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從逼良為娼到逼良為俠(ZT)
——故鄉野三關民女反抗案的幾點思考
日期 2009-5-26 23:50:00
一
野三關是家父的故鄉,祖塋至今猶在;也是我出入家山的必經之地——代複一代的鄂西人要想走出深山,似乎都繞不開這個一直以來都籍籍無名的高寒古鎮。但現在,它卻連同一個原本同樣無名的村姑,而突然蜚聲天下了。對於故鄉這樣的成名,我卻心有戚戚焉——既因當地的墨吏而蒙恥,也為無辜的烈女而生哀。
在今日之中國,一個人生於窮鄉僻壤已屬不幸,倘若又是女兒身且長成在農家,那就更加不堪了。等級社會加身份戶籍製度,從起點之初即已確立的不公,早已限製了人的平等自由發展。於是多數求學不成的農家女,不得不早早淪為苦力或流落風塵。一個在故鄉為官的朋友,曾經指著那些散落在深山裏的新瓦房對我痛心地說——這些家裏多半有一個女兒在沿海發廊,山區正犧牲一代女孩在換來所謂小康啊。
鄧玉嬌隻是這茫茫走投無路的農家女洪流中的一員。她敢於選擇在故鄉的娛樂場所做服務員,就意味著她沒打算以身娛人。但是,在那些基層惡吏的眼裏,農民的女兒乃是人盡可淫的——你不陪老子玩,你來這裏幹什麽——這就是權勢者的邏輯。而你本係玩物卻還要擇客,那就更是對我官人衙役的羞辱。對於缺錢的人民來說,那他當然可以用人民幣來抽死你砸死你。可惡的人民幣,順理成章地再次成為了欺淩人民的凶器。
官人鄧貴大和黃德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沒錢的打工民女還有節,還有自尊和烈烈巴風。於是匹婦一怒,伏屍一人,流血五步。原本想逼良為娼的黨政吏員,最後竟然把一個長期逆來順受的村姑逼成了一代女俠——這才是今日社會的危機所在。
二
鄧玉嬌隻是一個毫無武藝的弱女子,一個隻肯在所謂KTV陪酒陪歌陪笑而不陪床的打工妹。在我所熟知的故鄉,這樣的孩子何曾敢冒犯官府幹部。即便狹路相逢,她們也多是要低眉俯首駐足讓道的。一個浣衣的女孩,既無殺人的動機,也無殺人的故意,更無殺人的預謀,且無殺人的手段。如果不是這個時代把她們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她怎敢抵死相搏,血濺素服?
俠者,以武犯禁也。如果今日之社會已經可以把一個毫無武力的女孩,瞬間變成金剛怒目的犯禁者;那既是這個女孩的悲劇,更是這個國家的悲哀。假設這個國家最終還要為它的爪牙墨吏而張目,卻不肯為這個無辜女孩去伸冤,且還要將她以故意殺人的罪名“繩之以法”之時,那我看到的則是整個民族的悲憤——我們無數人的呼聲,仍然無法挽救我們的一個無辜孩子之時,那豈不是要把更多的人培養成以暴易暴的俠者。
良法使世道和諧,惡法令社會暴戾。即便在黑暗荒誕層出不窮的今日,我們依舊在渴望極權改良從良,在呼籲民眾依法維權。可是在更多的基層事故中,我們卻看到的是主官護短墨吏囂張,民如草芥含恨忍辱——這樣的世道循環,我們還怎敢相信這就是那些無恥倡優天天謳歌的“新社會”,怎敢相信這就是時刻蠱惑要帶著人民走進的一個“新時代”。
三
民女抗暴事件所揭示的深層問題是這個國家的虛偽。色情業是政府一向宣稱在我國並不允許且不存在的行當,可是上到京城下到鄉鎮,秦樓楚館幾乎和政府衙門一樣普遍。紅袖與紅旗齊飛,警局共春宮一色——這是盡人皆知的現象。可是各級政府既無心真正取締,也不敢立法管理,於是,給警匪紅黑兩道留下巨大的腐敗和罪惡空間,給公共健康和社會秩序帶來巨大的隱患。
以洗浴城、夜總會等等名目廣泛經營的色情業,並非我的故鄉赫然存在;走遍祖國萬裏河山,何處不曾紅黃夾雜?何處的官吏不是主要消費者?——更多的已成了點名索要未成年的特殊顧客了。我可以說,幾乎沒有一個地方的警局,不知道他們轄下的色情業所在。也幾乎沒有一個色情場所,不按時翻倍地向派出所繳納“治安費”。正是這樣的上下默契,構成了今日中國的“河蟹盛世”。也正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治安保護,才形成了官員有恃無恐的粗暴淫邪,甚至敢鬥膽逼良為娼。
野三關洗浴城隻是因為命案的發生,才不得不麵對這樣的揭露。可是在命案和色情業之外,當局還會深入了解一下它若幹年來的生存秘訣嗎?在那個深山古鎮,平民百姓豈會成為它的恩客。沒有相當的人物撐腰,它又何敢豔幟招搖在國道一側而至今不衰。
