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機場了。當然是先吃飯再找旅館。餓了這一路了!很自然的, Terada 去了日式食品的窗口,而我和 Li 去買中國菜。當然,這裏的日式或中式菜都不會怎麽好吃,我們隻是習慣性地解解心裏的饞而已。端著拿到的飯菜,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們開始看導遊書。無奈,我的日語不行,滿頁的日文讓我頭痛,隻能讓 Li 和 Terada 去討論。 Li 是個厲害的女孩子,單身走遍了近 30 個國家,所以,我和 Terada 毫不擔心地聽她的安排。 Terada 是第一次自己出遊,興奮地說,今天晚上要好好熱鬧熱鬧。 Li 和我就提議去看民族舞蹈。可以一邊吃晚飯,一邊看表演。至於餐館,就去導遊書上介紹的那一個—— Focolare 。
接下來,找旅館。吃飽了,精神也足了。我們走在墨西哥機場光滑閃亮黑色石頭地板上(據說是黑色火山石做的呢。),開始找詢問台。逛了半天,到處是西文兩眼一抹黑,決定還是找人問問比較省力氣一點兒。於是,我自告奮勇逮住兩個皮膚黑黑、身材壯壯的墨西哥人(看上去象搬運工,估計知道機場的情況),說出了我生平第一句完整的卻夾雜著錯誤的西班牙語,問他們找旅館的詢問台在哪裏。他們聽懂了!嗬嗬。。。還糾正了我的錯誤,很熱心地給了我一個長長的回答。我心裏樂得很,可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不管咋的,說了聲謝謝後,我們沿著他們的粗壯的胳膊所指的方向走去。沒多久就找到了。幾個油頭粉麵的白皮膚墨西哥帥哥,穿西裝、說幾乎沒有口音的英語,告誡我們應該去住他們的昂貴的、有 SPA 和運動房的旅館,據說因為四五百比索的旅館是沒法住人的。我和 Li 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決定去試試導遊書上介紹的離機場最近的 Hotel Aeropuerto 。
Hotel Aeropuerto 離機場真的很近。出了機場沿街走一點兒,過了天橋就是了。黑灰色的建築,不大的廳門。幾乎就是麵對著機場。前台有個一臉和善的墨西哥小夥子。我們讓 Terada 坐會兒, Li 和我來對付這個說不了幾句英語的小夥子(其實,後來我根本沒插上話)。 Li 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嗓門兒也不小。向那個小夥子說了一遍我們要兩個房間,一個單人間和一個雙人間,並問多少比索。單人 400 比索,雙人 450 比索。不貴。我們決定住下。於是, Li 扯開嗓門兒對小夥子一通說, We want two rooms, one single room and one double room for tonight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朝下戳著桌麵強調是 tonight 。小夥子因為聽 Li 嗓門兒這麽大,也幾乎是喊著連聲說 Ok 。然後, Li 接著說, Tomorrow night , I want one single room, only one, single room ! You understand? (第二天,我和 Terada 回 Cuernavaca ,而 Li 住一晚後飛回日本)小夥子又是一通 Ok , no problem 。兩個人把這段簡單的對話重複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兒響。小夥子很合作,一點兒不生氣,一直扯著嗓門兒和 Li 說話。我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的,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吵架呢。我趕忙拉拉 Li 的衣袖,說,別這麽大聲兒,人家是不太會英語,可不是聾子呀。 Li 樂嗬嗬地說,沒事兒,聲兒大,讓他記住,別搞錯了。我啞然失笑。 下午三點半進房間,我們休息了一下後,輕身出發,去找晚上吃飯看舞蹈的餐館。
