助你結案。
  到了下午梁嵐打電話給白暮然讓他下來一趟,說是有驚喜。原來梁嵐認識處理這個案件的一個警察,他也聽說過白暮然,準備破例以查案為由帶白暮然去一趟1504宿舍。
  李欣不在宿舍。白暮然並不敢大肆搜查,隻是隨便地看了看。其他三個床位的東西已經基本撤走了,隻有李欣的床上還四方地疊著被子,書架上整齊地放著書。李欣的日記本就放在書架的最左端,上了一把小鎖。白暮然沒有拿,這是別人的隱私。
  梁嵐跟在白暮然的後麵,她不知道白暮然盯著地上看什麽。白暮然彎下腰去,他從牆角邊抽出一根醫用的小皮管來。小皮管的尾部是個皮囊,用來吸水的。
  “打電話給你那個醫院的朋友,我想問他點事情。”白暮然突然回頭對梁嵐說。
  梁嵐連忙撥通了電話。
  “你有什麽要問的?”那人聽說是梁嵐的朋友,說話很客氣。
  白暮然說道:“你拋去自己的推斷和解釋,夏雲和劉苑的屍體有沒有特別的地方,我是說鼻子。”
  那人想了想說:“她們的鼻子裏好像都有一點淤血。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
  “謝謝,我知道了。”白暮然打斷了醫生的話,他已經得到了一些重要的訊息。
  警察將白暮然帶離了6號樓,不過他還是沒有找到嬰兒哭聲的緣由。




  正當白暮然的思路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梁嵐打電話過來說自己看到了李欣和林明在一起。白暮然掛斷電話就趕了過去。正好李欣和林明進一個餐廳去吃飯了,梁嵐在外麵等著。
  “你不要命了啊,怎麽不說一聲就來跟蹤。”白暮然心裏著急。
  梁嵐有些委屈地說:“我不是想讓你早點破案嗎?”
  白暮然不說話了。梁嵐緊接著小聲地說:“我懷疑他們倆有奸情。整個案件是這樣的,林明通過夏雲認識李欣,然後他發現自己更愛李欣,所以兩個人就聯手殺了夏雲,這下估計在慶功呢。”
  “那劉苑和胡曉鑫是怎麽死的?”白暮然看著梁嵐笑了笑。
  梁嵐低著頭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你還下定論。”白暮然笑著直搖頭。
  他們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李欣和林明才出來。兩人在餐廳門口說了幾句什麽就分開了,朝不同的方向走。梁嵐看著白暮然說:“現在怎麽辦?”
  “分頭行動,你跟李欣,我跟林明。”白暮然說完身子就靠到了一邊,免得被林明看見。
  梁嵐跟著李欣走,她好像是要回學校。白暮然悄悄地走在林明的後麵。林明上了一輛出租車,白暮然也搭了一輛出租車跟上。
  車一直走到長途汽車站。林明走進汽車站的大廳,然後站到一個售票窗口排隊。白暮然隻好在外麵等著。過一會林明拿著車票走了出來,緊接著拿出了手機。白暮然正要跟上去,突然自己的手機響了,是林明打給他的。
  白暮然趕緊走到一個偏避的地方接電話。
  “是白暮然吧,我是林明啊。”
  “嗯,我是。”白暮然用手捂著嘴巴,以免汽車站的廣播聲音混進來。
  “我準備回去了,今天晚上11點的汽車。謝謝你告訴我夏雲的事情。有時間你去我們學校,我請你玩。”林明說話的聲音很平淡。
  “不客氣,你一路順風。”
  白暮然一掛電話就跑了回去,林明已經不見了,估計打車走的。好不容易跟個人竟然跟丟了,白暮然失望地回到了學校。
  給梁嵐打電話,梁嵐也把人跟丟了。
  “她回到學校以後就直接去了6號女生宿舍樓,現在樓管好嚴的,不是6號樓的女生不讓進去,我就隻好打道回府了。”
  “你不會在宿舍樓外等著嗎?”白暮然皺緊了眉頭。
  “可是你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來啊。”梁嵐感覺自己有些冤枉,差點要哭了:“難道她在宿舍裏睡覺我也要在外麵站著嗎?”
  “算了算了。”白暮然拍了拍梁嵐的肩膀說,“我又沒怪你。”
  這個動作讓梁嵐縮了一下身子,她突然抓住了白暮然的手。白暮然不說話,他也不是個傻子。兩人就這麽牽著手往前走,一直走到梁嵐的宿舍樓下。
  “你上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隨時通知我。”白暮然朝梁嵐笑了笑。
  梁嵐的臉有些紅,說道:“嗯,我知道了,你隻知道關心你的案情。”
  白暮然嗬嗬笑了一聲,說道:“你好好休息,這兩天太累了,我代表黨和人民感謝你。”
  梁嵐笑著走進了宿舍。
  白暮然總感覺這件事情有很多蹊蹺之處,甚至他有預感李欣也會出事。隻是他找不到那個幕後凶手,還有那個關於嬰兒哭聲的問題。
  午夜,一個嬰兒的哭聲確實令人戰栗。1504宿舍的人挨個的死去,會不會真的和這嬰兒的哭聲聯係著。白暮然還是沒有答案。





