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
(2006-09-03 21:36:21)
下一個
偶爾想起自己小的時候,這偶爾的想起的小時候,便躲不過心得深處的那所小學,想必它現在在我的心底,已成了一座莊園,而這莊園,我是那麽的熟悉,像是每一天都從它身邊經過,裏邊的花草綠木,經常的在眼底;又像是極其飄忽陌生,即使每天的從它身邊經過,那各樣的花草樹木都在眼的底,我卻始終的沒有踏進去半步,它於是就隨著日子愈加的神秘著,而我自然就更加不能言它個大概了。
我還記得最後一次看見我的小學的情形,是在3年以前,在回農村老家的路上,遠遠的還未到時,便遙望見了它。很久以前,一直到我離開它,都覺得它是那樣的挺拔,那樣的寬闊,從東邊的大鐵門進去,像是怎麽也走不到西邊的頭,瓦房一間一間的連在一起,那麽的大,甚至能把那麽多孩子的心幾年的都牢牢的抓在那裏,那就是一個世界。而3年前在遙望到它的那一瞬,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我遙望到的便是我的小學,遠遠的,它就成了一位滿了白發的老嫗,在初冬的午後的陽光裏,曲卷著身子,斜倚在草垛的旁邊,半閉著眼睛取著暖,有些許的老人的安詳,但更多的是晚生的慘淡。。。。當由遠遠的遙望變成走近的觀看時,它便赤裸裸的呈現在了眼前---破陋,低矮,殘缺,狹小,如果這是在城市,那麽這就是一片廢墟。
我從鏽跡斑斑的大鐵門慢慢的走了進去,過去的恍若隔世的一切一下子都在了眼前,我身邊仿佛匆匆嬉笑地跑過若幹個孩子,他們斜挎著母親縫做的背帶書包,紅紅麵頰上冒著熱氣,朝著他們各自的教室奔過去,而他們其中一個就是我,這樣的慢慢的走進去且思想複雜的我,看著奔跑著單純的進教室的那個我,覺得是那麽熟悉,又那麽的陌生,而他若是瞥見我,會有怎樣的思想劃過他腦海呢?他會想到這瞥見一眼的陌生人,就是若幹年以後的自己嗎?看著他頭也不回的一頭紮進了教室情形,想必他是沒有想過什麽的,隻是他這恍若一瞥便是這以後的十幾年而已。。。。
擦身而過那些木質的玻璃窗,幾步走過前排的那幾間蒼老的教室,轉到後邊,我便來到了那嚴肅,神秘,甚至讓現在的自己還有些緊張的老師辦公室前,在見到這幾間辦公室的那一霎那,首先映入眼前的是辦公室前那個圓形的花園,這個花園直徑大約有4,5米,裏邊的許多的花木因為初冬的緣故,已經凋零,不過絲毫不見凋零的落葉,更不見衰敗的雜草,有些驚喜,甚至更驚喜的是它周圍的那一圈的冬青還在,除了稍稍的高一些,倉健一些以外,沒有任何的改變,而且仍是那麽的生機盎然,一圈的青藍靜靜的圍著這個花園,井井有序,而且還是被修剪的那樣的整齊,現在儼然成了這個這花園的捍衛者,而且生命力持續的強勁,與整個小學的凋敝的圍牆,鏽跡斑斑的鐵門,蒼老的教室,油漆散落的木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強烈的格格不入著。我便想起了這花園後邊,那教室裏的老師們了。
我3年前去的那一次,聽村裏的阿伯說,1到5年級,還有7個班級,10幾年前代課的那一批老師,有好幾位還在,更有幾位已經轉成了民辦教師了,工資一個月可以拿到500多塊錢,村裏年底還有100多塊錢的補貼,這樣的情況已經夠好了,在往裏的幾個村子,大多數小學老師一年隻能拿2000多塊錢,而且鎮政府還一年一年的拖欠著工資,更上頭的縣政府搞這個建設,那個建設,卻始終的不建設一下這些村子裏的小學,更不為這些小學的十年一日的老師們多發點錢。阿伯繼續說道,國家現在發展快了,你看一下城市裏到處高樓大廈,城裏的學校也越來越像宮殿了,可是我們這些鄉下農村的學校呢?國家整天這個政策那個政策,每一條農村的政策又都宣傳的那麽漂亮,但是到了我們這下邊就什麽都不是了。。。。。。
我還記得當年聽完阿伯的話語,我隻能點頭歎息,說不出任何言語,現在3年過去了,如果我再聽一遍阿伯的這樣的話語,我除了隻能點頭歎息外,也全然做不了別的了。
圍著小學的花園的那些冬青,默默的十年一日,曆經風霜雨雪還是那麽倉勁,青蘭,想必現在也不曾改變,又3年過去了,而遠遠的一些人會不會看到他們一眼?
vinter於2006年9月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