仍然是坐地鐵。到了站後,走著去。導遊書上的地圖很清楚,我們就比著地圖,輕輕鬆鬆地邊聊天兒邊走。前前後後,有不少成群結隊的老外,大家都往一個方向走。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個不錯的娛樂區。也許有很多民族舞餐館,也許有很多 pub ,誰知道呢,走著瞧吧。半個小時以後, pub ,餐館漸漸映入眼簾。我們拐上一條不大的街,左右都是餐館,咖啡店。街上的人有三分之一是老外。我們想去的餐館很好找,大大的牌子高掛在人行道上方。七點鍾,餐館裏一個人都沒有(嗬嗬。。。我們原本還擔心太晚了呢。)。端正地放在門口的菜單很精致,地上是紫紅色地毯,兩側是白牆和悅目的木雕裝飾,看上去價格不菲。然後,一個白色的牌子出現在眼前:晚餐演出八點半開始,十點半結束,隻需在餐費以外加付 90 比索。原來以為民族舞蹈的演出一定很貴的呢,看了這個價格,大家二話沒說,都同意在這裏吃晚飯。一個上了年紀的領班看到我們,用非常流利的英語向我們問候。於是,我們毫不費勁地預訂了一個離舞台不遠的餐桌。
墨西哥餐館 Focolare 的牌子很顯眼
還有一個半小時要打發。本來想沿街繼續逛下去。可是, Terada 累了,想休息一下喝杯咖啡。離我們的餐館不遠的街對麵有個星巴克,那就將就一下吧(我實在不喜歡星巴克,稀稀的咖啡,所有的都一個味兒,老美忒能坑人了)。 Terada 和 Li 用日語聊天兒,我呢,聽日語嫌累,捧著如雞肋的咖啡看櫃台上巨帥的服務生。頎長的身材,黝黑微卷的頭發(可惜塗滿了發蠟)。年輕、精致的臉凹凸有致,深深的眼睛引人注目。墨西哥的年輕人很多是本地人和西班牙人的後代,既有歐洲人白淨的皮膚和高聳的鼻梁,又有墨西哥人可愛烏黑的眼睛和圓潤性感的嘴唇,百看不厭(嗬嗬。。。有點兒花癡了)。帥哥忙裏忙外,我呢,慢慢啜著“雞肋”。時間不知不覺地溜走。該去晚餐啦。
八點一刻左右,我們溜溜達達地走進了餐館。用餐的客人也陸續到來。還是那位上了年紀的領班,引領我們去訂好的餐桌,送上精美的菜單。每一行西班牙語菜名下都有英語。我們討論了半天,定下了要什麽。抬頭一看,舞台周圍的餐桌都已經被坐滿了,全是老外。舞台大約一米高,長條形,短邊靠牆,並且沿著牆向兩側延伸出向上的台階。剩下的三邊錯落有致地圍著很多餐桌,每個餐桌都有不錯的視野。燈光漸暗,我們盡快點了菜,迫不及待地想看演出。
參加演出的是一個專業的舞蹈隊,一隊 mariachi ,一隊 trio ,還有一位挺出名的女歌手(忘了她的名字了)。舞蹈是墨西哥各地的傳統舞蹈,歌當然也是傳統歌曲。首先出場的是女歌手,粉紅色的大紗裙,高大的身材,歌喉響亮有力,伴隨著她身後的 mariachi 們的演奏,有一種特別振奮人心的效果(墨西哥歌手大都擁有嘹亮的嗓音, mariachi 的吉他演奏和小號也相當搶耳。我在今年東京台場的 Fiesta de Mexico 上聽到 mariachi 的演唱,有如醍醐灌頂啊。驚覺這樣的聲音才是真正的歌唱的聲音,與軟弱無力的日本流行歌曲相比,就如精神煥發的雄獅和瑟瑟發抖的小老鼠的對比一樣)。唱完幾首歌後,她開始沿著舞台邊兒一桌一桌地問客人們是從哪裏來的。每當客人們說出自己的國名的時候,她就唱那個國家裏有名的歌的一句。大夥兒基本上都從不同的國家來,美國的、加拿大的有幾桌,剩下的基本上是一桌人一個國家。法國、德國、瑞典、中國、韓國、日本,等等。有的國家的歌她不會唱,就跺著高跟鞋和著音樂高聲朗誦這個國家的名字。每個人聽到自己國家的名字或歌從她嘴裏被響亮地唱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掛滿了笑意。她為 Terada 用日語唱了一句日本流行歌曲(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麽歌)。可惜,輪到我們的時候,隻跺著鞋跟兒唱了一聲“ Chino!!! ”。
