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亞往海口回去的途中,我們特意去亞龍灣看看那裏的海景,更是要去體驗那裏的高級賓館建築群,確實壯觀、氣派,這些賓館比美國同連鎖賓館(如假日酒店、喜萊登)等要豪華的多、氣派的多。感歎,今日的中國,不再是弱小。
回到三亞至海口的高速公路上,開約一個小時,遠遠就看到一個大標誌 - XX農場加油站。這令我神精震動,馬上和開車的朋友說,能進農場看看嗎?這是我三十年來一直隱藏在內心的一刻,回到曾奉獻兩年青春年華的連隊看看。同學說,可以,就馬上減速進入這個還沒有完成的新建加油站,並由另一小路駛向農場的場部。這麽多年來,去三亞總是走高速公路,沒有機會經過以前去農場老公路,也就一直沒有機會回連隊看看。
此時,我腦海裏迅速地翻轉著當年離別上山下鄉的農場連隊前的一幕幕。老工人定春叔,為了給我送行,把正在每天下蛋的母雞殺了,請我到他的小茅坯廚房喝酒。老工人連珍阿姨一家,更是將養沒半年的豬殺了,慶祝我考上大學,將金鵬展翅。阿姨還預言我這一走,可能最早要三十年後才回來看看,不知是否有命再次見到我。朋友秋河,雖然對別人很凶,但卻對我特好。他那時還沒有娶媳婦,自己也沒有養什麽,所以他深夜自己一個人帶著一個大手電筒到田裏去,半小時後抓回三隻大青蛙,每一隻都超過半斤重。他的手藝還不錯,這三青蛙煮出美味可口的一大盤,我兩坐下來,足足享受了兩小時。更難忘的是初戀女朋友,她依依不舍、眼含淚水地送給我一本當時非常精美、昂貴的筆記本,我一直珍藏到出國前。
出了場部來到原來的老路,由於已經麵目全非,不知道該如何找到通向連隊的小路口,隻好停下問路邊的小賣店。在那裏的幾個婦女,嘰嘰喳喳地說:“去20連的路正修建水泥路,已經全封閉。隻有先去19連在由那裏的一條老紅泥路到20連”。我們隻好按她們的建議行駛,但可苦了我朋友的皇冠轎車,而且我們還數次下 來搬石頭鋪路,幾經周折近個把小時才到達闊別30年(1979-2009)的連隊。
進入連隊冷冷清清,隻見幾個小孩在那裏玩耍。走出車門,我急忙往我曾經住過的茅坯房的位置看去。很失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瓦房,因為我曾經夢想過多少回,如果再回連隊,我一定要回到那小茅坯房前照一張照片,作為終身紀念。盡管如此,我還是繼續往前走。這時,有人出來問我要找誰,我看到有好幾個人在一起打麻將。我一時間講不出那些最熟悉朋友、叔叔阿姨的名字。這時,副連長的姓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隨口就說:“老“爺”(其實是姓葉,但因為他是四川人,按四川發音,全連隊的人都管他叫老“爺”)在嗎?”。他之所以在我腦海裏如此根深蒂固,可能是他曾用他的身體隱護救過我的小命(如果讀過我的《平庸之人的前半生》連帖的老朋友也許還有點印象)。
這時,有人回答:“他剛好帶孫子回老家去了”。我轉身看這個曾非常熟悉聲音的人,“這不是定春叔嗎?”。我驚喜地脫口說出他的名字,他也認出我來了,我握著他那粗糙的雙手,確實百感交集。他把我領到他的房子,坐下來一看,雖然比當年好多了,但顯的非常簡陋,僅有的一部摩托車稍微象個樣子。我問他太太的情況,因為我知道他太太當年身體不是很好,還因為父親是新加坡華僑而受連累。他說:“阿姨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不過,我現在也續了弦,她還比較年輕”。我有問起他閨女的情況,他說:“她已經嫁人,已經快40歲了。謝謝當年還給她從廣州寄老很多書籍”。
這時,有一個年齡與我象近的男士進來就說:“我叫阿雄,你還記得我嗎?”。我真的怎麽也記不起來,我問:“你爸爸是叫什麽名?”,他立即告訴我,我才醒悟過來,他就是連珍阿姨的兒子。我接著就與定春叔告辭,去見連珍阿姨,問其叔叔的情況,原來還真的沒有緣再次見到他,因為他已離開人世。我和阿姨一家聊了一會,就一起留個影。因為,已經約有飯局(因來時路上時間耽誤),同時自己也沒有準備任何東西,所以隻好道抱歉,告別匆匆趕路。我和阿姨和叔叔說,下次我回海南一定正規、正式的來看你們。
轎車回到高速公路繼續奔跑,但我的大腦還停留在剛才的一幕幕,感觸良多,人生確實是事過境遷、難以想象。這時,我太太偷偷問我,那阿姨的女兒是你的初戀情人嗎?我說:“不是”。我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雖然在我讀大學1、2年級時,乃至她婚後我們曾有過聯係,但也已經過去了20餘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