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鄉村——寡婦芹媽2

第二天去學校，水芹已經在校門口了，見到我，揮著毽子跑了過來。一邊給我看，一邊興奮的說：“我媽說了，我們兩個是好朋友，你送我這麽好看的雞毛，我也應送你一樣東西。她答應幫我做一個沙袋給你，還說可以裝小黃米。” 六塊花布拚成的小黃米沙袋！那是我很久的夢想呢。我媽一直不肯幫我做，自己歪歪扭扭的縫了一個，還隻能裝硬邦邦的玉米粒，因為媽也不準我浪費口糧。 與別人一起玩的時候從來沒人樂意用我的。

好不容易盼到放學，同水芹等到讀兩年級的二芹，一起她們家跑。路上二芹羨慕的說著沙袋的布有多漂亮，我一高興就答應也送她幾根雞毛。到了他們巷子口，遠遠看到一夥人圍在巷子裏，吵吵鬧鬧的。水芹臉色變了，把我拉到相鄰的巷子：“你先回家吧，我明天把沙袋拿給你”。然後拉了二芹猛跑過去。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跟了去。那木柵門緊緊地關著，聽到水芹叫門聲，裏麵拉開一條縫，讓水芹和二芹鑽進去。一個女人亂著頭發，在她家門口罵。湊近看，竟是岱青老婆，小強媽。小強媽瘦瘦高高的，往日裏，總是穿得很整齊，頭發用黑發夾固定在耳朵兩側，很幹淨清爽，見到小孩眯眯笑著，老打趣要我做她家女兒。從沒想到她會兩腿叉開坐在別人家門前，雙手不時地拍打著地，隔會甩一下和著淚的鼻涕。木柵門後傳來有些沙啞的聲音，明顯是哭過的：“我家孩子下學了，你家孩子也該下學了。我真的同你家男人沒什麽，別聽人瞎說。錢的事情，是去年芹她爸病重，再加上喪事急用，向你家男人借了兩百塊，我不知道他沒同你說。現在剛好湊夠了，正想著還給你呢，過兩天就給你送去……”。隔著木柵門，看不清水芹媽，隻是聽那帶著哭腔的嗓音，覺得同被婆婆罵過的小平媽，同鄰近丈夫忌日的三三媽沒什麽不同，都帶著些許傷心委屈。小強媽聽了，向周圍望了望，似乎想停了罵。我沒來頭的有些心虛，突然有些害怕她那紅腫的眼看到，縮到人群後走開了。

隔了幾天，水芹由油跳丸陪著把兩百塊錢還給了小強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