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宋朝幹德三年五月,自太祖一掃天下後杯酒釋兵權後,天下初定,市井繁榮,無分權富還是尋常人家,但凡四時節氣,都出去賞花喝酒,猜拳聽曲,真是好一個太平景象。
卻說在當時開封府,在城東春曉巷裏有一家酒肆,名為‘紅花開’。‘紅花開’ 前些日新來了個唱小曲的,喚名‘翠姑’ ,人聽後都稱她小曲鶯轉啼宛,但見:
雲鬢輕攏,剔透青玉石簪;衣袖一帶,露出白雪肌膚。娥眉但一蹙,似閉住一眼秋水,羞著了觀音座下捧瓶玉女;輕咳稍一聲,象人入林中一鳥鳴,啞聲了王母堂前九天玄女。
端的長得好顏色,唱得好手段。隻幾日便名聲傳遍了開封府,招惹得富家公子,文人騷客,門前車水馬龍。
那天正午,五月中天氣,天氣雖晴朗,卻是酷熱難擋,有錢的便找個陰涼閑著了,賣菜的長張三惦記著早點賣完回去,沒奈何隻好把個芭蕉扇頂在頭上避避陽,看到過路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吆喝著生意。
然後他聽見輕輕的環翠叮當的聲音,很脆,那聲音落在耳裏,身上的暑氣好象也消了兩分。緊望過去,是一個穿著青衣短袖的少女,輕邁步走了過去,意識到長張三傻傻地盯著她,便抬頭向張三笑了笑。這一笑,張三覺得剛才消去的暑氣好象一下又從腳底傳了回來,匯到臉部,一臉通紅,趕緊埋下了頭去。
卻看到那女孩是赤著腳,腳上套著青石的腳環,原來叮當的聲音便是這兒發出的,眼睛便丟不開去。
‘翠姑,才來啊?’
‘去取了些東西,麻煩你了老板娘。’
‘看你說的,你來後,我一百文的酒都賣兩百文了,連金大老爺吃了一盞酸梅湯就給了二兩銀子。’
‘嘻嘻,金大老爺是不想過了,回家金老夫人還不知道怎麽收拾他呢。’
幾聲招呼聲,落在了街上許多買賣行人的耳中,惹得許多人往這望。年齡大的看了幾眼後,眼便轉回到了自己的事上,畢竟好看不能當飯吃不是?年輕的,便貪圖多看兩眼,使勁往前張了張,人多眼雜,也沒好意思太靠前。
據長張三回憶說,翠姑那天沒有穿鞋,也沒有套襪子,就赤著腳走過去的,那腳不大不小,白裏透紅,說不出的俏麗,而且翠姑還衝他笑了笑。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天挑菜來賣的矮李四刺了一句,‘感情是做夢吧。’連絲綢店的小桂子也說,‘不應該的,她前段時間才從我們這兒扯了一匹碧蓉軒的絲鍛,不會自己縫雙鞋嘛?張三你一定是看花了眼了。’說等旁邊的幾個,連算命的嚴瞎子也笑了起來。
仔細瞧瞧‘紅花開’,門麵不大,招牌可不小,鬥大的三個金字。進去後倒有山有水,小橋曲徑,來到店麵裏,也是依稀垂柳名花,裝飾得四季應時牡丹芍藥臘梅不斷。秀才娘子開的,倒是朋自四方來,往昔常來這聚的有讀書的窮酸,落魄的被人收拾了的過氣江湖豪客,也有多金的少爺,談詩論文,擺江湖佚事,好不快活,老板娘收入卻是有限。自翠姑來後,生意好得不得了,連習慣於一枚一枚數銅錢的讀書人,也要掏出些碎銀子買些酒,樂得老板娘一個勁在那兒撥算盤珠子。都說翠姑彈得好琵琶,彈時便落雨也變得靜了,合了她的音律;唱的小曲,停住了飛簷上的小鳥。
翠姑常唱的是‘豫章城雙漸趕蘇卿’.各位看官不可不知,這小曲是風流美滿的格範。‘金鬥郡夫妻雙拆散,豫章城人月兩團圓’,沁心的小曲,會中所有人的心,讓人心深處生出一絲溫柔出來。
且慢,音調一轉而激昂,‘且停白玉杯,重唱陽關疊,西去為壯士,何必歎長安?’
剛經過五代十國的長時戰亂,誰家沒有心酸故事,在江湖上走過的,聽到這便會擊節叫好。臨末賞錢倒不拘,多金的少爺有賞二三兩銀子,沒錢的便排出一文兩文銅板,翠姑也都是甜甜地淡淡一笑,道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