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26, Thursday
中午 yj 來了 , 終於可以開始 IVF 的第一個 Cycle 啦 . 回到座位後立刻給胡醫生的診所打電話 . Receptionist Nell 說會告訴胡醫生 , 然後再給我回電話 . 小聲提醒她 , 我必須在 yj 的第三或四天用藥 , 那正好是星期六和星期日 , 問可否明天見胡醫生 ? 她說胡醫生明天有手術 .
" 如果再等到星期一 , 我就又要錯過一個月了 , 我實在不願再等了 ." 我壓低了聲音 . 沒跟同事說過我要做 ivf, 不過在一個個閣子間的辦公室裏 , 誰打電話說什麽 , 周圍的要是想聽 , 聲音再低也鎖不住 .
Nell 平靜地說 : " 我今天內會 call 你 ."
也隻好等了 . 下意識地我總在看電話 . 真奇怪 , 下午竟這麽靜 , 連周圍的電話都很少 . 我手頭上有個快餐館的帳 , 要在明天完成 , 可它的 bookkeeping 做得很亂 , 我對了兩個小時 , 也和銀行的帳單平不了 . 心裏很煩 , 看看表 , 三點了 , 怎麽還不給我回電話呢 ? Nell 會不會忘了 ? 拿起電話 , 撥到一半又放下了 , 催她可能不太好 .
進 google, 打上胡醫生的名字 , 抬頭 , 竟沒有他的任何資料 . 有人說做 ivf 的醫生既是科學家 , 藝術家 , 也是商人 , 我真的了解他嗎 ? 我真的選對了醫生嗎 ? 他會在周末給我看病嗎 ? 三點二十了 , 終於還是撥通了電話 , Nell 說胡醫生一直在忙 , 說他們 5 點才下班 .
到杯水 , 轉一圈兒 , 剛坐下 , 電話就響了 , Nell 說胡醫生今天要見我 , 四點半 .
飛快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 對胡醫生的所有疑慮似乎也都隨風而去了 . 今天胡醫生能讓我馬上來 , 我真是挺感謝他的 . 有的 IVF 病人說 , 她們喜歡自己的醫生 , 因為她們不得不讓自己這樣去想 . 我走到了這一步 , 也真是隻有去信任 ( 可能也是不得不信任 ) 胡醫生了 .
換了衣服 , 又躺在了 B 超室裏 . 胡醫生輕輕敲兩下門進來了 , 這次他沒有帶筆記本電腦 . 關了大燈 , 他給我做盆腔內的 B 超檢查 , 很慢很靜 . 再過十幾天 , 他就要為我取卵子和放受精卵了 , 我希望他能把我的內部看得越清楚越好 . “ 很好 ,” 他說 , “ 一切都很正常 .”
打開燈 , 他要我從 jy 的第三天 , 也就是星期六開始用藥 , 根據我的年齡 , 每天要注射 375 units 的 Gonal-f, 一連四天 . 然後下個星期三再來看他 , 那時他會根據我對藥的反映 , 決定再用什麽藥 , 再用多少藥 . 再然後 , 我就可能需要每隔一天來做 B 超 , 驗血了 . “ 如果是周末呐 ?” 我問 . “ 我會在這兒服務你 .” 他很肯定地對我笑笑 . ---- 真好 , 一大憂慮又放下了 .
胡醫生讓護士過來教我注射 , 自己便去看下個病人了 . 上個月我已經在胡醫生這兒買了 3 盒 300-unit 和 2 盒 450- unit 的 Gonal-f, 一共 $1920 加元 . 一直放在冰箱裏 , 這回我帶了一盒 300-unit 的 , 護士打開包裝 , 裏麵有一杆裝著 300ml 藥的針筆和五個小針頭 . 其實我已經在網上看懂了使用步驟 , 所以護士一點 , 我就更清楚了 . 隻是用量多少 , 我不知道 . 護士要我第一次用掉這個 300ml 的再加上 450-unit 盒裏的 75ml, 剩下的 375ml 第二天用 , 然後第三 , 四天重複前兩天的用量 . 這樣一算 , 四天後 , 我就隻剩下一盒 300-unit 的了 , 那肯定不夠 , 我還得再買藥 .
原來以為買的五盒藥可能還用不完呐 , 現在才知道可能隻夠一半的 . 真貴 ! 一天 $400 多加元的藥 . 都說做 IVF 如同在刀刃上行走 , 沒有財力 , 真是寸步難行 .
Oct. 26, Friday
今天象得了感冒 , 電話一響 , 渾身叮呤一顫 . 星期三做的乳房 X- 光檢查今天該有結果了 , 如果有問題 , 今天會 call 我 . 真是怪了 , 今天的電話還特多 , 連幾個月沒有聯係的海英也從美國來電話了 , “ 幹嗎呀 ? 小姐 , 嚇死我了 .” 告訴她我正在等恐怖電話呐 .
“ 唉 ,” 她歎口氣 , “ 你怎麽會變成這摸樣了 .”
“ 嗯 ? 啥摸樣了 ?”
“ 庸人自擾唄 .”