  青湖出了第四條人命。李欣被發現死在青湖之中,她的死因和胡曉鑫基本是一樣的。在樓管的登記裏李欣昨天晚上10點多鍾的時候出了6號宿舍樓,之後沒有回來。她是淩晨一二點之間死的。
  各方麵的壓力突然一下都壓到了校方身上。學校裏竟然有人提議將青湖填平了,隻是這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警察也派出了最優秀的人才來督促案件的偵破。他們在李欣的口袋裏找到了她的手機,可是手機已經因為進水壞了,即使修好了通話記錄的數據也丟失了。警方隻有通過通訊公司打印出李欣的話費單,找到了最近聯係的一些人進行排查。林明也列在其中。
  此時的林明已經回到了自己讀書的城市。為了配合調查,林明被重新叫了回來。不過很快他就被排除了,因為他出示了一張汽車票。李欣死的時候那趟汽車正飛馳在高速公路上。
  白暮然聽說林明回來了主動請他吃飯。
  他們就這樣對麵坐著,白暮然低著頭,盡管他知道這樣並不禮貌。
  “你很幸運,每次都能找到不在場的證據。”白暮然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夏雲比你們低一級,她也是學刑事偵察的,我看過她的一些關於法律方麵的書籍。不在場證明對於一個人的清白來說很重要。如果別人死的時候你在現場,那真是很難洗清了。”林明說話的時候盯著白暮然的眼睛。
  白暮然歎了口氣說:“你知道孕婦吃安眠藥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嗎?”
  “你說什麽?”林明握緊了茶杯,說道:“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麽?”
  “夏雲在跳樓之前吃了少量的安眠藥,我假設她在之前是沒想過要自殺的,那做為一個母親她是不是會在乎自己的孩子,她應該知道安眠藥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這樣一來就有些說不通了。”白暮然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林明想了一會才說:“這都是你自己認為的,事情的真實情況未必是這樣,而且你這樣說的目的在哪裏?”
  “我的意思是夏雲跳樓之前吃的安眠藥是別人給她吃的,她不知情。”
  “反正不是我。”林明急忙辯解:“那個時候我還在學校呢,不可能隔了五六百公裏給她吃安眠藥吧。”
  “我沒說是你啊!”白暮然笑了笑,“你這次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可能明天吧。”
  “坐火車還是坐汽車?”白暮然這次抬起了頭。
  林明遲疑了一下說:“還沒定呢。”
  白暮然離開林明之後直接回了宿舍,他發現了另一個誤區。打開電腦白暮然查了一下林明從他所在的城市到這個城市的交通情況。
  來的火車是晚上8點發車,淩晨3點到,而汽車則是下午2點發車,晚上9點多就到了。
  回的火車是淩晨3點發車,上午11點到,而汽車是晚上11點發車,淩晨8點到。
  林明提供的不在場證明是兩張車票,說明他來的時候是坐的火車,回的時候是坐的汽車,這剛好和案發時間錯開了。可是如果林明來的時候是坐汽車,而回去坐的是火車,在案發時間林明都在這個城市裏。
  而這一切林明隻需要來回都買兩份車票而已,一份用來坐車,一份用來作證。
  雖然這是推斷,但至少證明了林明的不在場證明沒有絕對的說服力。白暮然把這些反映給了查案的警察。林明接到通知暫時不能離開這個城市,隨時等待問訊。


