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海外的幾個著名網站轉載了《世界日報》上的一篇文章,題目是《背井離鄉為哪般,登陸加國從頭越》,內容還是相當不錯的,隻是這個題目,讀起來別扭,不知所雲。
按“從頭越”這個題意,作者似乎想說:“登陸加國,背井離鄉這些難題都踩在腳下了”,但文中,作者其實是說“漫漫移民路上的心路曆程”,“來到這裏,他們意味著擁有的一切將不複存在,麵臨的將是失落,然後從零開始。”,原來,作者把“從頭越”理解成從頭開始了。
把“從頭越”理解成從頭開始,作者不是第一人。記得小學時候的一個好朋友,生性好動,喜歡搗亂,於是經常要寫檢討。檢討中,他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而今邁步從頭越”,引用偉人的話來增加檢討文字的分量,表示要痛改前非,從頭開始。我穀哥了一下,發現這樣理解這樣用的人還真是大有人在,領導同誌們常慷慨激昂:“而今邁步從頭越,讓我們以新的姿態揭開新的一頁吧”,嗬嗬,有偉人作後盾哩。
執海外中文文字之牛耳的《世界日報》尚且如此,何況常人,何況領導。於是,澄清“從頭越”的本來意思就有了必要,盡管我本不是一個咬文嚼字的人。
“從頭越”出自於毛澤東著名的詞《憶秦娥·婁山關》,是為慶祝長征路上的第一個大勝利而作: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意即不要說婁山雄關堅如鋼鐵,我們仍跨步從它的頭上越過。正因為登上婁山關關口,關隘已在腳下,才能放眼遠眺,看到“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世界日報》是海外的中文報刊,理解錯了“從頭越”還可原諒。但如果在以中文為國語的內地出現這種誤解,那笑話就鬧大了。不幸的是,這種“笑話”還真是不少,最近,中央電視台就鬧了一出。問題仍然是對“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的理解上。
中央電視台的電視劇名曰《雄關漫道》,作者顯然把“漫道”理解成了“漫長的道路”,大概想說“雄關路漫漫”吧。實際上,“漫”是枉然,徒然的意思,“漫道”就是“不要說”、“莫道是”之意,“雄關漫道真如鐵”就是說“莫道雄關堅如鐵”。於是,央視的《雄關漫道》等於是個半截子話“雄關不要說”,用半截子話作劇名,莫不是一出喜劇?
是央視沒落了還是中文沒落了?建議央視的編劇們別從頭越了,從頭開始吧,先讀懂毛澤東,再說長征。
如今潛心從頭起,
夜窺星河望曙天。
可幸沒有抄毛詩的“從頭越”,不然也會出洋相。
中央紅軍長征時,於一九三五年一月占領遵義,召開了革命曆史上有偉大意義的遵義會議。會後,紅軍經婁山關北上,原準備在瀘州和宜賓之間渡過長江,沒有成功,就折回再向遵義進軍,在途中經半天激戰打敗了扼守婁山關的貴州軍閥王家烈部一個師,乘勝重占遵義。這首詞寫的就是這次攻克婁山關的戰鬥。前闋寫紅軍拂曉時向婁山關進軍的情景;後闋寫紅軍攻占和越過徒稱天險的婁山關時,太陽還沒有落山。詞中的“西風”、“雁叫”、“霜晨”,都是當地二月間的真實情景。作者自注:“萬裏長征,千回百折,順利少於困難不知有多少倍,心情是沉鬱的。過了岷山,豁然開朗,轉化到了反麵,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漫道”和“從頭越”還真有不少人一如小放君所說那樣理解的。小放君真是認真讀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