說得也是 , 我怎麽變成這副德性了 , 昨天是等電話等的急死 , 今天是躲電話躲得怕死 . 哎 , 我這到底是過著啥樣的日子啊 .
就這麽表麵沒事 , 內心卻顫抖抖地終於熬到了下午 5 點鍾 . 沒來 , 醫院沒來電話 !
“Have GOOD weekend!” 喜悅抑製不住地往外冒 . 推門走出辦公室 , 天空灰蒙蒙的 , 似乎要下場大雨 . 啟動了汽車 , 又響起了 Sarah Mclachlan 的歌 “Stupid”----
Everything changes everything falls apart
I can’t stand to feel myself losing control
In the deep of my weakness I know
Oct. 27, Saturday
給老公講了個故事 , 一對做 IVF 的夫婦開始打針了 , 丈夫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套醫生的白大褂和白帽子 , 推門進來 , 學著醫生的口氣讓老婆躺好 , 卻把老婆逗得滿床打滾兒 , 原本特別緊張的氣氛一下兒就都沒有了 .
今天老公要幫我注射了 , 我們選擇了晚上注射 , 這樣下次見胡醫生時 , 他若做什麽藥的調整 , 我們當天晚上就可以改了 , 不用再隔一天 .
洗完熱水澡就躺在了床上 , 打開針筆的蓋 , 換上針頭 , 再把針筆的尾部轉到 375ml 那格後拔出來 . 老公從廚房端來半杯開水 , 放在了床頭櫃上 . 他在我的大腿外側擦擦酒精 , 然後垂直地將針紮進去 , 看著頭發絲粗細 , 一節手指長的小針頭緩緩地紮下去 , 我竟沒有什麽痛的感覺 . 等針頭全部進去後 , 老公開始注射 , 他可能想慢點兒注射 , 於是後來手就有點兒哆嗦了 . 拔出針頭後 , 有一點點血 , 我用棉花壓著 , 老公慌慌張張地找出創可貼 , 竟哆嗦地橫豎撕了五六次才揪出可貼 . 看他的那樣覺得特滑稽 , “ 真苯 !” 他自己也罵自己了 .
他拿過床頭的水杯 , 趴在床邊 , 用杯底輕輕擦磨著我的針眼部位 . 暖氣立刻穿進了我的腿 , 也傳到了我的心尖 ---- 謝謝你 , 老公 .
Oct. 28, Sunday
第二天注射 , 明顯熟練了許多 . 書上說 , 注射後 , 最好走走 . 外麵正在下雨 , 隻有在屋裏溜達了 . 打開音樂 , 關了大燈 , “ 我能和你跳跳舞嗎 ?” 我問
抱著他 , 貼著他的脖子 , 慢慢地挪步 . 又想起了在大學時的周末舞會 . “ 那時 , 你老去跳吧 ?” 我酸酸的 .
“ 去 .” 他特痛快 , 不過馬上又跟了一句 , “ 可沒這麽跳過吶 .”
“ 那怎麽跳 ?”
“ 保持一定距離 .”
更緊地抱住著他 . 窗外的秋葉在風雨中搖曳 , 不知道明天你們還會在樹上嗎 ? 不過即使明天就脫落了 , 你們也曾擁有過相依相鄰的歡樂時光 . 老公 , 無論今後 IVF 是成功或失敗 , 我都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時刻 , 這幸福的一刻 .
Oct. 29, Monday
注射的第三天 , 什麽感覺也沒有 , 書上說會有下腹痛 , 頭暈 , 反胃 , 關節痛 … 可我真的什麽感覺也沒有 , 是不是沒有吸收 ? 或著吸收得太少了 ? 又在庸人自擾了 .
中午忍不住 , 還是給表姐打了電話 . 猜她現在正忙什麽呢 ? 她們夫婦剛剛從中國領養來了一個一歲的小女孩 ! 取名叫 Cynthia, 月亮女神的意思 . 把照片立刻傳過來 , 大額頭 , 大眼睛 , 還挺象表姐的 .
“ 我們開始一看到她的照片就覺得挺有緣分的 ,” 表姐有時侯就是特神 , “ 這次抱回來 , 真是從心裏特別喜歡她 , 她特別愛笑 , 愛笑的小孩聰明 .” 表姐從小學到大學從來考試都是全班第一 , 去法國留學後 , 一年拿了兩個碩士學位 , 而後大概三年後又拿到了社會學的博士 , 她真是聰明得讓我羨慕極了 . 這回好了 , 盼星星盼月亮 , 終於領來了個聰明的女兒 .
再仔細看看這個穿著一套小粉衣服的女孩兒 , 靠在兩個大大的枕頭前 , 手裏抱著個大蘋果 , 身邊是個比她都大的花籃 , 粉紅綻開的花朵就象小孩兒的那張笑臉 , 不胖 , 可真是特別開心 .
富裕的表 姐把小 Cynthia 從中國浙江省的一個小村裏領到了法國巴黎 , 從此也就改變了出生貧窮的小 Cynthia 的一生 . 小 Cynthia 啊 , 你真有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