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第一天——在Ramie家
十七小時的飛行加上十五小時的時差,令人快樂的事兒發生了:時間幾乎停滯了。僅兩個小時,我從東京穿越時空到達了墨西哥。在這個美麗的奇跡中,我睡得香香甜甜,一個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早晨醒來,已經是九點了。很不好意思地從房間裏探出頭來,發現房子裏很安靜。Ramie和Emi還在睡(是不是年輕人都很貪睡呀?)。Terada已經坐在院子裏抽煙了。Ramie的爸爸和Terada聊過一會兒,現在不知上哪兒去了(我萬分驚訝,Terada不會說西語,而Ramie的爸爸不會說日語,怎麽聊的天哦?也許是那一點兒點兒英語幫上忙了)。
我洗了澡,精神煥發地在房子裏外轉了一圈。這是一個住宅區。一家一戶都是獨立的樓房。Ramie家的小樓房兩層,一樓是客廳,書房,廚房和車庫;二樓是三個臥房和一個很大的office一樣的房間。外牆是最近為了迎接Terada和我特地新上的塗料,一種淺得幾乎看不出的淺紫色。屋裏,除了廚房是淺紅色的,地方都是白色和那種淺紫色。我披暖暖的陽光在小區樸素的碎石路上隨處走了幾步,家家戶戶都是這麽大的房子,有的更大。與日本的一戶一建相比,不但麵積大,而且鄰居之間也不是牆壁貼牆壁的。很多房子的二樓窗口都掛著墨西哥的國旗。後來,我發現墨西哥人很喜歡掛國旗,也許是南美人的熱情的一種表現吧。
Ramie家的房前有個小院子,種著好多叫不上名兒的植物,長得高大茂盛,青蔥翠綠,時不時地冒出個大紅的花骨朵兒。門前停著一輛很老的紅色雪鐵龍(車身上有不少凹陷的地方,可見墨西哥的交通之可怕)。車庫在房後,裏麵停著一輛待修的鮮黃色吉普。除了這輛顯眼的吉普,令我驚訝的是,車庫裏放著無數漂亮的畫兒。原來,Ramie的爸爸退休後就一直自己創作繪畫。我特別喜歡他的風景和靜物畫。流水仿佛有潺潺之音,樹林中仿佛有輕風掠過,西紅柿鮮豔欲滴我都想伸手去拿。有一幅集市的畫兒,特別引人。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高高飄揚的piñatas(一種用彩紙包起來的土罐,裏麵裝了糖果,高高地掛起來,人們用長長的杆子把罐子打碎,糖果就掉下來)仿佛傳遞出畫裏買賣的喧鬧聲和孩子們的歡叫聲。女人色彩斑斕的裙子和piñatas的線條是用一種特別的熒光色彩畫的,在黑暗中閃閃地發出淡紫色的光芒,像清脆玲瓏的樂聲一樣敲在人的心上,像精靈一樣輕快地跳躍,我都快忍不住要去摸一下了。事實上,Ramie的爸爸的作品不止這些,後來,Ramie的媽媽捧出兩大個紙板箱,裏麵全是大大小小的畫兒,大多是風景畫。她一幅一幅地遞給我和Terada看,並且解釋是墨西哥的哪個城市或村莊的風景。我們幾乎花了一個下午來欣賞這些令人愛不釋手的畫兒。
轉了一圈兒以後,明媚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讓我有點兒餓了。Terada也攤開手掌對我說,我們是不是能吃早飯啊?來之前,Ramie就對我們說過,自由使用廚房,愛吃什麽就拿,沒有愛吃的,買了自己做也行。我踱進淺紅色的廚房,金色的陽光透過紗製的窗簾,落在同樣漆成淺紅色的木製餐桌上。這溫暖自由的氣氛讓我覺得我仿佛就生活在墨西哥。桌上有一大盆子麵包!真的是很大的一盆子!巨大的臉盆裏放著各種形狀的麵包,上麵蓋著網蓋,香氣四溢。我拿了其中一個圓圓的,表麵上有幾條粗粗的突起,撒了很多白色糖粉的麵包(後來才知道,這是墨西哥的“亡靈節”麵包,人人喜愛),忍不住咬了一大口。哇!太香了!香甜,鬆軟,新鮮,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包!我立刻奔出廚房,對還在院子裏呆坐著的Terada說,快來,有好吃的麵包。然後,從冰箱裏找到牛奶,倒了一杯給他。Terada一臉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挑了一個麵包讓我切成兩半,吃下一半,然後說,沒有別的了嗎?我下巴都掉下來了。有這麽好吃的麵包,還要啥?使勁兒地瞪著Terada的臉,才忽然想起,啊呀,我們的Terada,他吃了一輩子的日本早餐——米飯,醬湯,鹹菜,紫菜,烤魚,雞蛋之類的,現在讓他吃麵包可不是苦了他了?可是,墨西哥沒有這些東西啊。沒辦法,隻能讓他將就了。我們翻箱倒櫃地在廚房裏找,終於找到了油,鹽,胡椒,雞精,和大大小小的平底鍋。最出乎我們意料的是,有一小瓶Kikoman的醬油!在墨西哥廚房裏看到日本醬油,Terada樂得眉開眼笑。他喜滋滋地說,有醬油,那什麽都會變好吃的!我們決定等另一個中國女孩子Li來了以後,一起去Walmart買東西,然後做飯吃。還要等兩天。所以,Terada和我還是有機會吃正宗的墨西哥家庭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