  警察調出了四個死者和林明的檔案。他們發現了一個事實。林明在高中是個轉學生,他高一的時候和李欣同一個班級,後來高二林明轉到了夏雲所讀的高中,認識了夏雲。也就是說林明是先認識李欣的,然後才認識夏雲。這個事情林明並沒有說明,他隻說其他三個人是他通過夏雲認識的。他撒了謊。
  梁嵐將從警察局得來的消息告訴了白暮然,這給了白暮然很大的幫助。
  “看來事情已經慢慢明了了。”白暮然對梁嵐說,“隻要再解決幾個小疑點和嬰兒的哭聲來源就可以結案了。”

“凶手是誰?”梁嵐迫不及待地問道。
  白暮然神秘的笑了笑:“也許所有的人都是凶手。”
  因為查案白暮然和別人聯係得特別頻繁,他的手機很快就沒有話費了。白暮然去營業廳去交話費,營業員問白暮然打印通話記錄嗎?白暮然愣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拿著足有一米長的電話單子白暮然有些發呆,這都是人民幣啊!白暮然並沒有細細地看,他找到了自己和林明的通話記錄。這個時候他發現了自己推斷上的一個錯誤。
  他第一次給林明打電話的時候林明說自己不知道夏雲已經死了,而且他說他在學校。而電話單上顯示的通話記錄卻是林明當時不在自己的城市,他們之間的通話是漫遊。
  夏雲死的時候林明說不定已經在這個城市了。胡曉鑫死的那天晚上林明沒有坐火車也沒有坐汽車,他本來就在這個城市裏。為了顯示出不在場,林明從汽車站和火車站各拿的一張廢票來為自己辯護。
  李欣死的時候林明才回去,他利用了汽車和火車之間的時間誤差。白暮然跟丟林明那天其實是林明直接從汽車站打車去了火車站。這當然是白暮然後來才知道的。
  警察將林明拘留了起來。
  鑒於白暮然對這件事情表現出來的濃厚興趣和在一些關鍵點上的貢獻,警察破例讓白暮然一起參加對林明的問訊。
  林明看到白暮然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青紫,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發抖。
  “你真是無處不在啊!”林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白暮然微微一笑,說道:“我隻是碰巧比較多事而已。”
  他們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最後林明竟然低下頭來,說道:“我承認人是我殺的。”
  “有些人不是你殺的。”白暮然淡淡地說,“你不需要為別人開脫責任。”



十一
  林明開始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和李欣先認識,我們以前是同班同學,後來我轉學之後就沒有聯係了。我跟夏雲一直關係很好,我指的是男女朋友關係。”
  “我第一次來這裏看夏雲的時候請她們宿舍的同學吃飯,我和李欣第一眼都認出了對方,隻是鑒於當時的情況並沒有說出來。我是想著夏雲如果知道我和李欣認識多半會吃醋,所以什麽也沒有說。後來我回去了,李欣給我打電話,她告訴我她喜歡我。我說我已經有夏雲了。李欣當時很生氣。”
  “夏雲和她們宿舍其他三個女生關係一直不怎麽好,主要方麵還是因為夏雲比較傲,我曾說過她很多次,說得多了夏雲就跟我吵,我也比較煩。另一方麵李欣被我拒絕之後唆使其他兩個人將夏雲孤立起來。她們的關係更加惡化了。你想一個人和自己的同屋都沒什麽話說,她能開心嗎?她不開心就把氣全部撒在我身上。”
  “後來夏雲告訴我她懷孕了,孩子是我的。我連忙從學校趕到這裏來。夏雲怕宿舍裏其他三個人知道讓她丟臉,所以不讓我告訴其他三個人我來這裏了。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夏雲說她們就要體檢了,萬一查出來可就麻煩了。她說她現在都睡不好覺。我來之前給夏雲買了點安眠藥,準備給她吃的。當時我又怕她不願意吃,所以趁她上洗手間的時候碾碎了放到她飲料裏。我希望她能睡個好覺。我承認當時我並沒有想到安眠藥對胎兒有什麽影響。”
  “再之後夏雲跳樓死了。”
  “等等,夏雲不是跳樓死的。”白暮然打斷了林明的話。
  林明愣了一下,接著說:“再之後夏雲回到宿舍。李欣其實已經發現夏雲懷孕了。她們為了能不能評上優秀宿舍的事發生了爭吵。李欣一激動就和夏雲扭打了起來,其他兩個人也來幫李欣。夏雲胃裏的安眠藥起了作用,昏睡了過去。其他三個人當時並沒有發現,李欣還掐住了夏雲的脖子。後來她們發現夏雲死了。三個人慌了起來。還是李欣最鎮定,她當即決定將夏雲從窗戶裏扔出去,造成夏雲跳樓的假象。這是李欣後來跟我說的。”


