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死,才“偉大”?
(2008-11-01 12: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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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茶館就是熱鬧,前一陣在討論怎樣活著,現在又說如何去死。生死的確是人生兩大主題。
其實,一個人怎樣活著,也就決定了他怎樣去死。硬要給死劃分一個重於泰山、偉大風流,或輕於鴻毛,一文不值,倒也難了。
我說有人“拚死吃河豚”,有人反對,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李敖就覺得死於“馬上風”是他最為向往的死法。可是要如此的死,不是你我等閑之輩可以隨便享受的,非風流之人,如西門慶而莫屬也!
西門慶是如何做牡丹花下鬼的呢?《金瓶梅》是這樣交待的:(潘金蓮)(拿了三粒藥丸)拿燒酒都送到西門慶口內。醉了的人,曉的什麽,合著眼隻顧吃下去。那消一盞熱茶時,藥性發作起來……勒勾約一頓飯時,(西門慶)那管中之精,猛然一股冒將出來,猶水銀之瀉筒中相似。忙用口接咽不及,隻顧流將起來。初時還是精液,往後盡是血水出來,再無個收救。西門慶已昏迷過去,四肢不收。婦人也慌了,急取紅棗與他吃下去,精盡,繼之以血,血盡,出其冷氣而已,良久方止。婦人慌做一團……西門慶蘇醒了一回,方言:“我頭目森森然,莫知所以。”這是一個開端,接著——比及到晚夕,西門慶又吃了劉橘齋第二帖藥,遍身疼痛,叫喚了一夜。到五更時分,那腎囊(睾丸)腫脹破了,流了一攤血。龜頭上又生出疳瘡來,流黃水不止,不覺昏迷過去。最後——過了兩日,吳月娘癡心隻指望西門慶還好,誰知道天數造定,到了正月二十一日,如火燒身,變出風來,聲若牛吼一般,喘息了半夜。挨到早晨,巳牌時分斷氣身亡。
嗚呼!西門大官人死的好幸苦!別說俺沒有這等牡丹花下做鬼的機會,就是有,俺也斷斷不想有這個死法。
像西門這樣“愛”死的應該不算少,可那種情形一般人是看不見的。吃死的卻常暴露在眾人麵前。常聽說某某在酒席上貪杯,一命嗚呼的。我小時候,父親單位裏派一小青工隨車去拉西瓜,小夥子到了西瓜地裏就像豬八戒到了酒席上,顧不上幹活,一屁股坐下來一拳砸開一個西瓜就吃,一口氣吃了三、四個大西瓜,搬西瓜時,突然倒地——胃穿孔死了。
這樣死肯定是痛苦的,不過可能比吃了河豚魚中毒,在毒素侵蝕的痛苦中死去好一些吧?
看來死在床上和死在飯桌旁都不好受。不過把兩者加起來可能就不一樣了。前一陣聽說有貪官酒足飯飽後又和“小姐”在酒店床上大戰幾個回合,突然“馬上風”發作,一命嗚呼。如果這“馬上風”來的快,沒有痛苦倒也夠風流的了。
最瀟灑的死法,莫過於死在麻將桌上了。有一老翁,一手牌已“挺”了,就缺一個“發”,正在苦苦等待之時,手上一模,頓時熱血沸騰,大喊一聲:“糊了!”,一頭倒在桌上,去陰間繼續發財了。
人的一生,生和死都隻有一個機會,每個人離開娘胎來到這個世上,赤條條的一模一樣,沒有誰比誰“偉大”。人都不願意無緣無故的去死,那些為死去的人高唱“重於泰山”、“幸福光榮”的都是些無恥文人。王兆山之流把地震中喪生的孩子形容為“十三億人共一哭,縱做鬼,也幸福。”,他自己是絕對不願意“隻盼墳前有屏幕,看奧運,同歡呼”的。
死,各有各的死法,我也不想比誰死的“光榮”,隻要“輕輕的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