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裏摸鑽戒

今年的聖誕節過得有些匆忙。孩子們長大了，知道了聖誕老人不過是老爸老媽的把戲，再也不會傻傻地把燕麥片撒在大門口來吸引聖誕老人的馴鹿，也不會在餐桌上倒一杯牛奶，放幾塊餅幹來款待從煙囪裏爬下來的聖誕老人。沒有了往日的期待，出門過聖誕節也就成了另一個選擇。

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在美國過節往往是朋友鄰居聚一起熱鬧熱鬧。今年要出門，鄰居們約好一起去餐館聚一聚。隻是這大學城一到寒假學生回家了，就是一座空城。餐館一見沒有多少生意，往往就關門停業。經濟不好，外出吃飯的人也少。鄰居們最後隻能安排在禮拜四晚上。走進空空蕩蕩的餐館，至少服務要好得多，預定的菜半個小時就上齊了。沒有酒（許多餐廳沒有酒牌，是不供應的。加上要開車，出門一般是不喝或少喝。），加上孩子們很快就吃完了，一個小時就回家了。約好了飯後在我家再聚，男同胞品品酒，女同胞喝喝茶。兩瓶阿根廷的Malbec紅酒，半打SierraNevada啤酒，水果瓜子加太太自己作的酒釀。孩子玩遊戲的吵鬧聲，大人喝酒品茶的笑談聲，海外華人的生活其實可以不寂寞的。

一個月前就被朋友邀請去芝加哥和他們及幾家朋友一起過聖誕節。計劃好了禮拜六早點上路，可美國中西部的天氣是難預料的。看著天氣預報的計算機模擬圖，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一場暴風雪在醞釀中，重災區就在我們村附近。朋友也在觀察著，一看形式不好，禮拜四就來電話，讓我們提前一天出發。禮拜五早晨在辦公室整理完畢，帶上農民進城的“土特產”：自種自醃的雪裏紅鹹菜一壇，夏天釣的還存在凍箱裏的魚20磅，自己種自己曬幹的朝天椒一包，帶土的香蔥苗一包。兒子還傻傻得問：“Daddy,why do you bring dirt forA-yi?"他那裏知道老爸的香蔥是江南的小香蔥種，又細又香，是阿姨指明要的呢。

兩家聚一起過平安夜，好酒好菜好溫馨。隻是男主人剛從國內回來，一瓶澳大利亞的Shiraz（歐洲的Syrah在澳洲的名字），兩人平分，外加還有我女兒幫忙一杯，他居然不勝枚酒力，在飯後看Inception的電影時，隨電影裏的一層又一層的夢境起伏。真是“不回國不知道身體不好”啊。

平安夜的一場雪給芝加哥帶來了一個完美的白色聖誕。三英寸的新雪讓窗外的世界顯得寧靜，還帶著一絲莊嚴。對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品一杯咖啡，趁孩子們還沒有起床，享受片刻的悠閑和寧靜。等主人們起來，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朋友家豪宅長長的driveway上的積雪，隻能靠機器來對付。讓朋友啟動snowblower,俺第一次用，（俺家的driveway太短，用不上這玩意）還是挺新鮮的。吃過中午飯，朋友開車陪我們在附近轉轉，看看周圍的豪宅。到兩點，就開始為晚上的聚會準備食物了。掃開deck上的積雪，點燃煤氣爐，一鍋一鍋把魚煎好。再把魚放到辣椒香蔥大蒜的調味湯裏煮煮入味，一大盤辣子魚就準備好了。女主人在家裏忙著她的拿手上海菜。到五點，客人們就陸陸續續報到了。老朋老友相聚，各家帶來自家的特色菜，這就是經典的美國華人家庭聚會。聊聊工作孩子，談談股票房產，孩子的喧鬧蓋過麻將桌上的笑語，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

客人們一家一家地說再見。開門才發現外麵是大雪紛飛，短短的幾小時地上又有了五英寸的積雪。囑咐客人開車小心，送走最後一家，準備清理房子呢，外麵傳來了驚人的消息：最後出門的客人不小心把先生送的生日禮物，價值8000的鑽戒掉進了雪地裏！找出手電，陪著客人在雪裏摸鑽戒，不能隨便走動，隻能劃出大概的位置，從一個方向向另一個方向慢慢摸。摸過的積雪用鏟子放到一個特定的地方，萬一沒找出來，第二天還能再找。長長的半小時，伴著漫天大雪，開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終於在手電光下，一顆亮晶晶的鑽戒破雪而出。。。

吃夠喝夠玩夠，終於要回家了。blow完朋友家的driveway,回家再清掃自己的driveway,好一個忙碌的聖誕節！

（二0一0年十二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