舞蹈和演唱穿插而來,我們看得目不暇接,連上來的菜都沒怎麽顧得上吃。照例, Terada 以他多年的美食經驗點了牛排,是我們三個中最好吃的。我的是鴨排加牛油果沙拉,也很好吃,可惜,一直被演出吸引著,沒有時間好好品嚐。最後都涼了。
舞蹈隊,當然滿是身材頎長的俊男倩女。各個地方的民族舞多是穿著色彩鮮豔的大裙子跳的,男的穿深色的 mariachi 式的服裝,有時會有著名的墨西哥大沿帽( el sombrero )。我特別喜歡的一種是,男孩子穿黑色 mariachi 服裝,微微前傾低頭注視著穿彩裙的女孩,在她身邊背著手踢著腳步慢慢繞圈,看上去就是男孩兒在 flirting 女孩兒,愛意不絕,把女孩包圍起來。舞步雖然簡單,看起來卻情意綿綿,叫做 Jalisco Dancing ( Jalisco 是墨西哥中西部的一個沿海的州)。另有一種不錯的舞蹈,叫做“La Bruja”(“女巫” )。女孩子們身著雪白的紗裙,頭頂上放一個普通的玻璃杯,裏麵是一支點著的蠟燭。餐館裏所有的燈幾乎都滅了,隻剩下微微燭光在舞台上飄來飄去。她們輕輕鬆鬆地邁舞步,轉圈兒,整個舞蹈下來,我都替她們捏出一手汗來。這是Veracruz州的傳統舞蹈。姑娘們並不把頭發在頭頂上盤得平平的好放杯子或找個容易頂的杯子,隻靠勤學苦練,沒有別的捷徑。
很可惜,我沒有照相機,隻能小心翼翼地端著handycam。雖然胳膊酸得不行,還是把幾乎所有的舞蹈都拍進去了。
前麵說過,那位女歌手在墨西哥挺有名。雖然Terada當時並不知道這點兒,可他還是挺會來事兒的。當漂亮的舞蹈演員在顧客中推銷唱片的時候,Terada買了一張。轉過身,他就直奔舞台側麵而去,說要去找女歌手簽個名兒。不幸,她現在正忙著準備下一首歌,一會兒據說會到我們餐桌旁來問候。下一首歌是著名的Besame Mucho。女歌手情深意切地唱完第一段後,就開始把話筒送到每一桌客人們的嘴邊,於是,每一桌都有個人自告奮勇地接過話筒唱一句。我們這裏,當然是Terada啦。他毫不含糊地用西班牙語唱了一句Besame, besame mucho,引來熱烈的掌聲。得意之餘,也沒忘了擁抱一下熱情的女歌手。唱完後,女歌手果然來到我們桌旁,給Terada在唱片封麵上簽了名兒,還一起使勁兒地抱著拍了個照。Terada甭提有多高興了。
Besame Mucho應該是流傳最廣的墨西哥歌曲了吧。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到過(好像是保羅莫利埃樂隊改編的音樂)。Mariachi們當然也沒放過這首歌。他們穿著深紫紅色的服裝,帶著sombrero,唱了很多悅耳的民族歌曲,可惜我能記得的就隻有Besame Mucho。
舞台上唱歌、跳舞,舞台下吃美味的墨西哥餐、喝酒聊天兒,還有高雅的服務員不時穿插而過。真是“歌舞升平”啊。
在我把最後一塊冰冷的鴨排送到嘴裏後,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因為怕錯過末班電車,我們決定十點離開,不得已放棄半個小時的演出。最後,當我們磨磨蹭蹭、戀戀不舍地離開餐館時,時針剛好指向十點十五分。雖然仍舍不得餐館裏飄出來的熱鬧的聲音,我們還是拔腿趕往車站。
我已經不記得我們是怎麽坐電車、進旅館、梳洗上床的了。不過,第二天很早起來時,明媚的晨光、柔和的飛機轟鳴聲和大家愉快的心情,我仍然記得很清楚。一個美妙地夜晚使一切都變得恰到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