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

窮學生的婚禮是簡單的。俺家人千裏之外，也不想讓他們費心。她家親戚太多，她都弄不清誰是誰。因此，我們決定婚事從簡。其實，俺沒錢才是真正的原因。

結婚前兩禮拜，倒是有個意外插曲。俺在廣州認識的一個女孩突然來信說她要到南京出差，要停上海見一麵，並要求見俺女朋友一麵。俺隻好安排，讓女朋友回上海過周末。她倆逛了一天。女孩臨上火車前扔了一句話：終於明白你為什麽那麽快要結婚了（見“遲到十二年的口信”）。

隻有她家的幾個近親聚了聚。事前也沒告訴他們為什麽。想起她舅舅的尷尬，真是好玩。他下班後來不及換衣服，還是工作服。口袋裏沒多少錢，和舅媽一塊一塊地籌。俺還開玩笑：您回家的車票錢還有嗎？

蜜月是沒錢住賓館啦。還好俺朋友多，杭州已替我們安排好了一套房子。雖然簡陋，但一應俱全。

五月的杭州，繁花似錦，春光明媚。三生石是不去的，我們現實得很，隻求今生，不講來世。靈隱寺是要許願的，隻是不能告訴老婆。俺許願要雙胞胎，一兒一女。雖沒有對現，但菩薩還是給了我們一兒一女。看來菩薩還是可以到美國來地。

斷橋是非去不可地。那流芳百世的白蛇娘娘讓俺想起站在旁邊的老婆。隻可惜俺沒法跟許仙比：他好歹是城裏人，杭州人。俺不過是一農夫而已。俺雖自許“我醜，但我溫柔”，但也實在是太醜了點。老婆說，你呀，比豬八戒還差一截呢。幸虧我嫁你，不然的話，你想找個替你燒飯的，做你的清秋大夢吧！你媽的擔憂一點都沒錯啦。（俺娘一直擔心俺找不到對象。讓俺讀書，就是為了以後能找個媳婦呢。）

逛到那山間竹林，老婆見到那剛出土的竹筍，口水已流出來。問俺能不能偷兩根回去。俺說，你拔，我把風。拔了半天也無可奈何。俺想起了毛主席的詩句，隨口說出了“小妞撼筍談何易”的佳句。這不，把她惹急了，讓俺拔。俺耐心地給她講扛杆原理，從支點到臂長。。。她急了：少費話，拔出來！俺擺出踢足球的架式，向前踢一腳，往後用腳後跟磕一下，告訴她撿起來吧。她把筍藏在包裏，說：到底是名校高才生，連馬尾巴的功能也比我知道得多一些。

您別說，杭州這地方，山美水美人美，連那嘴尖皮薄腹中空的山間竹筍也特鮮美。有詞為證：

蜜月竹筍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二００五年五月九日）