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飄塵
一生豪情掃江湖，劍氣曾為社稷初。飄落米國不老心，塵埃散盡無漢楚
（三十三）
Daisy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Tom，看著他從窗前轉過身，走過來。他的一投手一舉足，都給她一種安全感，一種自從父親離開以後就一直沒有找到過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Jack，想到他給自己的愛情裏，似乎就是缺少這份安全感。這也是她為什麽，從來沒有指望過Jack家族在美國的房產的原因。雖然，Jack為了表達對於她的愛，把美國的房產證都給她了。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覺得那是自己的東西。
而Tom，現在坐到了自己的床邊，壓得席夢思也下下地一沉，壓得她的心裏立刻蹦出一種踏實的感覺，幾乎可以用手抓牢。
Tom伸手把Daisy的被子蓋緊實，然後歎了口氣：“你，愛我嗎？”
愛情還有那麽重要嗎？
Daisy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所以，她就是躺在那裏、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你這麽漂亮的女孩，90後一代，而且也談了戀愛，怎麽會沒有發生過性關係呢？”
“我不願意。”
“為什麽？”
“我曾經想一生一世隻愛一個人，也隻跟一個人有這樣的關係。”Daisy這樣說的時候，非常地平靜，平靜地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我出生在一個非常完整、有愛的家庭。父母在我的眼裏，就是兩個天使的結合，從來不會發生爭吵，總是恩恩愛愛。而我就像這兩個天使的公主一樣，被他們照顧得妥妥的。我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溫和的男人，在我的記憶裏，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好聽得話。他愛我、疼我、隻要有時間就陪著我玩。”
Daisy突然就說不下去了，眼淚湧出來，迷糊了眼睛。Tom也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團人影。但是，她控製住不讓眼淚落出來，她控製著，直到Tom用手擦拭她的眼眶，淚水才順下來，塗滿Tom的手指。
“後來，後來他突然就離開了我們。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小學生。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他最後一次抱我，就像平常出去上班一樣，隻是，抱得我緊緊的、緊緊的，緊得幾乎要讓我窒息。然後，我就掙紮起來，說：爸爸，討厭啊，談戀愛也沒有這樣抱人的呢。”
沉默，夜也沉默。
“他鬆開手，我得臉上落了一滴水。當時，我非常傻，以為是下了雨。我說：下雨了，爸爸我給你拿雨傘去。他給我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他的下巴，因為我抬頭看到的隻有他的下巴，他把頭仰起來，抬得高高的。等我拿了雨傘出來，他已經不在了。”
Tom把Daisy完全地抱在懷裏，他用嘴唇輕輕地碰觸她黑夜一樣的頭發：“你恨他。”
“那個時候，是的。我拒絕任何關於他的消息。雖然斷斷續續有人說他又組織了家庭，又有了孩子。這種消息隻會加深我對他的憎恨。”
“那麽後來，為什麽不恨了呢？”
“因為他根本不是我的父親。”
“什麽？”Tom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我母親領回來一個男人，說他才是我親身的父親。我這才知道，婚外情的是我的母親，而不是我的父親。”
“所以，你就原諒了你的父親。”
Daisy爬在Tom的腿上，點點頭，她的臉印在他粗布的牛仔褲上，那種沙沙的感覺，給了她許許多多的安慰。她的眼淚也停住了。
“但是我自己卻崩潰了，因為我一直相信我的母親。那一刻，卻覺得全世界都沒有可以相信的人。我割腕自殺。”
Daisy說著伸出手來，露出手腕上的刀疤：“在醫院裏我就發誓，這輩子隻愛一個人，隻跟一個人。”
Tom看著她的刀疤，心都顫了一下。他低下頭，在她得手腕上親了一口，然後又壓到她的頭發上，順著她的頭發滑下去，一直滑到她的脖子，最後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親了一口：“我明白了。Daisy,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經曆。”
說完，Tom抱住她的頭，轉移放到枕頭上：“我也要謝謝你，因為感激而願意跟我在一起。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很詫異，就轉過身，臉對著Tom，看著他。
“金錢、女人、性，我一樣也不缺。”Tom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一邊輕輕說：“所以，你首先不要感激我在你身上花的錢。其次不要想到要用性來報答我。這都不是我需要的。”
Tom站起身，“現在，乖乖睡覺，什麽都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證你未來的生活會一帆風順。”
Tom關了燈，走出房間。當他帶上房門的一瞬間，他聽到Daisy在裏麵問：“你愛我嗎？”
Tom沒有回答，隻是關上了房門。
愛情是什麽呢？每個人其實都有不同的答案，每個人也會有不同的經曆。Tom隻是知道，自己有一種要和Daisy生生世世的感覺，如果說這不是愛情，那還有什麽是愛情呢？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不，曾經的不是感覺而是實實在在的、要和妻子一起到老。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想，自己不是已經和妻子在一起二十多年了麽？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呢。Daisy，是在911以後的這麽多年中，唯一一個讓他又有了希望的女孩，有了那種想陪著她到老的女孩。
曾經的Iris可以說是非常接近這樣的狀況的女孩，她自立、她知性、她美麗。在Daisy出現以前，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起到老。但是，那都是出於一種理性的思考：Iris不僅是一個稱職的妻子，而且大度、給他作為一個男人的一切自由。
但是，在愛情麵前，顯然理性占不到便宜。如果這還不算愛情，什麽是愛情呢？
Tom走到樓下廚房，倒了杯紅酒，然後走去陽台。他看著黑夜中的那堵牆，爬滿了常春藤，隻有模模糊糊的輪廓。
他把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作者的話：前段時間，因為大遊行，搞得很鬧心，浪費了不少時間精力。其實，遊行不遊行，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是出於理性去遊行了，還是僅僅是感情發泄？感情發泄的最好途徑，其實是談戀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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