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閑妻

打從太太開始上晚班，家無寧日。你想啊，早晨七點半起床到下午一點上班，這長長的幾小時怎麽打發？折騰折騰再折騰，這是胡哥管不到的地方，自然要違背他的指示精神了。

怎麽折騰呢？這城裏人出身的老婆既要省錢，又要能消耗精力，自然是愛上了栽花種草了。先是開菜園子，折騰了半年，連雜草菜苗都不分的，能折騰出個名堂來？放棄了，扔給勞工管理，美其名閱這就是領導的帶頭作用。再找“廣闊天地”，拿房子周圍墊marble的一圈當試驗田。花啊，草啊，菜啊，隻要聽說誰家有苗有種子，一定弄過來。分不清種子？沒關係，出了苗再說，反正鳳凰男是活字典。你看呀，大門口苦瓜藤爬上了房頂，掛滿了苦瓜；屋前的小花園搭上了黃瓜架，種上了帶刺的中國黃瓜；房前的長廊上擺滿了花盆，種上了辣椒；房子後麵向陽的一圈更是琳琅滿目--茄子，西紅柿，冬瓜，辣椒，香菜，青蔥。。。。你能想得出來的，她都有。人家要有新鮮感，每年種幾樣。輪著來。實在沒地方了，就往菜園子打主意，哪個角落裏能塞進去，是一定不放過的，這叫最大限度地利用土地呀。

煩不勝煩。你說那房子周圍要用螞蟻藥，除草劑，種出來的吃了不好，人家有理呀：哪有那麽嚴重，你在農村種菜賣給咱城裏人的時候，什麽農藥沒用過？俺城裏人不是還好好地活著？急了，想悄悄拔她幾顆，看人家死一棵苗要心痛三天的樣子，還於心不忍呢。

東方紅，太陽升，終於盼來了大救星--野兔子。幾隻野兔發現了這裏是換口味的好地方，就在房子周圍紮根了。每天圍著房子轉幾圈，看看哪裏有鮮嫩的蔬菜調節一下口味：這花好看，吃起來怎麽樣？那菜看著水嫩，味道一定不錯；花盆裏的說不定更好呢，咱爬上去也啃幾口？哈哈，從此太太和野兔的大戰就拉開了序幕。

太太每天早晨起床就是趕兔子。你看人家隔著菜園子和兔子對峙：

眼對眼，睛對睛，
老娘好話你不聽！
無奈今日下狠心，
鹿死誰手辯分明！

老婆在後麵追，兔子在前麵不慌不忙地跑，時不時還回頭瞧瞧，仿佛在嘲笑：嗬嗬，就你那兩下子，還想追上我？正是：

前腳弓，後腳蹬，
纖纖細足要拚命。
兩腳怎敵四條腿，
輕輕鬆鬆兔子贏。

這場戰爭慘烈呀，子彈橫飛，常常傷及無辜。這不，今天早晨俺起床，去菜園子裏收了幾棵萵筍，就坐在房子後麵的patio上正抽筋剝皮呢。隻見在巡視自己領地的太太突然柳眉到豎，杏眼圓翻：這又是哪個缺德鬼幹的呢？你看這好端端的辣椒樹，頭沒有了；那麽高的花杆，攔腰折斷！斜眼盯著俺的樣子，分明在暗示俺不小心幹的壞事。

俺笑了笑：別含沙射影了，八九不離十又是你的老相好。你今天起床那麽晚，還指望能看見它們呀？它們這會吃飽喝足，都回家睡覺了。明天早點起來和它們約會吧。

這就是北美的日子呢：

家有閑妻愛折騰，
養花種菜學修行。
野兔嘴饞來幫忙，
跳腳罵街顯本性。

（二0一0年六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