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飄塵
一生豪情掃江湖，劍氣曾為社稷初。飄落米國不老心，塵埃散盡無漢楚
（十二）
晚上的時候，Iris突然要和他做愛，這讓Tom措手不及。因為這不是他們做愛的時間。是的，他們有特定的做愛時間表，這是Tom特別和Iris的約定。這樣，他才不會隻在Iris這裏消耗自己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但是，Iris纏上了他。她像蛇一樣繞著他的脖子，用舌頭舔他的耳朵。輕輕地問他：“今天我做的牛排，嫩不嫩？”
Tom坐在沙發上，聽憑她的舌頭在自己的身體上遊走。桌子上的紅酒還在，牛排卻已經吃個精光。他突然想到了Daisy，不知道現在誰的床上呢。這樣想著，他的身體就燥熱起來，他一把抱過Iris，吻她。Iris熱烈地回吻，好像久別重逢的生死之戀。
第二天早上，Iris早早起床，準備了Tom喜歡的培根雞蛋。然後，她就端著一杯咖啡，站到窗前。一夜之間，窗外已經是銀色的世界。大雪紛飛。
這是新澤西地區今年的第二場雪。她印象中，每年第二場的雪，都是在夜裏開始下，然後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晚上。對於這第二場雪，她總會充滿同情。第一場雪，總是被這個世界歡喜地迎接的。在經曆了秋天的紛擾以後，人們似乎有理由期待來一場單色的雪，純化一下這個世界。但是，第二場雪，更多的是被抱怨，抱怨嚴冬的來臨。它以為自己是第一場雪的延續，但是在人們的心裏，它卻隻是添麻煩的一次氣象而已。
她聽到Tom離開盥洗室的聲音，聽到他坐到了桌子上，聽到他拿起了牛奶杯。她好希望他能夠走過來，摟抱自己一下，能夠撫摸自己的頭發。那還是他決定的短發，雖然說冬天應該留長發。
但是，他卻連個招呼都沒有，直接過去吃早餐，自己精心做的早餐。
Iris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握著咖啡的手，都有一點點地顫抖：“你是不是愛上那個新鮮的小姑娘了？”
她忍了一夜的話題，終於爆發了。說出口，她就有點兒後悔。立刻提醒自己，要控製情緒。
“嗚”
顯然，Tom根本就沒有在意她的講話。但是，Tom這樣無所謂的應付，讓她更難以控製自己：“我是說，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小姑娘了？”
Tom咽下一口飯食，對她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誰也不愛。”然後，又特意調侃一下：“華爾街寸土寸金，沒有供養愛情的土壤。”
“不要騙我。昨天有人來過。”
“沒有。我昨天回來不是比你還晚。”Tom這句話一出口，就後悔起來。他完全沒有必要隱瞞。但是，他竟然隱瞞了。
“哼，”Iris冷笑一聲，說：“家裏收拾得那麽幹淨，我的一條內褲，被你塞在床單底下。你何必否認呢。”Tom是一個從來不收拾的人，一個即使帶了女孩回家，也不會把其他女孩留下的內衣藏起來的人。Iris第一次去Tom的公寓，那還是住在曼哈頓時期，進門就看到了一件女孩紅色的內衣，掛在沙發上。當時自己都覺得尷尬，Tom卻不以為意。
所以，她相信Tom說的，他沒有愛情。不，這幾乎是華爾街工作的人群的通病。談戀愛的時間成本太高，高到他們不願意在愛情上花費時間的地步。
但是今天，她沒有了確信。她的感覺告訴她，遇到了一個並非一夜情的對手。特別是昨天晚上，Tom在床上的表現近乎瘋狂，她能夠根據他交公糧的多少，知道他豔遇的程度。
“好了，”Tom最後吃了一口培根，站起來，擁抱她：“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清楚。也許是你自己前天收拾，然後忘記了。對了，買一些UUMOV的股票吧。這家公司打算下市。”
“UUMOV？”Iris記得這家公司的名字，因為是Tom接手的第一家中國大陸的公司，她的印象很深刻，“不是上市沒有幾年？”
“不要亂傳，他們打算下市。”
說完，他就匆匆進了房間。今天大雪，交通很有可能會堵。他要提前一些時間去律師樓。他收拾好行頭，出門一看，Iris還站在窗前，背對著他。他就走過去，觸碰一下她的後背。她生氣地扭捏了一下。
“別忘了，用茶水給蘭花澆水。”她是一個很善於調節情緒的女孩。所以，他無須特意哄她開心。他走去車庫，發動汽車。
Iris轉過身的時候，隻看到他的背影。她追到車庫的門口，他已經坐到車裏，啟動了車子。Iris看著他的車子一點點滑出車庫。
她回到房間，迎麵就是那盆蘭花。那盆他一直從曼哈頓帶到普林斯頓的蘭花。她走過去，狠狠地對著那盆蘭花扇了一巴掌，花葉兒顫動著，顯示出雪天的寒意。
這場雪一直沿著鐵路線追到了紐約，整個紐約都被染成了白銀世界。Tom比往常晚了8分鍾來到辦公室。他是一個非常準時的人，準時到下雪天，他的晚點都是一樣的。Tina跟在他的後麵，進來，把UUMOV的審計報告遞給他：“Tom，昨天才收到。”
他現在擔心的，就是UUMOV最後這份審計報告的真實性。在中概股被賣空的情況下，美國各大審計師事務所，都加強了對於中國概念股公司的審計力度。他很擔心李大同在審計報告上做了什麽手腳。而李大同想要下市UUMOV的決定，也顯然與以前的審計資料可能由虛假信息有關。
他不是不知道，中國的上市公司有這種可能性。即使美國公司，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同樣的欺騙。隻是，中國公司更普遍罷了。但是，作為律師他隻能按照自己的職業要求，往前走。
“Tina，是上海的德勤直接發過來的嗎？”
“是。他們也發去紐約證券交易所了。”
他對Tina擺擺手，看著她離開，關上了房門。他把那份審計報告拿過來，隨便翻了一下，就扔在桌上。
最近，他通過在北京證監會的關係了解到，李大同已經通過北大校友的關係，安排UUMOV到上海上市。也就是說，他這一進一出，他自己毫無損失，反而等於是賺取了中美兩國股民的錢。但是，Tom不會從道德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李大同利用中概股被賣空的時間，用最便宜的價格下市。這是他合法的權利。
Tom把轉椅轉了一個方向，麵對落地窗。從這裏，可以看見自由女神像披上了潔白的雪妝，就和一個待嫁的新娘一樣。他突然就想到了Daisy，想象中，她也穿上了婚紗。而他，甚至沒有見過那個叫做Jack的新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