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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鄉村——寡婦芹媽4

(2007-01-15 17:51:33) 下一個
收拾停當,等我們三個坐穩,水芹媽拉起排車向村口走。田裏已經滿多人了,日頭子高起來,但不再像夏日裏那麽猛,風吹到身上都有些冷了。水芹媽走快了些,頭發隨著步子輕輕擺動。她已沒有了媽媽說的那種大辮子,同村裏媳婦一樣,在脖子處剪得齊齊的。可我總覺得她的頭發,要比別人的好看。尤其她笑的時候,頭微微昂起來,歡快的向左傾著,頭發順著脖子滑過去,有種說不出的風流。媽媽老說我:“挺起背來!別窩腰縮背的,女孩家的精神氣都在一個脖子上。不要探頭,象個鴨脖,要長成鵝脖子那樣才好。”看著水芹媽,就想她的應該就是媽說的鵝脖子。

水芹後麵說:“媽,唱支歌吧。”水芹媽頓了下,輕輕哼了起來,聲音低沉柔和。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覺得很舒服。我羨慕的說,嬸嬸唱的真好聽。二芹接過話:“我爸在的時候,一旁拉著琴,媽媽唱的更好呢。”後來知道,水芹爺爺是位木匠,水芹爸也跟著做了木匠,不過他更喜歡唱戲。臨近年節時候,就瞞著老頭,偷偷跑出來,跟了鄰近的戲班到處搭台。有一年到了水芹媽所在的鎮上,水芹媽是個戲迷,每天追著戲班跑。戲還沒唱完,就被人瞅見從水芹爸的被子裏鑽出來。她是個幺女,家境好,上麵有三個哥哥,家裏舍不得打罵她,就把水芹爸狠揍了一通。最後水芹媽索性跟著跑了回來,那年她隻有十六歲,笑容嫩的可以掐出水。

大半路上,水芹媽停下來,把排車往地上一放:“我累了,該你們拉我了”。我怔了怔,與水芹二芹從車上爬下來,沒等水芹媽車上坐穩,拉了車子飛跑,嚇得水芹媽大叫,我們三個就開心地笑。那時候發覺,原來女人與女人是不同的,象田裏的曬不死,有的開白花,有的開黃花;象家裏的母雞,如果我媽她們是那種溫和的大蘆花,老老實實,水芹媽就是那種黃金腳,長得漂亮,好動,快樂,總是跑來跑去。

到了他們田裏,連我一個孩子都覺到他們的莊稼長得實在是差,雜草幾乎比豆棵還高。如果是我媽見到,肯定會說這樣的莊稼田是讓莊稼人丟臉的。水芹媽卻一點都不難為情,對水芹二芹說:“看你們幾個,每天貓吃食一樣,豆子沒肥料長不好,來年你們一定要多吃多拉。”

停好車就幹了起來,居然還很快,割了大半塊田的時候,我們停下休息打開帶來的吃食。水芹媽選了幾棵豆,仔細搭好,把麥稈放到下麵,小心的點火燒起來。我和水芹趴在順風處,鼓著腮吹火。二芹湊近來,說:“如果可以烤地瓜就好了,溝渠旁有兩塊地瓜田,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我和水芹都朝水芹媽看,求她同意。水芹媽想了想,向我倆眨眨眼:“靠右邊那塊田是那個惡婆娘家的,小心不要弄斷了藤,挖倆個就夠了。” 我們開心的跳了起來。如果是我媽,這是絕對不可以,偷別人家東西要擰嘴巴、打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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