“她還對你漏說了一點。”白暮然補充道,“夏雲死之後李欣還用皮管從鼻孔裏往夏雲的肺中灌了水。她是刑偵專業的學生,她知道怎麽來掩飾這一切。”
  林明咬了咬牙。“太殘忍了。”他說。
  “劉苑是李欣和胡曉鑫殺死的。那天你找過她們之後,劉苑非常害怕,多次提出要去自首。李欣和胡曉鑫就用同樣的方法殺死了劉苑,按你的說法,還往她的肺中灌了水,然後從窗戶裏扔了下去。”
  白暮然說:“這是不是省了你的力氣,你本來也要殺劉苑的。”
  林明苦笑著點頭,往下說道:“我恨她們三個人,殺死了夏雲還有我的孩子。夏雲死的那天我就懷疑是她們三個人幹的,因為夏雲我最了解了,她不會自尋短見的。我要報複她們。”
  “劉苑死後,我把下一個目標定為胡曉鑫。剛好前一天你給我打電話,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對胡曉鑫下手。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胡曉鑫,告訴她我來她們學校了。於是她出來見我,我們到校外吃了東西。我給她說了我的苦,我的傷心,她一直安慰我。我知道她一定很愧疚。到了淩晨的時候我送她回宿舍,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我捂緊了她的嘴,直到她死亡。這樣還不解恨,我又對她的屍體拳腳相加。最後我才把她扔進青湖。”林明說這些話的時候顯然有些後悔,不停地搖頭。
  白暮然說:“李欣也是被你用同樣的方法殺死的,對嗎?”
  林明點了點頭,說道:“我打電話叫李欣出來,騙她說我喜歡她。她竟然把自己殺夏雲和劉苑的事告訴了我,我當時內心很氣憤。晚上的時候我讓李欣去送我,後來就把她殺了。”
  林明不想重複過程了,他看上去很疲憊。
  他是一個可憐而且可悲的人。



尾聲
  這個案子終結以後,白暮然心裏一直有個疙瘩。後來清秋發短信問白暮然搞清宿舍裏為什麽會有嬰兒的哭聲了沒有?白暮然說沒有,他更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清秋說現在午夜的時候1504已經沒有嬰兒的哭聲了。當然1504也沒有主人。
  白暮然和梁嵐到監獄裏探望林明,終於問出了這件與案情並沒有什麽關係的事情。
  原來林明和夏雲見麵的那天晚上,林明給夏雲傳了一個比較好玩的手機鈴聲,那是一個嬰兒的哭聲。林明給夏雲打電話的時候嬰兒的哭聲就會響起來。夏雲死了以後林明聽其他女生說1504宿舍裏有嬰兒的哭聲,他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一定是夏雲把手機放到宿舍的那個角落了。出於一種報複心理,林明在接下來的幾天午夜的時候都撥打夏雲的電話,這樣宿舍裏就響起了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其他三個人以為鬧鬼,心裏發虛,大家都不敢去找這個聲音到底是從哪來的,隻好蒙著被子睡覺。
  他們再一次走進了1504宿舍,對宿舍進行了徹底的搜查。後來白暮然在陽台上的衣櫥底下發現了夏雲的手機,手機因為沒電已經關機了。白暮然猜測是她們將夏雲扔下窗戶的時候手機遺落在陽台上,然後被另一個人不小心踢到衣櫥下麵。當然,這已經無從論證了。
  案子終於了解了。梁嵐幫了很大的忙,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約會。
  “請我吃飯吧。”梁嵐對白暮然說。
  “我好像沒錢了。”白暮然嬉笑著說,“清秋還說要請我吃飯呢,要不然我讓她改請你好了。”
  梁嵐氣得直跺腳:“沒錢我先借你。”
  “這麽麻煩啊,要不然直接你請我就好了啊!”白暮然耍起了無賴。
  “你……”
  “我什麽,我是個死腦筋。”白暮然朝梁嵐笑了起來,他現在突然感覺到很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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