既要開妓樓,還要樹牌坊——正是這樣的一種製度性虛偽,才使得我的淳樸故鄉和這個藏汙納垢的時代一起淪陷,使得無數平民兒女要在這些權貴銷金窟裏飽受歧視蹂躪和迫害。他們要麽成為含羞忍辱的性奴,要麽被逼成血刃三寸的“罪犯”。
四
鄧貴大不過微末小吏也,也許在日常生活中真如他夫人所言,原本是一個老實平和兢兢業業的黨的幹員——就算是這樣的一個底層吏員,都能在自己的轄區內張狂如此,可見這個製度是怎樣的驅良為惡,怎樣在縱容和釋放著人性中的卑殘。明明可以開放言禁報禁,就能監督官風,溝通民情,但是主政者就是要背道而馳;其中的秘密,又豈是為了保護鄧貴大之流。
在今日被廣泛詬病的巴東縣兩府,難道會真正不知道鄧玉嬌乃被逼無奈情急之下的正當防衛。隻是扔出死者鄧貴大容易,甚至追訴傷者黃德智也不難,但是他們要麵臨拋棄基層腳腳爪爪的風險——這才是真正的難事。在今日之官場,吏員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一個區區墨吏都能牽起一場政潮震蕩——這絕非危言聳聽。
穩定之所以在今日還能基本維持,正依賴上下齊心的互相袒護和分封分賞與分贓。倘若前線【基層】一點劣跡即被窮究,那豈不寒了天下爪牙的心。倘若所有的吏員皆不肯賣力牧民,則何來上峰的平安盛宴。於是,我們常常看到,即便是一個偏遠山區對中央的抗命,帝京也往往無計可施,最後隻好也默許地方的胡作非為——因為在本質上,他們失去地方基層膽大妄為的維持,失去的也必定是他們自己的為所欲為。
於是,我在我的故鄉,悲哀地看見我的土家族女兒,必將走向她的命運。在此刻,萬千呼籲化作的隻是一聲歎息。在今天,祖國對於它的人民的呼聲,仿佛20年前一樣;仿佛對民意的尊重和妥協,便是對他們恐怖原則的背叛。
我深知我無法改變我這個陌生的土家族妹妹的命運,就像我無法改變我自己的命運。但是,我如果沉默,就是對我自己祖宗的背叛。於是,我隻能默默寫下這樣一些思考,留給我的故鄉的施政者,留給我的故土百姓一起回味——我們該怎樣在自己的土地上,做一個自己的主人。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愛別人沒有錯,也要堅持,但要適度有節。
錢其實不是個好東西。
我以前帶侄女在廣州的一個香港人居住的小區等車,香港人排隊,他也學會自覺排隊,後來她說她想到香港讀大學,我說那你努力吧,以後有很多機會,想去哪裏可以自由選擇,所以帶孩子到處看看是很有用處的。不是國人天性不好隻是沒見過世麵。我以後就是想把家裏的孩子在 工作之前帶到美國來看看,讓他們見見世麵。
沒有多少人去關心一個小老百姓的生命的,老百姓的生命在他們眼裏猶如一隻小動物,我親眼在武漢的街頭看見一個騎著自行車的民工被一個飛馳的卡車撞死,卡車飛奔而去,我當時沒看清卡車的車號,這個民工就這樣送了命。我的一個初中同學被一個庸醫一針打死了,後來家裏人私了了。
農村生活有了自然性的提高,至少現在都吃得起肉了。所以他們感謝黨和政府。家鄉的老農現在都拿了退休金,沒有了農業稅,這是進步。造成中國曆史幾千年不停農民起義的最終原因,徭役和賦稅,現在以終止農業稅的名義停止了,盡管其它農資又都漲價變相收了回去。
隻要有飯吃,就不會影響社會安定。
這些冤屈民女的案件,過一陣子就會被人淡忘了。
普通人特別是農民,還是希望有一個青天領袖,很是懷念毛主席。幾千年的社會運行模式其實從來就沒有從骨子裏改過,曆史上的張勳複辟和袁世凱稱帝就可見一斑。
現在這些民女的案子,就是高衙內的翻版。甚至還不如高衙內,高衙內算起來那至少是北京軍區司令的兒子,現在犯案的不過是些縣裏衙役級別的公仆罷了。
民間缺的就是陳勝吳廣了。
現在的中國到處汙染,凡是以前日軍侵略到過的地方現在都已被汙染了。兩個月前回了趟處在鄉村的家鄉,以前少時遊泳捉魚的清澈寬大的河流裏現在也不能作為自來水取水的水源了。池塘裏都飄的是發紅垃圾發酵的臭味,到處都是沒有填埋治理的生活垃圾。那還是基本沒有工業的鄉間小鎮!
中國人真的很可憐。以環境和健康為代價生產的產品出口後換來的紙片美元儲備被統治階級勾結買了美國國債,兩房次貸和其它巨額的比比虧損。這些巨大政策性和戰術性虧空居然從來沒有人追究過。
以前西方列強要拿槍炮得到的東西現在已經用金融手段得到了。國人還都自我感覺良好,國內喝酒時有人對我說“怎麽現在回來了?唉,也是,美國經濟危機了,國外不好混了。回來吧,還是國內好。喔,聽說美國的房子1美元一棟他們都買不起了,有這種好事,給我們看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