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男女關係（六十）

（六十） 

很快，Petrotek就收到了法庭的傳票，被解職的員工控告Petrotek在知道他們要組織工會的情況下，解雇了他們。Sean看了那信，就冷笑。他讓秘書把Alan找來。解雇了一批員工以後，雖然空出了一些更高級的職位，Alan卻並沒有得到提升。這出乎他的意料。不過，當進入Sean的房間的時候，他也並不是顯得有多麽的失落。 

“請坐。”Sean讓Alan坐在自己對麵的沙發，“公司有許多的職位空缺了。” 

“Mr Sean，我跟你匯報工會的事情，與公司職位沒有關係。” 

“有關係，也沒有關係。”Sean笑起來，顯然，Alan還是中國傳統的那種思維方式。對於美國文化來說，坦白地要求自己的利益，是正常的。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提升你。” 

“喔，沒有關係。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環境。” 

“公司剛剛解雇了許多員工。他們中的一些人，控告公司。你知道，在美國這很正常。” 

“是。”Alan看著Sean，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跟自己提這個事情。他應該找他的律師。 

“但是，他們其中的一條說，我解雇他們是因為他們組織工會。” 

“這個……” 

但是，Sean不等Alan把話說出來，就繼續說：“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組織工會呢？對不對？我不能說是你告訴我的吧？那些黑人還不帶著槍去你家抄家？” 

“是，是”Alan顯然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問題，表情顯然有些緊張，“我什麽都沒有說。” 

“不要緊。我們都是中國人。人人都說，中國人一盤散沙，那是在他們彼此競爭的時候。我們不是競爭關係，所以，我們隻會互相幫助。你不用擔心。” 

“是。” 

“最近公司是不是有這樣的傳言，說是開除的是參與工會的人？” 

“有一些人這樣說。” 

“嗯，很好。這樣其他人就不會再考慮這個問題了。不過事實上，我們也沒有全部開除參與組織工會的人。我們解雇人員，完全是根據公司的生意需要。如果有一天需要證人，你可以證明自己參與了工會組織，但是沒有被公司開除嗎？” 

Alan聽了這樣說，有點猶豫。半天才說：“Mr Sean，如果一定到這一步的話，我願意說明。” 

“好，公司的律師會跟你聯係，告訴你如何作證。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是你作證的。” 

就在Alan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Sean似乎是很隨口地說：“最近可能需要你加班，不介意多掙一些加班費吧？” 

“當然不。”Alan非常開心地離開了辦公室。 

但是，Sean的律師卻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他們首先要求Alan寫信證明自己是聽到謠言，然後主動要求作證。等Alan寫完所有需要的材料，那個叫Mike的律師突然問他：“你還知道有參與組織工會，但是公司沒有開除的員工嗎？我們也需要他們作證。” 

走到這一步，Sean就穩操勝算了。當Mike拿著一摞子資料走進他的辦公室，他就大笑起來：“Mike，我就知道你很行。” 

“嗨，還是你行。生意越來越大啊。做到德州了。” 

“你知道嗎，有人要我換律師，換白人律師。” 

“哈哈，Sean這是你的自由。美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家。” 

“你不怕失去我這樣的大客人？”Sean遞給Mike一杯紅酒。 

“哈哈，我相信有許多問題，你不會跟一個白人律師談，卻願意跟我談，聽取我的意見。這是一種源於血緣的信任。比如，那個Alan之所以在開始就跟你匯報工會的事情，也是因為你是華人。” 

“不是血緣吧，應該是文化。” 

“隨便你怎麽說吧。這起官司的證據方麵，都是天衣無縫了。” 

“除了Alan，還會有其他員工做證嗎？” 

“有。”Mike笑起來，他對於這份工作有強烈的信心。他知道自己可以做許多Sean不能夠做的事情，而且也是他不願意讓其他人插手的事情，“還有一個白人員工，一個老墨員工。這非常有代表性了。” 

“好，你把這些資料都準備好。等著我通知。” 

周末的時候，Sean回到洛杉磯。董事長把他叫到銀行，和Susan以及Lisa一起開董事會，討論Petrotek的經營問題。Sean被銀行的保安領進會議室，進了門，就覺得氣氛不對，三個人坐在那

裏，都沒有任何的聲音。Sean在董事長的注視下，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然後，他看看Lisa，又看看Susan，她們顯然都沒有打破沉寂的意思。Sean隻得主動挑起話題： 

“Mike已經取得了足夠多的證人，證明我們公司既不知道員工要組織工會的事情，也沒有按照參與工會的人員名單裁減員工。” 

這樣說著，Sean就把手裏的公文包拿出來，掏出裏麵的文件。但是，Lisa打斷他：“你沒有跟Mike私下交待過什麽吧？” 

“怎麽會？”Sean有點奇怪，Lisa竟然表現出這樣不信任的態度，他轉頭看看John，就遇上了John逼視自己的目光。他一直在看著Sean。 

“我從你們裁員的那一刻，就不同意的。”John把玩著手理的一串佛珠，“但是，你們堅持那樣做了。”他把目光掃向Lisa，繼續說：“現在有了官司。官司倒沒有什麽，但是，要看跟誰的官司。工會在美國幾乎是第三大黨，我們現在剛剛收購沒有多久，就跟工會打起官司，這個，就一點也不好玩。” 

“難道你的意思，我們就聽任工會進入Petrotek？”Sean覺得，憑John在美國商場這麽多年的經驗，應該不會不知道工會進入公司以後的危害性。但是，John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話： 

“我在接手銀行之前，曾經有一家運輸公司。80年代的時候，遇上經濟危機，沒有生意。我主動聯係工會，在公司裏成立工會。這是台灣在美國的華人公司中，第一家成立工會的。因此，我和美國運輸工會的領導建立的非常好的關係。他們直接就把洛杉磯一部分碼頭對外運輸的工作，交給我的運輸公司。”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 

“年輕人，要學習變通。我沒有要你容許工會進入公司，但是，我也不覺得你們這樣打官司是一件好事。至於你們和律師之間如何處理這個官司，也不必跟我說。那是你作為總經理要解決的問題。” 

Sean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解決，不僅沒有獲得讚揚，反而被批評了一番。雖然John一直用“你們”把他和Lisa以及Susan捆綁在一塊，卻句句話都是打在他的臉上。 

“我們表決吧。”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Susan冷冷地插話說：“Petrotek是不是應該雇傭職業經理取代Sean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