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遊曆中國紀實（1） 濟南

1977年暑假期間和同學小王上泰山一帶去散散心。我們沒定路線，準備邊玩邊計劃。每人帶了一個旅行袋，兩個軍挎，一本劉鶚的《老殘遊記》做導遊。8月8號11點我們登上了開往濟南的夜車。

（一）濟南遊記，1977年8月9號

為了省錢，我們買的是硬座。車窗開了太冷，車窗關了太熱，直到下半夜才睡得好一些。早上7點42分到濟南，晚點半小時。濟南站小而破。為了旅遊便利，我們想把旅行袋存在車站寄存處。但是寄存行李隻能用始發車票。於是我們立即買了次日早上六點到泰安的415次慢車票。排隊買票的人很長，我到前麵看列車時刻表時，維持次序的警察把我推進了隊裏，很快就買到了車票。

 

出站尋飯店吃早飯。附近飯館很少，許久找到一個小而破的江浙飯館，買了兩碗麵條。

從《老殘遊記》中知道濟南是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於是決定去看四大名泉和大明湖。先去新華書店買濟南地圖，沒有。不能按圖索驥，隻好全靠問路，山東人很熱情，熱心指路的人很多。街上道路狹窄，自行車多，人更多。

乘11路車到趵突泉，門票5分。入園，看流水花木假石，愈走愈覺秀麗。忽見前麵遊人引頸觀望，以為有什麽海獸。擠進人群，原來是幾個老外在趵突泉旁照相。濟南人很少見洋人，看見老外很新鮮，競相圍觀，蔚為一景。趵突泉在池中，水麵下有三根粗管子噴泉水，突突地湧冒。有遊人說以前能噴湧至一米多高，近來由於修工廠，截了部分水路，水量已大不如前。池旁有亭台樓閣，小橋水榭，立有石碑，分別為觀濤、天下第一泉和趵突泉。泉水流至園外，有很多婦女在洗衣洗菜。另有金線泉，已是一潭死水，左觀右看，並無金線出現。旁另有漱玉泉，僅清澈而已。

乘車往大明湖，一高級遊艇正靠岸，走下許多金發藍目高鼻洋人，圍觀之濟南人頗興奮，鼓掌歡迎。洋人也興奮，回之以鼓掌和飛吻。湖邊有小亭曲橋。排隊租船人很多，船很少。隻好坐渡船到對岸，在曆下島登岸，殘垣頹牆，荒草野樹而已。又到黑虎泉，泉在老城一角。旁有高閣，甚陡，名解放閣。問當地老人，告之解放軍攻打濟南時，這裏是突破口，犧牲者甚眾，特建閣紀念，刻有陳毅題詞。黑虎泉是一大方池，水清冽，有三個石雕虎頭泉眼，水從虎口噴出。水量很大，有小孩在池中遊泳。旁建一青年遊泳池，池邊垂柳依依。突然人聲嘩然，眾人仰目，隻見一七八歲的小孩，正在沿著陡峭的石陵爬解放閣，驚心動魄。

天色已晚，我們回火車站，買了四張燒餅，就著煮雞蛋，就在站前台階上吃起來，自覺狼狽異常。兩人在濟南一天的早中晚飯，隻花了六毛錢。濟南要飯的很多，都是大小夥子，一言不發，走到麵前就伸手乞討。早上我把沒吃完的半碗麵條給了他們。現在又看到一個拄拐的老人，蓬頭垢麵，腳麵浮腫，非常可憐，於是給了他一點兒錢。

吃完飯，在城裏亂走。看見有賣黑啤酒的，盛在大碗裏，放在一長條桌上。售貨員說是生啤酒，在北京沒見過，買了兩碗嚐嚐。微苦帶酸，口感還好。邊喝邊說啤酒不好喝，和售貨員小姑娘逗貧。從北京來小地方，不自覺帶有優越感，說話舉止都很隨便。

回到車站看候車室一樓人太多，二樓是高級候車室，人不多。我們在二樓找了排座位鋪上雨衣準備睡覺。有兩個服務員過來趕我們走，其他農民打扮的人都被她們轟走了。我們則和她們逗貧，說我們東西多，讓她們幫我們搬，堅持不走。直到第三次她們告訴我們，這裏是她們青島車組候車的地方，讓我們上那邊，她們就不管了。於是我們搬到另一排。睡下，一會兒被警察推醒，讓我們下樓，我們沒有理睬，他也沒有再來。下半夜睡得還不錯。早上一早乘車去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